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忘憂寒風凜冽猶如在耳邊一般,她能想象得到雪中的刺骨之痛。她倒在雪地里,但是諜景衛的夢蘭就在暗中觀察,何況她吃了護心丹,所以即使寒冬刺骨也根本不可能死掉。
可是,為什么?為什么南宮逸就如此輕易的相信了一個落魄的外人?無條件的相信了自己的處境和遭遇。真的太容易了,容易的讓人難以接受……
可是,若不是南宮逸如此心地善良,義父也不可能會被派到我到他的府邸做內線,太子、二皇子都比四皇子炙手可熱……可是他們都生性多疑,又手握重權,殺伐果斷。
卿忘憂從未流過太多眼淚,可是今日的她不知為何,當她陷入自己的假身份時,卻能像真的痛苦一樣感同身受。
“你要做的就是取得南宮逸的信任。”夢里義父的背影慢慢模糊。忘憂也沉沉睡去。
翌日,南宮逸從一早就開始賑災發放糧食的事情,過了晌午以后才回到府邸。
阿蘇早就為他備好了姜湯暖身子,喝了一口姜湯南宮逸才覺得身子暖和了不少。
“忘憂姑娘呢?這姜湯給她喝些,也能暖身子。”南宮逸抬頭對著阿蘇道。
“忘憂在我房里,你放心她的病好了不少今日大夫已經來瞧過了,我給她準備了紅糖棗茶,殿下還是多考慮考慮自己吧!”阿蘇心疼道。
“這個月府上人的月錢,管家都給過了么?”
“管家都是月末發月錢,現在只是上旬自然還沒有。殿下突然問這個做什么?”
“這次來王城的災民眾多,朝廷調度的費用雖然不少,我依然覺得不夠,所以想要管家先拿出我兩個月的俸祿,如果再不夠,我想從下人月錢中扣除。”
“殿下放心,府上人的月錢比起其他王公貴族的下人,本就多出了不少,就算減半下人也能夠貼補家用。”阿蘇道。
“嗯。”
“一會兒,我要去太廟一趟。可能晚些回來府中的事情就先交給你處理。”季昀道。
“殿下放心。”阿蘇行禮之后便退下了。
太廟,供奉皇室宗親的地方
今日是先皇后的忌辰,不論南宮逸多忙他都不會忘,因為母親當日是生他難產而死。
他和大皇子南宮荀,雖同為皇后的子嗣。可是,一出生卻是天差地別,南宮荀是天之驕子,而他克死了自己的母妃,令皇后當日難產身亡,從南宮逸記事起,他就一直活在深深的自責中,每日壽辰都會來太廟枯坐到天亮。
點燃的香氤氳不盡,屋外的風已是越漸凌冽,夜色低垂,白雪映照的越發皎潔無暇。
南宮逸突然聽見,有腳步的聲音。
南宮荀示意跟從的人退下,然后自己進了廟堂,看到跪在地上的南宮逸,他并沒有說話,而是拿了三只香,點燃插在香爐上。然后,也叩拜在靈位前。
“皇兄,你怎么來了?”南宮逸問。
“既然你能來祭拜母妃,為何我不能?”南宮荀道。
“皇兄,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季昀,你知道么?小時候我以為你克死了母妃,一直討厭你。可是,母親最后拼死生下你時,我見她最后一眼的時候,她是笑著的。她一定希望你生活在快樂之中,至少不應該跟母妃一樣痛苦。小時候我不懂事,不該冷落你,對你出氣……從未盡到一個做哥哥的責任。”
“皇兄這么說,季昀受之有愧。”南宮逸道。
“我很早就想告訴你這些,只可惜我沒有。母親若是在天有靈,也不希望是你來背負這些東西。一定希望你能日日開心。”
“皇兄……”南宮逸突然語塞,不知道要說什么,似乎在兄弟之間,話語都是蒼白無力的。
“母妃一定希望,你能好好過一個壽辰,而不是在太廟守一晚上。”
“壽辰……”他的壽辰是母妃的忌日,所以他從未過過也不愿過壽辰。
“七妹還在你府中,若是再晚一些,她可能就要回去了。”南宮荀輕輕拍了一下南宮逸的肩膀道。
……
南宮府
“季昀哥哥,你終于回來了。”還沒有進屋就看見陸太傅的女兒陸靜姝在門外等候。
“令兄呢?”南宮逸很看到靜姝也很是開心。
“在屋里呢。”靜姝看到大皇子南宮荀,立即行禮:“見過伯黎殿下。”
“不必拘禮。”
陸士恒正在屋內欣賞南宮逸的墨梅圖,突然看見簾子被掀開:“阿昀,你可回來了。”
“阿錦呢?”
“因為太晚七公主已經先回去了。”士恒道。
南宮逸有些失落樣子。
“生辰喜樂。”靜姝和哥哥士恒一起道。
南宮逸之前從未度過一個壽辰,若不是今日伯黎將他帶回來,他恐怕又要在太廟里待一個晚上。他也從未想過過什么生辰,因為他的生母……
“嗯,謝謝你們!”南宮逸笑著道。
“哥,你看季昀是不是在強顏歡笑呢?”
“我看很像啊!”士恒道。
“那我們送禮物,他會不會開心呢?”
南宮荀命侍女銀蘭去取東西,然后便看見銀蘭攜來一把琴。
“四殿下,這是綠綺琴。殿下尋便了整個東岳花了重金買來的。”銀蘭道。
“多謝。”
“季昀,知曉你喜歡撫琴聽曲,我也只能做這些了。”南宮荀道,“七妹知道你喜歡白茶,向父皇軟磨硬泡討了福建進貢的白茶,當做壽辰禮物送你,放在了你的書房。”
“哥,我們送的會不會太寒顫了些。”靜姝笑著問。
“怎么可能?”士恒反問道。
南宮逸的今日的沉重感早因為眾人的關心已而煙消云散,今日不再是讓他感覺沉痛無比的日子,而是他的壽辰。母親,也一定會這樣想。
“季昀哥哥,這是家父的最喜歡的《瑞鹿圖》。”靜姝道。
南宮逸大驚:“你們送我……那太傅,豈不是不會同意?”
“阿昀放心,家父早已同意。何況,你是太傅教出來的最得意的門生。”
“多……謝。”南宮逸欲行禮回謝。
“這怎么可以,季昀哥哥。”
“不可,不可。”士恒道。
“代我向陸太傅問好。”
士恒和靜姝紛紛點頭:“嗯,你放心。”
“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南宮荀道。
“改日,我一定宴請眾位,來彌補我的今日的怠慢。”南宮逸道。
“哥,我們也回去吧。”陸靜姝道。
“對了,三日后是安石將軍家有家宴,月兮姑娘也會去。”陸士恒說完,還寓意深刻的看了他一眼。
南宮逸會心一笑:“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