有些......很遙遠......
不是有多遠,而是,它只是個夢。
太陽出來的越來越晚了,氣溫一天天下降。午后的太陽散發著橘紅色柔和的光線。
經紀人喬凱接到陳友飛導演新戲古裝戲《我寄人間雪滿頭》的試鏡通知,他來到王一海家里坐了下來,馬上和王一海說起這件事情:“過幾天有個試鏡,劇本看起來還不錯。”
王一海接過經紀人手中的劇本,翻閱著。
“你看看,好好準備準備啊。”
這天試鏡,同去的還有明星黃子烈,馬遠,李恒平等人。馬遠是目前緋聞爭議比較大的明星,他因一部校園劇火起來,之后又演了一些男主戲。
他一來就勢在必得的姿態,有點高傲的樣子。黃子烈走到王一海旁,搭著他的肩膀說:“一海。”
年長王一海兩歲的黃子烈與他差不多身材,高度也不相上下。相比王一海,黃子烈的臉稍微圓點。黃子烈一直在演戲,唱歌方面較弱,幾乎看不到他在舞臺上唱歌跳舞。在經歷上和王一海有點像,都很不容易。早年在踏入演藝圈之前做過很多各式各樣的工作,出演小角色多年,近幾年才當起男主。演校園劇、都市劇居多。古裝劇很少有他的影子,這次是他僅少的挑戰。
他給人的感覺話少,但友好,溫和,有著不爭不搶的一股清流。和王一海在一起,他又流露出另一面開朗的樣子。因兩三年前一次聚會和王一海相識,當時王一海主動與他溝通之后加了微信就成了朋友。
王一海轉過頭,有點驚訝地看著他:“子烈,你也在這里啊。”
“對啊,”他望了望周圍說,“試鏡的人還挺多的。”
王一海拍了一下黃子烈的背,鼓勵似的說:“加油了。”
“嗯嗯,一起加油。”
一些新人在議論:
“這次選中的男主有可能是馬遠。”
“有可能。”
......
黃子烈聽到背后一些人地議論聲,對著王一海說:“誒,馬遠,認識嗎?”
王一海:“知道他,但不認識。”
身材胖胖,戴著一副眼鏡的陳友飛導演:“我呢沒什么固定要求,表演的內容可以比較廣泛。我想看一下,表演對一個人的“愛跟恨”同時存在,這樣的一段戲其它自己發揮。不管是對親情、愛情、還是友情都行,感情到位就可以。”
第一個人表演完,給人感覺浮夸。
下一個表演者雖然留下了眼淚,卻惹眾人發笑。
“下一個。”
“下一個李恒平。”
李恒平表演完,第一個讓導演覺得還可以的人。
......
黃子烈表演的是針對親情的一段戲,底下人員七嘴八舌:“可以,還不錯。”
導演也點點頭覺得可以。
“接下來馬遠。”
“可以,馬遠也不錯。”其他面試官說。
“還是差了點,人物的靈魂。”陳友飛導演追求完美,“接下來下一個。”
王一海表演的是關于愛情。
下面的人議論紛紛:“可以,挺打動人。”
試鏡后,王一海的眼神,演技,整體表現讓陳友飛導演更加滿意些。他決定讓王一海出演戲里的男主角,覺得他更適合這個角色。
結束了,眾人紛紛都散開。
知道這一消息的馬遠瞥了一眼王一海,氣憤地走開。
“到時就和蕭安雨好好表演。”陳友飛導演說。
“好的,謝謝導演。”
黃子烈走到王一海旁邊,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恭喜你。”
“謝謝。”
天灰蒙蒙的,一改以前蔚藍的面目,顯得冷清。一輛車開在馬路上,王一海揣摩角色去劇組的路上。女主之前就已經定好了,是蕭安雨。王一海到了現場。
坐在椅子上的蕭安雨站了起來,說:“王一海,好久不見了。”
王一海淡淡地一笑:“是啊,好久不見。”
蕭安雨和王一海在多年前有過一次合作。她身高167厘米,顏值高身材好,是很多男人心目中的女神級別。王一海和蕭安雨都化完了妝。
陳友飛導演手里拿著劇本,走到他們身邊說:“戲里的男女主小時候意外相識,這是一場多年后女主秦素素和男主李振長大后的戲。秦素素女扮男裝,李振是一名太子,李振隱瞞身份與秦素素第一次相遇卻不相識,眼神中要透露出某種熟悉感。你們醞釀一下。”
導演回到位置上:“現場準備,1,2,3,開始。”
一位女扮男裝的秦素素,看起來像秀麗的男子,她喝著茶。
“相識即是一場緣分,在下李振。”李振走到秦素素喝茶的位置旁坐了下來。
“在下叫秦......”秦素素剛要說出素素,想起自己現在是男兒身,于是說,“秦浩。”
李振的臉上掛著笑容問:“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是吧。”
“卡,過。”陳友飛導演說。
“去給演員補下妝,換服裝。”表演完后,馬上披了件衣服。雖還沒到冬天,但海京市溫度偏低,透著一股寒氣。
“還不錯。”導演沖著工作人員喊,“準備拍下一場。”
一位女子身穿白衣,美貌少女的模樣,原來是秦素素。她跑著沖向前面,一位男子突然出現兩人相撞,女子摔在男子身上,從秦素素身上掉出了吊墜在地上。
“沒事吧。”男子起來問。
“沒事。”秦素素也站起身子。
“你......”秦素素往他的臉看去,指著他,想起這個男子是李振,話還沒說完就急得跑了。
李振看到地上的吊墜,彎腰撿起。他看著這個吊墜時,眼神透露出無法言喻的感情。李振望向她的背影跟著跑去追她,帶她逃出幾個人的追捕。
“這個吊墜是你的嗎?”等甩開那幾個人還沒喘過氣來,李振就迫不及待地問。
秦素素往他的手一看說:“是啊。”
李振繼續追問:“誰給你的?”
“小時候,一個小男孩。”秦素素若有所思起來。
“你......”李振驚喜中又有點喜極而泣,“你是那個小女孩。”
秦素素看著李振。
“卡。”陳友飛導演滿意地喊。
很快的他們就相愛了,并且知道了李振的身份,女主也進入宮中。
李振抱著她:“素素,我愛你。”
看到他們恩愛的將候之女產生嫉妒心,秦素素卷入了宮斗權爭,國家情仇的漩渦的故事中。
一個月過去,迎接十一月秋風。頭頂掠過風,寒冷更逼真。秋風呼呼,冷得很真實。
陳友飛導演喊著:“現場準備,開始。”
秦素素走進那將候之女的房間,“李振,你怎么在這喝酒。”她拉起李振的手說,“跟我走。”
李振甩開秦素素的手說:“為什么跟你走,在這里挺好的。“李振往那女子走去,右手繞過她的腰把她抱在懷里。
那女子洋洋得意,沾沾自喜靠在李振胸前。
秦素素看到李振這樣......生氣地跑出去。
顧瑞峰一直站在門口,看到了所有情況。
李振收起剛剛裝出來的笑容,也收起抱她的那只手,視線一直往秦素素看去,他的臉上充滿悲傷又無奈。
那女子試圖摟著李振的脖子,李振當下便扯下她的手走出門去。
那女子生氣。
“卡。”陳友飛導演,“下一場主要是顧銳峰和女主秦素素的戲,還有李振的戲,三人之間的感情戲要拿捏好。”
表演顧銳峰角色的是一位叫李恒平的明星,粗粗的眉毛,舉手投足之間有著藏不住的三十二歲男人的成熟標志,和顧銳鋒這個角色出入不大。他對著秦素素說,“如果你呆在這里不快樂,這里不適合你。如果你想出宮,我愿意一直陪著你。”顧銳峰牽起秦素素的手。
秦素素掙開顧銳峰的手說:“當我知道他是小時候那個小男孩,我就更加確定我會一輩子和他在一起。在他放棄我之前,我不會放棄他。”
“他最近都不理你,還呆在其她女人那里說說笑笑。”顧銳峰替秦素素打抱不平。
“他的心情我能理解。他母親的死,如果真的和我父親有關我會償還的。”
經過的李振看到后吃醋,隨后走開了。
導演:“卡,很好,休息一會兒。”
......
放眼望去高樓聳立,三十五層寫字樓。李姍姍緊張地看著這座高樓大廈,看起來很高傲立在那。她沒自信地走著,感覺旁人投來異樣的目光。心里覺得這個地方會要我嗎。總覺得會被人多看兩眼,自己是哪里比較奇怪了。怕覺得特別,努力做個和別人一樣的正常人。
面試完,最后還是等通知。
馬上將近初冬了。沒有太陽已經感覺很冷了,都可以穿棉襖了。今天中午面試,面試官好像看了她一眼就清楚了,她問:“是女的啊,那些器材還是很重的。”
李姍姍禮貌地微笑答:“還好,不重。”
之后面試官就只是隨便問兩個問題就說等通知,李姍姍呆幾分鐘就出來了,她明顯能感覺到對方很敷衍自己。
比起男的,本來自己的外表看起來就小于實際年齡,所以會更顯得稚嫩。覺得對方,太看重外表了。但是如果真不招女的,又干嗎讓人白跑一趟。覺得有些隨便,不顧面試的人路途辛苦。
這種奇怪的事,讓李姍姍想起有一天面試,攝影師拿了五款鞋過來說都要拍攝。為了追求好李姍姍拍了兩個多小時,拍各樣的造型圖和細節圖。最后說等通知,雖然李姍姍也覺得不是很適合自己,但遲遲也不見有入職通知。
“你好,我是過來面試的......我是過來面試的......過來面試的......面試的......的......”也已經面試七八家公司了。
冬天已經到來了,走在路上明顯冷了很多,身上的衣服加厚了。李姍姍坐電梯上了十一樓。一走進公司:“你好,我是過來面試的。”
“簡歷填寫一下。”
她寫完簡歷,前面還有幾個人。過了一個小時,到她面試,面試完還要試拍一下。她拍了半個小時,攝影師看了李姍姍拍的照片。他眉頭緊鎖,有點猶豫不決一時不好做決定,問李姍姍能否下午再試拍一次,她答可以。
最后等通知。過了半天,李姍姍接到人事部經理入職通知的電話,對方再次復述一便,語氣誠懇:“上班時間是早上九點到晚上六點,單休,工資是......”
她覺得還可以就答應上班了。
地鐵坐十二站下,還要再快走十五分鐘到公司,地鐵到公司的距離有點小遠。旁邊有自行車可以刷,李姍姍想走路,順便看看周圍熟悉下。離公司大概僅剩二百米了,她開始徘徊猶豫要不要進去,心里問自己確定是這家公司嗎。像一個找不到路,迷失方向的人。
她徘徊著,心里不清楚。看著時間也快到上班點了。等她到了公司,遲到了三分鐘。就這樣進入了“星耀服飾有限公司”。
李姍姍辦完入職手續,人事部美女就領她參觀一下公司。攝影、運營、美工、茶水間等等位置。李姍姍感覺公司很寬敞,人還挺多的。部門是在一起的,不像上個公司每個部門都各自分開。當然就攝影部還是分開。第一天上班,先熟悉店鋪的一些拍攝圖片,看看是什么樣的風格。
掛衣服燙衣服,這是拍攝服裝前必須要做的事。經過幾天的了解,這里一天拍得款數比較少,追求精拍。速度慢了,對于照片要求就稍微高些。剛開始,李姍姍沒有怎么動手拍攝,主要是燙衣服,看攝影師拍攝。
每件衣服、褲子都要拍十張的細節。衣服領口、袖口、走線、面料......褲子拉鏈、紐扣、口袋......
“一些白色的服裝,可以放在一些其它顏色的背景紙上拍,不然白和白就會混起來。”攝影師現在在拍一件白色褲子的細節圖。
李姍姍站在旁邊看。
等到攝影師拍組合圖搭配的時候,會放一些書本、包包、咖啡杯等。他看著相機里擺好的造型,按了一下快門說:“自己看著搭配,怎么好看怎么來。”
“好。”李姍姍盯著看。
攝影師又換了一種擺法說:“多拍幾張,不一樣的搭配,美工那邊可以有的選擇。”
“嗯嗯,那這樣不同的要拍幾種呢?”
“三種,當然你也可以再多拍,這樣更有選擇的空間。”
“嗯嗯,清楚了。”
“這件衣服再拍一下,太平了,沒有明暗。還有這一件細節看起來一點都不柔軟,看起來布料太硬了。”一位長發戴著眼鏡的美工部吳藝繁走來。
“好的。”攝影師轉過身看著吳藝繁說。
李姍姍也看著她,她還挺高的好像和攝影師不相上下,172厘米。
“那我把衣服放哪里給你們?”吳藝繁說。
“就放在你旁邊那個——白色桌子上就可以。”
吳藝繁放下衣服,離開了。
沒拍照的時候,偶爾看看店鋪還有其它店鋪,坐在電腦前找找音樂視頻。
以前下班回到家,太陽還沒收起它最后的光線。現在天空已經早早暗下來,更何況已經七點半了。
“現在我都比你早回家了。”李捷在飯桌,夾起一塊魚肉說。
李姍姍有所心思,在碗里夾起一粒一粒米飯吃,似乎沒什么胃口:“嗯嗯,以前我和你一樣是五點半下班,然后公司離家比你近。”
“現在你六點下班,距離上差不多。”李捷說。
......
有一天下班,李姍姍騎著自行車逆行。被交警攔了下來,罰了十五。從那以后,她就不敢逆行了。大多數的時候她都走路,雖然比騎自行車慢十分鐘,反正走路也不會遲到。
路上的袋子,紙屑被風刮到腳下。凜冽的寒風一陣一陣吹過。也不知是被哪一道風景吸引通通跑出來,瞬間更冷起來。
走在路上開始察覺到,李姍姍也沒有特意去觀察,就是——還是發現了。一位騎著自行車的女人總會從李姍姍三米遠的旁邊騎過去。她黑色長直發,背著藍色的斜挎包。就算換了穿著,李姍姍也能一眼認出她來,盡管還沒有看過她的正臉。
幾乎每天早上八點四十分的樣子,從地鐵走到公司這一段路程,黑發長直發的女人也會在這個時間從李姍姍旁邊騎著自行車過去。當李姍姍往左看去,只能看到她的側臉、背面。一次次,等察覺到,都錯過她的正臉。
這位陌生人,她又是去向何處。李姍姍看到她,心里竟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只是陌生人......她去公司這顆空虛的心,短暫被這樣而過的陌生女人留下的溫暖填滿。剎那間在這寒冷的冬天里沒有了刮風,好像她把風都帶走了一樣。
公司職員都掐著點到達公司,每當李姍姍來到公司,人都還很少。她一早來就是打開電腦,看看店鋪照片。在這里她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和誰關系都不親近。下午開會,老板說一些工作上的問題,后來說到李姍姍,老板說:“姍姍工作上挺仔細、認真,燙衣服的背影已深深留在這里。”
“哈哈。”有幾位同事發笑。
另一位高管還問:“李姍姍有沒有交過男朋友?交過幾個?”
她納悶,為什么要問這個問題?是我的樣子不像交過男朋友嗎。她順口答了:“兩個。”
不知道為什么說了兩個,就跟那次——陳麗萍問李姍姍喜歡什么樣的男人一樣,李姍姍當時說了中分。這次,也一樣的。其實認真說起來,只有和鄧尼的那幾天。
李姍姍心里清楚,以前向往的生活已經不適合她,沒辦法過那樣的生活了。事業上的不順,讓她忘了對于愛情的沖動、暗戀,那樣感覺的自己。她覺得自己好像沒有辦法像其他人一樣,過著簡單的日子。什么當個家庭主婦的,現在看來那時的自己原來可以那么天真。
午休時間,攝影師吃完午飯來到公司,看到李姍姍在吃飯湊近一看說:“你怎么每次吃飯都是吃一些我看不懂的食物,這次又是什么,黑黑的?”
李姍姍答:“是粥。”
“看不懂,怪怪。”
是啊,這粥就跟李姍姍的人一樣吧,和別人不一樣。
美工有幾位同事聚在一起聊八卦,胡侃。而李姍姍飯后獨自一人趴在桌子上睡覺。
下班時間快到了,突然有位美工出現說:“有一件衣服再拍一下。”
踩個下班點過來為什么不趁早說,李姍姍瞬間火氣上來,不懂非要下班才說。李姍姍這樣想。
有時候,美工部同事會拿個手機過來,找了幾張圖片給他們看看說:“按這個拍,這種的一模一樣。”
多學習,可以。可她們又偏要說:“我不需要你們怎么想這不重要,我就要和這圖片一樣。”
本是互相溝通互相協助的關系,莫名變成低下。不行可以,就不能客氣的禮貌地說嗎,不尊重人。李姍姍心里憋屈。
每天中午吃了飯,她都會趴在桌子上。看似在睡覺,其實沒有睡只是想趴著。也因為這樣的原因,無法和她們親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無聊了,每個同事經過攝影部去茶水間的腳步聲,李姍姍都能聽得出來是誰,然后又是什么樣的面貌。但是唯獨卻不知道名字。
每天她也會拍攝幾件,攝影師看都不怎么看就都自己再次拍攝,心里還是挺難受的。她想起前幾天,自己拍得照片也被采用了,也不一定拍得差啊。李姍姍對自己拍得照片是自信的,所以她不甘愿這樣。
這座城市已經好幾年的冬天沒下雪了。冰冷的手像長了凍瘡似的紅紅的,哈一口氣,嘴里哈出白霧。就跟這杯滾燙的開水一樣冒著霧氣。
滾燙的開水,不知被放了多久。李姍姍喝了一口嘴里透著涼涼的,臉微皺咽下去,肚子一下冰冷,好涼。只是這比起一顆目前“這樣”的心,這又算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