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您的意思是，這個系鈴人指的是別人？”

賈正淳癱坐在蒲團上，惴惴不安：“是誰？”

“這不是得問問你自己？”

靈覺住持聲音逐漸縹緲，他在桌案上燃上一炷檀香，香煙繚繞間，賈正淳只覺得自己此時越發的空靈。

“問我自己？”

“對。”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

賈正淳眉頭緊皺，渾身肌肉緊繃，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緊張，同時他的雙眼不再聚焦于前方，整個視線散亂開。

“不忙，不忙，慢慢想，為什么這個可能會養小鬼的人，會找上你？”

靈覺住持的嘴緊閉著，聲音從腹部發出，從眼睛、耳朵、鼻子里跑出來，貫穿至賈正淳的心靈深處。

“為什么會找上我？為什么會找上……對，他說，是為了小思文，他說的……”

“小思文是誰？”

“小思文？我好像記不得了?！?

“不急，慢慢的想，你離答案又近了一步?！?

“小思文，小思文？??！我想到了，小思文是在麗江苑內，被燒死的小姑娘，她，她就是那個人養的小鬼，她就是！她來找我報仇了！”

“你別怕，你現在諸佛護佑，萬千妖魔是無法近你的身的，你聽，是不是四周都是誦詠佛經的聲音。”

靈覺住持見賈正淳心境即將崩潰，連忙用言語，幫他穩固。

“是的，我聽到了，這經文真美妙?！?

“那你再想，這小思文被燒死，為什么要找你報仇？”

“水，因為沒有水?！?

“什么水？”

“滅火用的水，還有消防器材都是過期沒用的。”

“那水呢？”

“水？水被我故意用掉了，用來澆灌小區內的綠化植物了?！?

“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對！你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有人叫我這么做的，他還給了我錢。”

“這人是誰？他為什么要讓你這么做！”

“我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這么做，我想不到，想不到?！?

賈正淳臉龐浮現痛苦的神色，他的心境漸漸向崩潰的邊緣靠近：“我不想的！我不想小區會起火的！我也沒想過會燒死人的！”

“彌陀佛。”

靈覺住持聲音顫抖著念了一句佛號，隨后將燒了半根的檀香掐斷，在賈正淳面前輕輕搖晃，使他充分的吸入香氣。

片刻。

賈正淳的狀態慢慢穩定下來。

靈覺住持接著問道：“那人是誰，慢慢想，你可能已經站在了答案的邊緣。”

“那人是誰？對啊，他是誰呢？”

“不要急，慢慢想?！膘`覺住持的聲音，越發的輕柔。

也就在他話音剛落，他突然將平攤在桌案上的簽條拿起。

簽條被他輕輕掠過檀香的香氣。

驟然燃燒！

在三兩秒內化作靈覺住持手心里的一捧碳灰。

靈覺住持將碳灰撒向賈正淳的雙眼。

賈正淳受激，瞳孔緊縮。

口中應聲而出三個字：“滑存禮！”

隨后，待他回過神來，激動的看向靈覺住持：“大師！是滑存禮！兩個月前，他來我們小區進行消防檢查，之后，把我約到一處私人會所，要每個月給我三萬塊，再加上消防這一方面不會再出現問題。條件就是讓我把消防儲備用水損耗掉，同時樓層內消防器材全部換成過期不能使用的?！?

……

“你說什么？查到了？卿姐你等一下，我這里有點吵。”

樓下村夜市，為了慶祝自己重獲新生的沈言，點了半桌子的燒烤，還有他腳下的三箱啤酒，正喝的痛快。

這時董卿的電話打了進來。

因周圍環境太過嘈雜，再加上沈言酒精微微上頭，難免有些話聽不太清。

沈言交代燒烤攤老板一聲，轉身找了個僻靜的街角。

“卿姐，什么事你說，我這里現在清凈了?！?

“你又去喝酒了？”董卿聽著沈言大著舌頭的聲音，問道。

“這不是高興嘛，我慶祝一下?！?

“那你記得早點回家，哎！先說正事，之前呂大師交代我查的東西，有點眉目了?！?

董卿用頭夾住手機，拿出她包包里的一疊銀行流水和賈正淳的消費資料：“這個賈正淳從兩個月前開始，每個月都會有一筆固定匯款，進入他的銀行卡，不多，就三萬，但是給他匯款的這個人可不一般?！?

“你聽著沒？”

“我聽著呢，卿姐，你接著說?！鄙蜓砸锌吭趬Ω?，眼神朦朧。

“呂大師呢？沒跟你在一起嗎？”

“呂大師他去麗江苑了?！鄙蜓缘溃骸扒浣隳又f，給賈正淳匯款的那人，怎么不一般了？”

董卿借著頭頂的燈光，看仔細了賈正淳銀行流水上那固定時間匯款一欄的匯款人，紅唇輕啟：“那人叫滑存禮?！?

“滑存禮？”

沈言聽聞這個名字，上一秒還頗為疑惑，下一秒驚醒，酒都醒了大半：“我們中隊長？！”

“沒錯?！?

董卿接著沉聲道：“小言你也是消防系統里的人，有聽說過消防的中隊長給物業老總轉賬匯款的事情？”

“這意味著什么，不用我再多解釋了吧？還有，等下我把這些資料做成電子檔，發到你手機，你抓緊時間給呂大師傳過去，順便再問問，還有什么事，是需要我做的?！?

“記得重點提醒呂大師，從滑存禮給賈正淳匯款的那個月開始，他們幾乎每過三到五天，就會在一家私人會所碰頭。”

“行！我知道了卿姐，就先這樣，我抓緊時間聯系呂大哥?！?

電話掛斷，五分鐘之后，一份文檔被董卿傳輸過來，沈言連忙撥通呂尚留給他的號碼……

……

“看來，這個滑存禮，就是那個系鈴人。”

佛堂大殿內，靈覺住持微微點頭，頗為篤定的向賈正淳說道。

“那大師，我該怎么辦？”

“簽上不都說了？解鈴還須系鈴人，你去找他，直接問他，該怎么辦！能約到他嗎？”

“能！能！”

賈正淳連連點頭，“我們約好了明天老地方見。”

“那好，你今晚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見到他之后，只需直言相告，他自會幫你解決你心頭疑慮?！?

“好！好！”

此時殿外，小沙彌空思走了進來：“師傅，齋飯好了?！?

靈覺住持拉住賈正淳的手臂，站起身。

“賈施主，我們一同先去吃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