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蘇允瑤卻很快就完成了起居注的默錄,毫無困意。于是打算在皇宮中四處走走,夜晚戒備森嚴,但是官職在身又有何懼呢?
皇宮的確是太大,還沒走出多遠允瑤就迷了路,只能四處打轉。這似乎已經是內宮,因為巡夜的守衛很少,看著有一間宮殿內還有燈火,蘇允瑤準備進去找找人問路。
進了大殿,就看見一個穿著正式約莫已經五十多歲的男子,正在認真的臨摹一幅畫:“不是說不要隨便進來打擾我嗎?”
“請問您這是哪?”蘇允瑤小心的問。
那男子雖然正在臨摹山水畫,可是回頭的一瞬間眼神中透出的威嚴和霸氣,還是讓允瑤著實一驚:“你是誰?誰讓你進來的。”
“臣為起居郎,蘇允琛。夜行皇宮,卻迷了路,不知要怎么回去?!?
“你是起居郎?”那個男子突然很好奇。
“正是在下?!?
“那……皇兒……不,太子最近處理政事如何?”男子問。
“您也知道我記錄的是太子的言行?”蘇允瑤突然十分震驚。
男子輕輕一笑:“我當然知道,因為這還是我的……意思?!?
“陛下,太子好像往這里趕來了。您快上床安歇吧!”門外傳來一個宮女的聲音。
“哎呦呦,不好了。”男子大驚:“連晚上都不讓朕安生,大晚上來看我做什么?”
男子趕緊撂下手中的筆,把畫卷隨意卷起來,匆匆忙忙回到了床上,躺在那里裝成很虛弱的樣子睡去。
吱呀,門就被小心翼翼的推開了,允瑤躲在金絲花團屏風之后看著太子楚慕寒小心翼翼走進來,然后坐在床邊看著父親熟睡,大約一刻之后楚慕寒便離開了。
允瑤確定人已經走遠之后,允瑤從屏風后面緩緩走出,顯然眼前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圣上。
皇帝也覺得太子已經走遠,才小心翼翼的起身。
“臣并非有意冒犯陛下,還請陛下饒恕罪臣?!?
“都道不知者無罪,你也是自然。”皇帝道:“起身說話?!?
允瑤才緩緩站起身:“陛下既然身體安康為何不親自執政?還要太子殿下處理國政?”“此事是為了太子考慮?!?
皇帝語重心長地說:“太子從小養尊處優,學習的兵法和治國之道皆是紙上談兵,我現在把國事交付與他,是為了鍛煉他自己?!?
“那陛下又為何裝病呢?”允瑤好奇的問。
“太子過于依賴朕,朕怕他到時候只會詢問朕的想法,而沒有自己的主見。而如今朕重病纏身,大局必然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允瑤突然大拜于前,皇帝很是驚訝。
允瑤沒有想到當今圣上居然如此良苦用心,有意讓太子真正的成長起來,成為一個合格的帝王,皇帝也是盛德之君。
“當然”皇帝接著道:“如果這孩子并沒有繼承大統的天賦,做出什么荒唐之事的話,我必然毫不留情的廢了他?!?
“陛下,圣明?!碧K允瑤大拜于前,她要替天下蒼生答謝這位賢明仁義的君主,就算是退位讓賢卻也是在為蒼生謀劃。
“朕……一定要講江山交到可用之人手中,才能安心退去。”皇帝又開始臨摹山水圖。
允瑤身為起居郎跟在楚慕寒身邊記錄言行,也竭盡所能去幫助楚慕寒處理國政方面的很多問題。日子久了,這種生活雖然疲憊不堪,可是卻異常的充實。允瑤每天起早貪黑的工作,也讓她消瘦了不少。允瑤突然想起了哥哥,想讓他趕緊來接替自己的工作,因為真的太累了,她都想向孟子冉提出休假幾日了。
楚慕寒忙處理國政卻也異常忙碌,可是不知為何他卻只要求“蘇允琛”在一旁,端茶倒水服侍的宮娥卻少了很多事情。
楚慕寒批閱完奏折之后,皆是由允瑤再核對一遍。雖然這樣做有些不妥,很多機密要件都經過允瑤之手。但是太子殿下愿意,允瑤又怎么敢不從呢?
“殿下,您這個字怕是書錯了?!?
“劃掉,你直接書寫對的。以后這種事情你自己做不要再問我了。”楚慕寒頭也不抬的繼續看下一份奏折。
“那對于臨江的蝗災,殿下的做法為何如此簡單?!痹尸幠弥嗾劭拷胶?,楚慕寒抬頭剛好與允瑤四目相視,兩個人靠的很近。
“阿琛。”楚慕寒突然輕聲道。
允瑤半天未曾反應過來,他是在叫蘇允琛,哥哥……阿琛,我……允瑤現在是哥哥的身份……允琛。
“殿下……殿……下,突然這樣稱呼臣,實在有些惶恐?!碧K允瑤的眼神四處閃躲。
“是我……唐突了?!背胶?,“臨江的蝗災我想親自去看看,這只是應付那些大人的對策罷了!”
允瑤點頭:“臣身體突然不適,先行告退?!边€沒等楚慕寒應許,允瑤就已經跑開了。
阿琛……楚慕寒不禁笑出了聲,可是起居郎蘇允琛是個男兒身,我怎么會有這種想法?這么可怕的想法,我也不該是有喜歡男人這種怪癖的想法,楚慕寒搖了搖頭繼續批閱奏折。
至此之后,凡是沒有外人之時,太子果然皆稱呼允瑤為阿琛,這讓允瑤覺得很是難受,允瑤也在懷疑太子不會是有喜歡男子這種怪癖。因為就連楚慕寒看自己溫柔的眼神,都讓人難以置信。允瑤便稱病不去前殿當值,可是楚慕寒居然親自來探望自己,這讓允瑤異常驚慌。躲也躲不掉,逃也逃不開。允瑤又只好硬著頭皮去當值。允瑤真想把這些東西寫到起居注上,可是想了想利弊,還是放棄了。畢竟這樣寫,后人若是看見了,會以為楚慕寒是多么的窮兇極惡之人。況且,看在皇帝的面子上,就放過楚慕寒。只要他不做出什么出格之事,我還可以忍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