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山門而不入,未免太過無禮。
韓道士搖搖頭,“不,煙霞山凡人不可踏入。你只是我私下收的道童,卻是真正算不得煙霞派的門人,日后若是有了機緣,我自會領你上山,今日你還是先留在山下守候,明日我再來尋你。”
王林聞言,一時大感失落。
不過想到日后還有機會,心里也就輕松許多,連忙恭敬道:“弟子知道。”
韓道士滿意的點點頭,隨即帶著他繼續走。
很快,兩人就走到村東頭的一戶村民家,這是一間簡陋的木屋,王林按照指示上前敲了敲門,很快一個敦厚的年輕人開了門,第一眼見到韓道士,顯得很是驚喜,“呀!韓道士,幾年未曾見面,今日可算見到你了。”
韓道士露出一絲微笑,“盧小剛,好久不見。”
盧小剛很開心,把門完全打開,熱情說道:“韓道士快進來坐,我還存著一些漂亮的藥草,最適合作煉丹之用,現在你來了,我就給你吧。”
韓道士搖搖頭,“我還有急事,藥草還需你幫我留著,我明日再過來取,不過現在倒是有一件事需要先麻煩你一次。”
“韓道士你說。”
“我有急事需趕緊上山一趟,我這位小徒弟煩勞你照料一晚。”
“韓道士你放心,你明日過來就直接把漂亮的藥草和俊俏的小徒弟一齊帶上吧,我保證幫你照顧的好好的。”
韓道士微微一笑,“有勞。”
韓道士似乎真的很忙,甚至來不及說更多的話,便又匆匆離去。
王林在后面看著他遠去,正是上煙霞山的方向。
王林滿臉羨慕。
門口就剩下兩人,小剛笑著將王林引進屋子,沏好茶,便出去準備藥草了。
王林在屋內待了一下午。
到了臨近傍晚的時候,那男子終于回來了,還帶著一個有幾分樣貌的婦女,或許是十幾年書生的氣質,那婦女好奇的打量他許久。
王林倒是頗為尷尬。
那男子一進門便滿臉歉意,“小道長請寬恕,藥草需精挑細選,倒是不知不覺花費許多時間,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了,這位是賤內,已經做好飯菜,請跟我們一起用飯吧。”
“萬望小道長莫要嫌棄粗鄙才好。”
“啊,多謝大哥大嫂,小道感激極了。”王林對兩人的熱情有些受寵若驚。
兩人說罷,便出去不知從哪端上來幾樣飯菜,王林匆匆吃完,顯得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
那婦女遞上一杯茶水,親切的說道:“小道士可是有什么煩惱,不妨說說,嫂子或許可以為你解憂。”
王林聞言,趕緊搖了搖頭,“我只是今日舟車勞頓,卻是有些覺得疲乏,想早些休息。”
那夫婦二人哈哈一笑,頓時便由那婦人領著出門去了。
出了門去,原來隔壁還有一間稍小些的屋子。
天色漸漸深沉,不過天上明月皎潔,星光閃爍,視物清晰。
王林由那婦人帶著進了屋子,黑暗中有些光亮,便拒絕了婦人要點燈的說法。
很快,他便覺得鼻間好似有一股奇特的香味,便向婦人詢問起來。
婦人含笑道:“你師傅要的藥草正巧在屋內存放著呢。”
說罷,婦人便伸出細指向一旁的角落里指引。
朦朧的光亮中,地面上整整齊齊擺放著十幾盆盆栽。
王林心中大為好奇,走近一看,正是一些長相奇特的植物,枝葉呈現出如劍型,三叉型,彎月型等各種各樣的形狀。
除此之外,王林再看不出什么,只是聞及很香。
王林心中還有掛念,便起身對著婦人說道:“嫂嫂若是無事,我便休息去了。”
婦人體貼的握住他的手掌,“你若是有什么需求,定要說與我知,我會滿足你。”
王林感受著手中溫軟的溫度,一時驚詫于她的熱情。
這婦人過了一會兒才繼續開口:“你還是這般幼小的年級,卻要跟著山里的道士四處奔波流浪,實在是委屈你,我能為你做的不多,只是希望你在我的屋子里能感到舒服一些罷了。”
婦人說著便嘆了口氣。
王林見狀,急忙辯解,“我已經是個大人了。”
婦人離去之后,王林小心翼翼的把門拴上,在屋內看了一眼,正要尋求一個隱秘的角落,于是一眼便相中了那藥草的位置。
王林在盆栽深處藏好,便立即盤膝坐地,很快就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碗,然后又把脖子上帶著的物件取下。
細看之下,正是一條纖細的紅繩串著一樣拇指蓋大小如若靈劍的飾物。
王林頗為小心的往周圍的門窗掃視一眼,確認四下無人之后,這才皺著眉咬破手心,往碗里滴了幾滴血下去,然后再把小劍浸沒其中,靜靜等待小劍將血液完全吸收。
雖然這個情形在這十幾天以來已經經歷了許多次,但他仍舊還是如第一次般緊張,視線從未離開過浸沒在血液中的小劍,直到將出血的手指舔舐干凈,心里才稍安。
這把小劍正是當日父親留給他的寶物,擁有莫大的威力。
父親臨終前,曾在密林里告誡過他,寶劍需祭煉一段時日,方可使用。
但若非萬不得已的情形下,絕不可輕易示人,更不可使用它。
否則生機盡毀,寶物亦如邪物。
小劍的祭煉過程并不算復雜,只需要七七四十九日連續不間斷的給小劍以自身鮮血喂養,就可以完成祭煉,初步操控小劍。
不過,王林寧愿永遠沒有機會用到小劍。
王林入迷的看著碗中鮮紅的血液以緩慢的速度減少。
大概半個時辰過后,那小劍就在碗中現出了蹤跡,渾身銀白之色,細看之下,其內仿若存在血管脈絡一般,無數蜿蜒縱橫的血紅色絲線蔓延。
一個時辰過后,小碗徹底恢復干凈,一絲血液的痕跡都沒有留下,而小劍身上的血紅色絲線也終于沉寂下來,銀白之色覆蓋。
王林終于松了口氣,今天的任務總算完成。
父親說過這個秘密絕不可外泄,在韓道士的眼皮子地下偷偷摸摸的祭煉過十余次,每次都讓他膽戰心驚,生怕被其發現。
王林拿起小劍繼續掛回脖子上,貼身放好,卻忽然發覺,屋子里不知何時突然完全陷入黑暗之中。
屋子的窗戶和大門都是緊閉,再沒有一絲光亮透入。
王林頓時大感疑惑,他明明記得一個時辰之前并未將窗戶關閉,那時還有點點星光透射進來。
王林心里擔憂,生怕剛才的舉動引起外人的注意,那么離災禍也就不遠了。
想到這里,他小心翼翼站起身來,就要去把窗戶重新打開。
黑暗中,王林的腳步放的很輕。
窗外有些光亮,他正想要過去推開窗戶檢查一下四周,只是剛剛走到屋子正中間,那光亮的窗外忽然忽然出現了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黑影出現在窗外后,就像木頭一般沒有舉動。
王林瞬間臉色慘白,他甚至覺得那人就在外頭正透過窗戶監視著自己此時的一舉一動,便覺得身上施加了千斤之鈞,再難以移動半步。
屋內好像充滿了詭異,好像心中的秘密正在被人窺探,王林咬咬牙,強逼著自己繼續向窗戶靠近,他忽然覺得,這或許是一個好機會,他要把知道自己秘密的人抓住。
王林念及于此,立即覺得自己身上充滿了力量,漆黑的屋內再次響起清晰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