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揚虎視，老且愈兇。
此時的哈桑如殘年猛虎，盡管年歲已高，瀕臨死亡，但依舊鋒芒畢露，仿佛在醞釀著此生最瘋狂的反撲。
這，就是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人。
“威登大人，我不會背叛主人。”
“這是鳥擇良木而棲，世界的本質，人類的本分，更是食物鏈的規則。”
“請威登大人慎言，如果沒什么事的話，我要出去忙……”
監聽裝備里大管家的聲音戛然而止，隨后就是重物倒地聲，接著再次傳來威登的聲音。
“大管家里通外敵，已被格殺，所有人從現在開始聽我指令，我們要全力營救哈桑大人……”
最后就是越來越遠的腳步聲，直到徹底消失。
這是一場頂層掠奪者之間的斗爭，他們的世界比底層更驚心動魄，不管是誰，稍有不慎就會被同類吞噬。
“跑！全力向南，低空全力向南跑！”雷震的瞳孔狠狠收縮。
哈桑沒用了，致命危險即將來臨，只要被發現，馬上會有導彈來襲。
溫妮自然清楚利害關系，她操縱直升機向南飛行，力求在被發現之前逃到南面的H國。
“A、A……A型血！”
哈桑發出虛弱的聲音。
他想活，需要輸血。
但是不做交易，不懇求，就這么索要血漿。
對于這個要求，雷震可以滿足，他是O型血。
早晨出發之前，他為自己抽了300CC鮮血隨身攜帶，這是給自己準備的，一旦受到致命傷，隨身就有血漿可以用。
這是戰場上才會出現的急救裝備。
給還是不給？
事實上哈桑的價值隨著竊聽到的內容，已經完全消失。
不管他死，還是活著，最終都會想方設法把自己搞死。
“好！”
雷震點頭，立即取出自己的血包。
“你瘋了？”溫妮怒道：“你也失血很多！”
的確如此，雷震也失血很多，雖然沒有開放性的傷口，但到處都是割傷，到現在傷口還在向外流血。
但他依舊將救命的300CC鮮血輸給哈桑，嘗試吊著他的命。
“好人，你還真是好人呀。”溫妮滿臉譏諷：“傾巢之下焉有完卵，他家里所有人都會被威登干掉，你只需要把這老頭從飛機上扔下去，就再不用擔心后續的麻煩了。”
雷震沉聲道：“誰背鍋？”
聽到這句話，溫妮也瞬間反應過來。
事情沒這么簡單，威登一定會為哈桑報仇，屆時依舊逃不過被追殺的命運，而被這種食物鏈頂端的龐然大物盯上，兩人都得死。
“我饒恕你。”
輸了血的哈桑狀態好了很多，說話也有了力氣，雖然依舊時不時的抽搐。
“好，我保證你活。”雷震點頭。
“你信我？”哈桑問道。
“信！”
雷震非常肯定，因為哈桑對他身份與地位的信仰認同。
至死都不肯朝他眼中的底層人低頭，又怎會失信一個底層人？倘若失信了，那將是對他最大的羞辱。
直升機超低空逃竄，不顧一切。
好在這里距離H國不遠，只要進入其國境內，他們就安全了。
雷震依舊單膝跪著，雙手握著把手，承受身體內外的痛苦；哈桑還是蜷縮在角落里，但眼睛沒再閉上，似乎擔心自己一旦睡著就再也醒不來了。
但是他真的很想睡，所以主動開口說話。
“你應該是個了不起的人物，思維邏輯很清晰，并且很有勇氣。”
“還好。”
“我不是夸你，只是點評。”
哈桑的口吻依舊站的高高在上，不過現在聽起來順耳多了。
“知道H國生命研究所嗎？”雷震問道。
“知道，索爾投資的。”哈桑說道：“那是條非常會舔人的狗，但是不會搖尾巴。”
“聊聊這個人？”
“那是狗。”
“好吧，聊聊這條狗。”
“干嘛要聊狗？”
一句話差點把雷震噎過去，如果不是哈桑說的自然而然，他都以為這位大佬在講冷笑話。
“你女兒被送到生命研究所了？”
“對。”
“一碼歸一碼。”哈桑淡淡的說道：“我饒恕你是因為用了你的血。”
他看出雷震所想，直接把話講清楚。
“呼……”
雷震重重喘息，明白自己多想了。
他不會去逼對方，因為這種人逼不了。
換一個思維來講，就算逼得了，那么剛才的饒恕也會失效，最終還是要對他開啟全球獵殺。
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沒必要打亂。
“你是人。”哈桑突然說道。
“感……”
謝字還沒說出來，直升機一陣顛簸，在空中傾斜起來。
“抓穩！”溫妮發出急促的聲音。
前方出現兩架邊境巡邏直升機，朝他們飛來。
這不是個好事！
巡邏機是黑鷹直升機，即便只是巡邏使用，沒有裝備諸如地獄火導彈之類的重武器，但必備的機載航炮是有的。
“進山！”雷震催促。
“你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如此信任我。”溫妮高聲叫道：“我這輩子都沒有目視飛行過，一切交給上帝吧！”
她狠狠轉動操作桿，讓直升機再次呈現出角度傾斜，竄進左邊的山里。
兩架巡邏機立即追來，直接開火。
“噠噠噠噠……”
航炮噴出火龍，追著打。
一顆顆彈頭落在山石上，盡情的摧殘。
“拉桿！”
雷震叫道。
“別說話！”
溫妮高吼，因為極度緊張，臉頰變得潮紅。
學開飛機必然學習目視飛行，但很少用到，基本上都是導航飛行。
就好比科目二，學會之后誰還用，現在的汽車哪個沒有倒車影像？
目視飛行，跟科目二一樣難！
“嗡——”
直升機從巨大的巖石上掠過，堪堪避開，然后一頭扎進狹窄的懸崖間隙中。
“噠噠噠噠……”
彈頭追來，頃刻間將巖石擊打的粉身碎骨。
“別跟我說話——”
溫妮再次大吼，整個人處于極度緊張刺激下的亢奮中，直接產生了幻聽。
因為這片懸崖間隙太窄了，只有螺旋槳展開的一個半寬度，還不是直線，是彎曲的，稍有不慎就會機毀人亡。
后面兩架巡邏機不敢通過，只能拉起高度。
但前面的懸崖太高，高空飛過去的拉升角度距離不夠，他們又選擇從兩側繞飛，等重新繞上來的時候，已被遠遠甩掉。
十多分鐘，兩架巡邏機無功返航，因為目標已逃出國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