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吱呀！”藍玉閣的門被推開。陽光灑在蘇陽的臉上，他只覺得異常的刺眼，因為被綁在藍玉閣中已有好幾日了。

“阿……暖。”蘇陽一直從未改過口，他相信她永遠都是從前的阿暖。她只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才變會這樣。

寒纖辰帶了雕花食盒，笑靨如花：“今日，我倒是做了些你愛吃的菜……”

纖辰打開食盒，“這是銀耳蓮子粥、桂花糯米藕，拔絲山藥……都是些甜食?！碧K陽手腳被綁，纖辰道：“我來喂你……”說完，便要喂蘇陽山藥。

蘇陽有些猶豫……他看著食物，又看了一眼纖辰。這模樣真的是她曾經的阿暖，天真可愛的阿暖。

“你怕這東西有毒？”寒纖辰輕笑一聲，“怎么可能有毒？這都是我親手為你做的。”

蘇陽沒有說話，然后默默的將山藥片吃在嘴里，是很甜……甜的讓人想流淚。

兩人并沒有太多的交流，只是你喂一口，我吃一口，突然安靜的出奇。

將最后一口粥喝完的時候，蘇陽突然打破了寧靜：“你……可是有事情要問我？”

纖辰心中一震，手顫抖了一下，卻立刻恢復平靜，從前她有求于師父的時候，都是費了勁的討他開心，纖辰問道：“血月降世，怕是后山的猙獸……”

“猙……當年，祖師清羽散人用龍泉笛吹奏樂曲讓猙沉睡。然后建立清風谷一派，鎮壓此獸。已是幾百年未曾有異動。”

“龍泉笛在何處？”寒纖辰問。蘇陽沉默了一陣道：“在主宮的臥房中，第二個暗格里。”

“清羽散人吹奏的是何曲？”

“華胥引?！碧K陽淡淡道，可是他眉間卻有一絲愁傷和擔憂。

寒纖辰立刻便離開了藍玉閣，再也未有理會蘇陽，也未再送過任何食物?？墒牵撕竺看嗡筒偷牡茏忧皝?，蘇陽吃的都很認真，不論是美味還是剩菜，他都吃的一干二凈。似乎連法力都慢慢恢復了起來……

纖辰吹奏的華胥引，卻總是因為一個音調犯錯。這天，寒纖辰又走進了藍玉閣。

“為何，我的曲子?？偸菚谧円籼幊鲥e？”寒纖辰問。

“阿暖，你沒有錯。只是你還不熟悉此曲，若是用心領會，便可柳暗花明?！碧K陽淺笑，就好似當年，他在教她學習法術一樣。她還是單純善良的弟子阿暖，而他是少年有為的谷主。

“多謝！”纖辰正要離開。

“等等……”蘇陽突然攔住她。

“還有何事？”寒纖辰道。

“父親的罪孽，我一輩子都無法償還干凈。但我希望你能快樂，不要因為從前的國仇家恨而忘掉自己?！?

寒纖辰覺得此話甚是無趣，轉身便想離開。

蘇陽接著道：“若是比武當日，能重新來過，你會后悔嗎？”

“我……不……后……悔?！焙w辰清楚的吐出四個字，然后便只留下一個背影。

等到寒纖辰走出閣外，卻淚如雨下。她怎可能不后悔，她從挑戰蘇陽那一刻起便開始后悔，她要失去她曾經最溫暖的師父，失去自己擁有的一切。

可是，悔又能怎樣？終究是她處心積慮為父親復仇；終究是她騙了他，學不會流云斬；終究是她選擇了欺騙自己，隱匿自己的感情。假裝從來……都沒有愛過，那個帶給自己溫暖和安慰的人。將她從漆黑寒冷的夜里，帶回谷中，教她識字讀書，教她書畫棋藝，教她練功修行的師父……

她不舍的殺他，卻又百般折磨羞辱他，因為她恨……她恨為什么，天意弄人。為什么……一切都要她一個人承擔……而他擁有了一切的一切，卻又讓自己愛上他……

“阿暖，我知道你在撒謊，你后悔了，因為你未敢看著我的眼睛。”蘇陽自言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