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威的聲音
哈當(dāng)厄爾峽灣
常常,我會突然有一種“懂了”的感覺。出差一個人在酒店,耳畔響起格里格的音樂,忽然就有這種“懂了”的感覺。
在挪威的時候,也聽格里格的音樂,在開滿蘋果花充滿田園牧歌般風(fēng)情的哈當(dāng)厄爾峽灣,我對BB說:“格里格怎么能在這樣靈動的地方寫出這么激昂的作品?我覺得他沒有找到挪威的聲音。”BB說:“那他就是白吃干飯的嘛!”于是,格里格大師在我們小小的空間里有了一個新名字——“吃干飯的格里格先生”。
可是,今天,我從格里格的音樂里聽到了一個更多樣的挪威:除了開滿鮮花的山坡,還有穿著長裙的山地姑娘在山坡上放歌,馴鹿在被冰河刻上深深烙印的巖石上啃著苔蘚,白雪皚皚的山頂上空只有山鷹在孤獨(dú)地盤旋,瀑布怒吼著橫空直下、奔流不息……一路走來,原來這些力量都被我記在了心里,只是在等待一個時刻被重新喚起。
哈當(dāng)厄爾峽灣冰凍的瀑布
我一直相信,人所不及的地方,還有其他像人一樣的隱秘生命。傳說中,挪威的精靈——山妖(Troll),就生長在這樣茂密的森林和荒涼的山巖間。山妖長得有點(diǎn)丑,個頭矮小,滿頭亂發(fā),蒜頭鼻子,尖耳朵,大肚皮,只有四個腳趾和四個手指,外加一根像牛一樣的尾巴。這些山妖雖然貌似兇惡,可是天真活潑,心地都很善良。他們是這個國家最早的原住民,只能晝伏夜出,如果太貪玩,忘記在天亮前躲起來,將會被陽光化為虛有或成為山石,所以挪威各地都有許多山妖形狀的石頭。在挪威的山間林地,常常不經(jīng)意間看見它們的塑像。
到峽灣的一路上,我和BB開開停停,幾十公里都看不到一個人、一輛車,好像沿途的一切——墨綠色平靜的森林湖面,春日鵝黃的白樺林和常綠的雪松——都成了我們私家庭院中的一部分,或許只有山妖和我們相伴吧!說不定哪一塊我們歇腳的石頭,就是以前可愛的山妖精靈所變。
我們在雪山環(huán)繞的湖邊撿松塔,在瀑布形成的水簾中漫步,吃很新鮮的螃蟹鉗子和茄汁青魚,互相講自己杜撰的山妖故事,幾十條瀑布順著山壁傾瀉而下,被風(fēng)輕輕吹散,在陽光折射下形成紅色和綠色的流動。一時間,我們也幻化成了歡樂的精靈,在森林間、小溪旁尋找真正屬于挪威的聲音。
我們住的酒店叫Hotel Ullensvang,是一家18世紀(jì)就開始經(jīng)營的家族酒店。那時候,挪威峽灣吸引了遠(yuǎn)近的國王、藝術(shù)家和詩人慕名而來。所有人都為這里雄偉的山峰、層疊的瀑布和平靜的峽灣所傾倒。格里格就在這里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并且在此獲得靈感,創(chuàng)作了著名的《清晨》。格里格當(dāng)時居住的簡陋小木屋至今還保留著,而今天,Ullensvang這個家族酒店規(guī)模已經(jīng)急劇擴(kuò)大,成為挪威Prominent Hotel中的一員。
我們的房間面對著開滿鮮花的草坪、遼闊的峽灣、連綿的雪山和飛瀑。房間后面的山坡上開滿了蘋果花,蜜蜂圍著蘋果花翩翩起舞,BB買了件襯衫,扣子上也繡著小蜜蜂。5月,正是哈當(dāng)厄爾峽灣最美麗的季節(jié)。
5月,哈當(dāng)厄爾峽灣開滿蘋果花的季節(jié)
晚上吃地道的維京菜,它和自助餐非常相似,不過有嚴(yán)格的程序要求:應(yīng)該先吃沙拉和奶酪,再吃北極蝦、螃蟹等有殼的海鮮冷食,再吃肉類冷食,再吃魚類熱菜,再吃肉類熱菜牛排、羊排等,再吃甜品,最后吃水果。我真的佩服維京人的胃口,可能是做海盜出身的緣故。
當(dāng)我坐在窗邊面對峽灣、耳畔音樂響起時,我對BB說:“我終于找到了挪威的聲音,或者至少是哈當(dāng)厄爾峽灣的聲音,那就是豎琴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