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攤。

沈言磕開了一瓶酒，遞給呂尚，“把這瓶酒，直接干了，咱們再慢慢聊。”

呂尚沒二話，仰起脖子就是喝。

酒精伴隨著麥香，一起流進呂尚的肚子里。

“痛快！”

猛咳之后的沈言，擦擦嘴巴，“想聊什么？”

呂尚：“本來只想找你聊聊麗江苑的事，不過現在看來，咱們可以聊很多。”

沈言：“譬如說？”

呂尚指了指桌子上的細小焦炭碎片，“譬如說，你咳出來的這東西。”

沈言看了看呂尚手指的地方，隨后仔細的擦了擦。

“從物質層面講，這是因為高溫，被燒毀的肺部組織。”

“從精神層面講，它是一種詛咒，一種對于我心靈無限折磨的詛咒。”

呂尚：“我聽你的同事說，你還有一個隊友，現在正在醫院里？也是因為這個？”

沈言點點頭。

呂尚：“那你為什么不去？”

“不去哪兒？醫院？”

沈言搖搖頭苦笑：“算了吧，我爸媽死的早，我妹妹還小，我去住院，我妹妹以后吃什么？喝什么？還不如像現在這樣，好好享受一番，然后等死。死了，還能給我妹妹留一筆撫恤金，我都替她規劃好了，這筆撫恤金，夠她用到結婚生子了。”

呂尚：“聽上去有些可憐。”

沈言：“路都是自己選的，沒什么可憐不可憐。”

看著情緒逐漸低落的沈言，呂尚主動為他開了一瓶啤酒，遞到他手邊。

沈言毫不猶豫的一口吞下，同時他的神色也舒展很多。

呂尚把他手里的空瓶子接過來，放在地上，看向他。

“看來喝些冰啤酒，能讓你舒服很多。”

沈言指著自己的胸口：“這里面，像火在燒一樣，有冰啤酒，能舒服很多！”

呂尚：“應該去醫院檢查過吧，醫生怎么說？”

沈言：“不知道，按理說吸進肺部的熱灰已經清理干凈，但你也看到了，還是會咳出大量的，被燒成焦炭的肺部組織。”

隨后沈言又問道：“你大張旗鼓的把手槍都亮出來，就跟我聊我的病情？”

呂尚奇怪的看了沈言一眼，“我跟你聊麗江苑的事，你會跟我說？”

“不會！”

沈言堅決道：“他們拿我妹妹威脅我，我沒辦法。”

呂尚：“可是他們這樣真的好蠢，越這樣，不就越說明，麗江苑失火這件事，不單單是救援不利的原因。”

沈言：“沒證據，你懷疑又能怎么樣？”

呂尚：“那倒也是。”

“那不如我們接著聊你的病情。”

沈言：“……”

……

五分鐘后。

“你真的有把握，治好我？”

沈言此時的眼睛亮的嚇人，他的右手緊緊的抓住手中的啤酒，生怕是自己聽錯了呂尚的話。

呂尚點頭，“當然。”

“不過，你怕痛嗎？”

“怕個屁！怕疼就不做消防員了！”

“那挺好，我們公平交易，我給你治病，你告訴我為什么你們明明五分鐘的時間，就趕到了麗江苑，卻在將近四個小時以后，才開始滅火。”

沈言一把抓住呂尚的手腕，“行！我答應了！走吧！”

呂尚：“去哪？”

沈言：“治病啊！”

呂尚：“在這就行。”

一瓶啤酒被呂尚用手掌頂開，隨后，口袋里被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黑色藥丸，被呂尚整齊的掰成兩半，一半收了起來，一半遞給沈言。

呂尚：“來，就著酒，吞了它。”

沈言接過半顆黑色藥丸，左看右看，怎么也看不出是什么東西，無色無味的。

“這是什么？”

呂尚：“執念丸！好東西，能治百病萬疾！”

“說的跟真的一樣。”沈言一咬牙，把執念丸塞進了嘴里，一口氣又是一瓶啤酒下肚。

三五秒鐘后，藥力化解吸收。

“怎么樣？”呂尚問道。

沈言閉著眼睛感受了一陣，他敞開衣服，摸著自己的胸口，驚喜萬分，“不熱了！也不咳了！”

“我好了？就這么好了？”

呂尚：“說了包治百病萬疾，我還能騙你不成？”

“現在可以說說，當時在麗江苑是怎么回事了吧？”

“可以！可以！”

沈言拿起腳邊沒喝完的啤酒，拉著呂尚，走進燒烤攤搭的帳篷的最里面。

“原因其實很簡單，當時我們到了之后，火勢已經很大，僅憑我們消防車自帶的水源，根本不夠滅火，反而會助長火焰的增勢。”

“所以我們立刻拿著導水帶，前去麗江苑小區的消防用水儲備處，但是他們的儲備處內，一滴水都沒有！”

呂尚：“所以你們必須要從外面運水，這才耽誤了滅火的最佳時間？導致整座單元樓被燒毀？”

“沒錯。”沈言點點頭，“你想想，小區內的消防儲備用水，是每月消防檢查必查項目，可為什么，麗江苑內的儲備用水，明明一滴都沒有，卻沒有一個月，責令他們整改，對他們進行罰款呢？”

“這就是我們當時進行救火的幾個人，被下了禁口令的原因。”

呂尚聽完之后，恍然道：“原來是這樣。”

沈言：“事情我給你說了，但是我不會承認，我只記得你是因為好奇，所以過來看我的病情。”

“我還有妹妹，請你理解。”

呂尚擺擺手，示意自己了解，隨后看著沈言，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手掌。

“這半顆你也想要？”

沈言紅著臉，一直點頭。

“是給你的那個隊友用？”

沈言繼續點頭，“那天在麗江苑，是他先發現不對，把我推出來的，不然我可能也像他一樣，此時只能在醫院昏迷，吊著一條命。”

呂尚：“我這個人很公平的，你覺得你的那個隊友，會不會知道一些，我想知道的事？”

呂尚轉動著手里的半顆執念丸。

“會知道！肯定會知道！”

沈言道：“他平時在隊里人緣就比我好，家里路子也比我寬，肯定知道些你想知道的事！”

“那行。”呂尚指了指燒烤攤對面的奶茶店，“看到那家奶茶店了嗎？明天中午十二點，咱們在奶茶店碰頭，然后一起去醫院。”

沈言：“行！”

呂尚把仿真槍挎在腰間，站起來拍了拍沈言的肩膀。

“你先喝著，我去把麻煩處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