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曜驚詫，她不止看出自己隔水相望，更能無視昆侖法陣結界水遁千里。

“怎么，嚇到你了？”姬羅嬌俏探問，伸手給他。

“你拉我一把，這水壁引力太重了。”

白曜旁觀不動，“你既能借水而來，這幕水壁又有何懼。”

姬羅傲嬌一笑潛進水里，作勢要走。

隨即一只溫潤玉手卻穩穩握住她下沉的手臂，輕輕提起放置在地。

白曜生性簡潔，不喜俗物，瓊華宮清冷雅致。

姬羅略略一打量，“水神大人宮中甚為無趣。”

“確實不及山主府上山明水秀，鳥獸機敏。”

白曜輕揮手，水壁上畫面消失，變成一幕普通的水墻。

姬羅莞爾，走到窗邊四望。

瓊華宮建于山巔，足下巍峨昆侖山巒起伏，千里冰封極為壯闊。

“昆侖乃萬山之祖，就如這眼前的恢宏浩瀚，我小小的陰陵山如何能比。”

“山主自謙了。”

姬羅回頭，“山主山主的，太見外了。不如你叫我姬羅，我也直呼你白曜。”

白曜微微一笑，“可”。

心滿意足，姬羅往門外走。

“世傳瓊華宮深藏昆侖無人能窺其一貌，今日我可要好好逛逛。”

瓊華宮系深嵌昆侖山體而建，青石巨柱高承琉璃玉瓦，延綿百里，雪霧間影影綽綽。

行過數間宮殿，竟無一個仙女小侍，姬羅頗為好奇，“這殿里的仙侍呢？”

白曜答“瓊華宮并無仙侍。”

姬羅長眉一挑，可她分明記得這里因是先主帝俊的供奉之所，向來有仙侍灑掃照顧。

不，她并未來過瓊華宮，不是她記得。她腦子靈光一現的是別人的記憶。

可別人的記憶怎會出現在她腦中？

白曜注意到姬羅神色慌茫。

“倒是未曾問，你這將山中禁忌視若無物的水遁之術從何習來？”

姬羅思疑被打斷，若無其事的回答，“天生的。”

她哪里會什么水遁之術？她只是，突然就這么做了而已。

行至華光所住的遣云殿，正巧趕上白澤巡山歸來。威風凜凜的巨獸化為可愛小童。

姬羅腦中又轉瞬即逝一幅與一頭白色巨獸在風雪中嬉鬧的畫面。

今日異象頻現，她與這昆侖山怕是有些淵源。既然來了，那邊弄弄清楚！

姬羅打定了主意，也就不再盲目四逛，踏進了遣云殿的大門。

華光正在殿中與自己對弈，一子落下，棋盤便換到另一方。

“比我預計的早了些，看來這瓊華宮并未入山主的眼啊。”

“恰恰相反，我覺得瓊華宮氣勢磅礴，與昆侖這世間第一神山極為相配。”

三人圍桌而坐。

華光將棋盤轉向姬羅，“山主可有興趣。”

姬羅看著棋中局勢，險象環生，分明是來試探她的。“沒有。”

白澤奉上香茶，好奇的看著萬年來第一個女性訪客。

“你是何人？”

“我叫姬羅。你可是白澤，我聽聞你四百年便可化形為人，倒是比你父親要出息。”

姬羅手指敲著茶杯，言隨思動準確的叫出小童的名字。

“你見過我父親？”白澤一族有異其他族類，乃雌雄同體，胎生一子，子落父死。

“見過。脾氣有些暴躁，一發起怒來，眼上的傷疤便脹成紅色，活像一道閃電。”

白曜閑閑的下了一子，“那你可知它臉上傷從何來？”

白澤眼含期盼，姬羅便故作遲疑。

“莫不是貪吃雪蓮，從玉虛峰上摔下來了。”

白澤不信，“才不是，我白澤一族英武不凡，怎會為了吃食鬧笑話。那傷分明是神魔大戰時留下的。”

姬羅抿了一口茶水，有點無奈。

“神魔大戰時你父親被魔祖冢沔設局困在堂庭山，去哪里弄得一身傷？總不能是那山中的白猿給撓的吧？”

“你胡說。”白澤氣的小臉通紅。

白曜摸摸他的頭，安慰道，“山主是逗你的。你父親向來勇猛。”

白澤氣順了退下。

姬羅搖頭，“你罔顧事實，一味的寵溺。也難怪冢沔輕易就能將它誆住。若是有它相助，女夷何至于隕落赤水。”

華光目光如炬，“你壽數不過千載，上古之事，從何得知。”

姬羅耍賴，“不能是聽說的嗎？陰陵山下的小茶館里，十文錢一場呢。”

白曜低頭落下最后一子，淡淡的問。

“白澤乃我親手養大，它摔下玉虛峰一事世間除了我再無二人知曉。你究竟是誰？”

“不是說過了嗎，陰陵山主，姬，羅。”還是一股子賴皮勁兒。

“陰陵山高不過四百丈，方圓千里一片平原，靈氣淡薄從無大妖出沒。”華光眼神冷毅。

姬羅抓住他話中漏洞，扶著臉憊懶的往桌上一撐，“誰說我是妖來著。”

“你是魔族？”

姬羅仿佛并未察覺危險來臨，持起一子落在盤中，死子一片。

大概是玩夠了，這才又開口。

“又錯了。我非妖非魔非神，無父母師長，天生地養。非要說個來歷，你何不問問白曜，他身懷靈玉可知前生后世，又有神獸白澤通萬物之情貌。我是誰，他最清楚了。”

說完便托腮看著，真等著他說出個答案來。

白曜并回答，依舊將注意力放在棋局上，盤中形勢險峻，姬羅剛剛那一著，看似平淡無奇的玩鬧之舉，自卸臂膀后卻又生機重重。

這棋風，他曾今見過。

終于，白曜將目光聚向姬羅，“我還有一事尚且不明，還望山主釋疑。”

“姬羅。”她糾正。

白曜遂了她的心意，“姬羅姑娘。”

也行。直起身等著答問。

白曜抬手在空中劃出一個光洞，起身步入。

姬羅扭頭瞟了眼華光，他這是做什么?

華光偏偏頭，袖風一掃，將人扇進洞里。

姬羅在空中翻滾了幾圈才堪堪落地穩住。

有些生氣，冷冷道“這就是你們神族的待客之道？”

“姬羅姑娘如何這般肯定自己就是客呢。”

洞中是一片白色虛空，并沒有白曜的身影。

“能讓白曜大人心心念念日夜相望，自然是客。”姬羅留意著四周的動靜。

“我們一看便知。”

白曜話音一落，洞中景象大變，青蔥山巒起勢，鳥獸飛舞，花木繁盛。姬羅看到這熟悉的景象驚訝不已。

一只白鶴在空中盤旋而下趴臥在她面前，溫順的蹭著她的手掌。

白曜突然出現在她們身后，“這里是靈玉幻境，觀前身后世。好久不見，羽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