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林頌悠悠醒轉。

輕微腦震蕩讓他泛起一陣惡心，忍不住干嘔了兩聲。

周圍陷入一片漆黑，他扶著墻掙扎站起，發現窗外已被夜色籠罩。

很顯然，他昏迷了相當長一段時間。

“你醒啦。”

老白的聲音貼在他耳邊忽然響起，嚇得林頌朝旁邊跳了一步。

“我睡了多久？”

林頌摸了摸后腦勺，磕到的位置隱隱作痛。

“現在是晚上八點半。”

“這么久！我們怎么沒被清場的人發現？”

“我動了點手腳，把這個房間從他們的感知中暫時隔離。”

老白朝前方揚了揚下巴。

借著微弱的光線，林頌發現地板上放著的，正是平時用來擋臉的骷髏面甲。

只是此時的骷髏面甲銹跡斑斑，仿佛在短短幾個小時內，經歷了數十年的時光。

“為了擴大遮蔽范圍，我讓內嵌的荒獸晶核超負荷運轉，所以這東西已經報廢了。”老白主動解釋，“說起來對面那位好像還沒醒，你還有機會做點色色的事情。”

此時林頌的視力完全適應了黑暗，很快便確定了李沐沁的位置。

林頌連忙跑過去將她抱起，伸手探了一下鼻息。

李沐沁的呼吸平穩均勻，顯然沒什么大礙。

隨著緊繃的神經放松下來，林頌的注意力落到旁邊那把太刀上。

雷光斷罪者垂直插入大理石地板，刀身與地板交接處嚴絲合縫，仿佛切入的是一塊豆腐。

林頌的視線往上走，原本光滑的刀背上，浮現出密集交織的雷電紋路，借著微光的映照，紋路深處發出微弱的紫色幽光。

“這是怎么回事？”林頌不禁皺眉，“剛才到底發生了什么？”

“驅動武裝的晶核接觸到同屬性的能量后，會進入覺醒形態。”老白看了一眼他懷里的李沐沁，“但這種情況，通常只有使用者是先驅者的情況下才會發生，而且只能持續幾分鐘，隨后驅動武裝會回歸原來的形態。”

“那這把刀為什么沒有變回去？”

“如果輸入的核心能量足夠龐大，那么驅動武裝就會完全覺醒。”

林頌低頭看向李沐沁，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是說……她也是先驅者？”

“事實上她的設定要更強一些。”老白露出微妙的表情，“她體內并沒有驅動核心，卻擁有十分龐大的精神能量，她剛才說自己能夠看到不同顏色的光暈，恐怕就是精神能量附帶的能力。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她恐怕是傳說中的極限先驅者。”

“你說的這個極限先驅者，它厲害嗎？”

“它不是厲不厲害的問題……”老白雙手扶著太陽穴揉搓，“極限先驅者能夠將同步率完全穩定，一旦獲得驅動核心，立即擁有成為S級先驅者的潛力。”

林頌小手一擺，故作嬌嗔：“死相！又忽悠我。如果真有這種人，世界還會亂成這樣？”

“我沒心情忽悠你！”老白瞪了他一眼，“我現在算是搞明白為什么會怕她了，那種壓倒性的精神威懾，讓我想起某些不好的回憶，我的死似乎就跟極限先驅者有關。”

林頌忽然意識到漏洞：“對了！她父親不是眾神羽翼的技術顧問嗎？如果真像你說的這樣，他應該早就發現了吧！”

“極限先驅者又不是大白菜。”老白翻了個白眼，“就算是我也只遇到過一次，別人估計都不知道世界上還有這種特殊體質。況且極限先驅者精神能量過于活躍，進行同步測試時，會將晶核完全激活，導致同步率檢定失敗。如果不是她恰好碰到你熔煉的驅動武裝，說不定這輩子都不會被人發現。”

“我熔煉的驅動武裝很特別嗎？”

“驅動武裝通常先用特殊材料打出本體框架，再內嵌荒獸晶核制成。熔煉能力跳過鍛造本體的過程，直接將晶核重新構筑，整把武器就是一顆晶核。她碰到驅動武裝，就相當于直接接觸了晶核，如果不是驅動武裝已經成型，估計會被她轉化為驅動核心。”

“怎么聽上去她獲得驅動核心跟喝水一樣簡單。”

“就是這么簡單，極限先驅者對荒獸來說是天敵一樣的存在，因此對荒獸意識擁有絕對的壓制。只要她愿意，就算是S級荒獸晶核也可以輕易轉化。”

“哦哦，原來是這樣子，嗯，我已經完全搞懂了。”林頌抱著雙手連連點頭。

老白視線轉向窗外：“不過比起她，我們現在還有一個更大的麻煩。”

“什么麻煩？”林頌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發現窗外的光線明顯暗了一些。

“次元重疊已經開始了。”老白抬手打了個響指。

林頌眨了一下眼，眼前的畫面就像鏡子一樣碎開，接著耳邊響起尖銳的耳鳴。

隨著那道虛幻的鏡面碎裂，籠罩在房間內的遮蔽力場被打破。

窗外原本沉靜的夜色蕩然無存，整片星空都被籠罩在漩渦狀的極光下，極光之間還不時亮起蜿蜒的暗紅閃電。

林頌目瞪口呆：“這場面！怎么跟我之前看到的有些不一樣？”

“之前那些只能算荒獸出沒事件。”老白瞇起雙眼，“這種大規模的次元重疊，才有資格被稱為災害。”

“有什么區別？”

“這種規模的次元重疊，通常會出現由B級荒獸作為統領的獸群，當然這還不是最糟糕的。”

“還有比這更糟的？”

“荒獸會優先攻擊先驅者。”

“嚇死我，我還以為你要說什么……”

“你就是先驅者。”

“淦！”林頌淚流滿面。

或許是林頌的動靜太大，懷里的李沐沁發出慵懶的鼻音，睫毛微微一顫睜開雙眼。

林頌察覺到動靜順勢低頭，剛好與她四目相對。

“雖然我是沒意見啦……”李沐沁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不過你打算一直這么抱著我嗎？”

這是林頌昨晚被她抱住時說過的話，看得出她并不討厭現在這種狀況。

林頌單手捂臉：“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呢！我們遇到大麻煩了……”

李沐沁連忙坐起，看到窗外的異象也有些驚訝：“次元重疊？不對……這跟我看到的有些不一樣。”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復雜，總之我們先想辦法離開這里。”

林頌將她扶起，隨手將旁邊的雷光斷罪者拔出。

刀光從李沐沁的眼底掠過，吸引了她的注意。

“這把刀是怎么回事？”李沐沁皺起雙眉做回憶狀，“我好像碰到它之后就發生了爆炸……呀！現在什么時候了！”

“晚上八點。”林頌一邊說著，一邊將太刀塞進琴盒。

“完了完了完了！”李沐沁掏出手機，屏幕亮起的瞬間，上面顯示出四十多個未接電話。

“家里人打來的吧！”林頌露出很懂的表情。

李沐沁按下回撥，沖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幾秒之后電話接通，那頭立即傳來急切的呼喊，雖然林頌聽不清說的是什么，但從李沐沁的表情來看，應該是被罵慘了。

“好吧！我現在就過去。”李沐沁一臉無奈，隨即掛斷了電話。

“什么情況？”林頌忍不住問了句。

“我媽跑來找我了。”李沐沁微微低頭，將發梢撩到耳后，“你……介不介意跟我一起去見見她？”

她這副嬌羞的模樣加上所說的話，像極了帶男朋友見家長的小女生，最后撩起發梢的小動作，更是一發擊穿林頌的防御。

“我得承認……”林頌深吸一口氣，“你這個要求，實在讓我無法拒絕。”

李沐沁露出得逞的壞笑，一把拉住他的手：“那就趕緊走吧！”

林頌頓時察覺自己中了她的圈套，但想到她被留在這里確實是自己的責任，只得任由她將自己拉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