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躺在地上，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

一片純白羽毛輕飄飄地落下，漸漸朝他逼近。

羽毛的邊緣發出微光，無聲地落在他的額頭上。

隨著羽毛落下，周圍忽然掀起狂風，帶來無數漆黑羽毛。

林頌被一股力量拉起，身旁環繞的黑羽將他的視線遮蔽。

“搞毛？”

林頌意識有些模糊，完全理解不了眼前發生的一切。

掙扎中，他眼角的余光瞥見那枚純白羽毛，下意識伸手抓過去。

一陣風鈴輕響充斥整個空間，環繞的黑羽被無形之火點燃，眨眼間化為飛灰。

林頌的眼前，出現了一道看不到盡頭的走廊，走廊兩側每隔兩米就有一扇門，似乎存在著無數個房間。

“啥玩意兒？”

大腦深處傳來的刺痛，讓林頌不自覺地皺眉。

他扶著額頭倒吸涼氣，思緒稍微清晰了一點，混沌的記憶漸漸喚醒。

點名結束后，他和其他人一起進入虛擬對抗裝置，準備接下來的同步率測試。

虛擬對抗裝置內部比想象中要空曠，除了正中間懸著一顆直徑十米的玻璃圓球之外，就只剩下按號碼排列的躺椅。

這些躺椅只有右邊的扶手，坐上去之后就會被扣住，與其說這玩意是測試器械，倒不如說更像是刑具。

所有人根據點名次序對號入座，林頌和甄思隔了十幾號，因此并沒有坐到一起。

不過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那名和十四少叫板的壯實少年，居然就坐在他隔壁。

對方顯然不是個熱情好客的人，全程一言不發，連其他人跟他打招呼都沒管。

遇上這種孤高的戰士，林頌倒也覺得清靜，當即躺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然后他就睡著了。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眼前就只剩下陌生的天花板。

“這TM……”林頌有點哭笑不得，“我現在算是活著還是死了？”

“你當然活著。”

老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林頌猛地愣住，攤開被他握住那根羽毛。

羽毛悠悠飄起，在他眼前輕靈地轉了一圈。

“歡迎進入虛擬對抗裝置2.0無閹割內測威力加強版！”

老白顯得十分得意，晃悠的羽毛立在空中，邊緣微光閃爍。

林頌看到這家伙還在，心里多少鎮定了一些：“可以解釋一下現在的狀況嗎？”

“這臺機器里存放著28407顆荒獸晶核。”老白抖動那根白毛，“這些晶核相互聯結，最后形成這個龐大的意識空間，普通人是進入不了這么深的層次，但突破這道封鎖，對我來說卻是輕而易舉。”

“你沒事帶我來這里干嘛？”

“當然是為了救你啊！”

“救我？”

林頌被他說懵了，一時間又想不起來剛才發生過什么。

老白似乎也沒心情逗他玩，隨即解釋：“有人對你的匹配信號動了手腳，讓你陷入深度睡眠狀態，并試圖用一顆劣質晶核和你進行匹配。由于你當時的意識不太穩定，我也不好做什么，只能將你拖進這里暫時避一避。”

林頌揚起眉毛：“誰膽子這么大？敢在這里動手？難道是幽影的人？”

“這樣做又弄不死你，幽影應該沒這么無聊。”老白輕哼一聲，“對方的目的很明顯，就是想讓你成功吸收晶核，然后獲得一顆毫無用處的驅動核心。”

“這算什么？”林頌不禁失笑，“小學生惡作劇嗎？有誰會怎么無聊……”

說到這里，他忽然停住，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不！我倒是想到一個人，他確實有可能這么無聊。”

“誰啊？”

“那個十四少。”

“他？”

“我得罪過的人里，只有他會干出這種蠢事，況且其他人都想直接要我的命。”

“你這個理由倒也說得過去。”

“但如果真的是他的話，恐怕我要趕緊出去才行。”

“你要找他算賬？”

老白控制著羽毛飄到林頌頭頂，插在上面隨著林頌的動作擺動。

林頌卻是一臉凝重：“我可沒工夫管他，如果真的是他在搞鬼，甄思就有危險了。”

聽了林頌的話，老白發出一聲輕笑：“看不出你還挺關心他的，你還好這口？”

“你才好這口！”林頌沒好氣地反駁，“我只是不想讓那個惡少的奸計得逞而已。”

老白嘿嘿干笑兩聲：“既然你打算當正義的伙伴，那就由我來為你開辟道路吧！”

插在林頌頭上那根羽毛忽然騰起，隨著掀起的狂風朝走廊前方沖去。

環繞在羽毛周圍的光暈越發耀眼，最終完全將羽毛本體淹沒，化為足球大小的光團。

那陣類似風鈴的清響再次傳來，林頌感覺腳下的地面在顫動，走廊兩側緊閉的房門也傳來沉悶的敲擊聲。

走廊的盡頭，黑色羽毛旋風般旋轉而出，充斥著林頌的視野。

那些黑羽刮過墻壁和房門，留下一道道利刃切割的痕跡。

“別管它們！沖過去！”

老白一聲大喝，羽毛所化的光團忽然暴漲，在林頌身前形成一道屏障，將利刃般的黑羽隔絕在外。

林頌不敢再作停留，埋頭朝前方沖去。

他原以為這個過程會很漫長，然而僅僅踏出幾步，耳邊呼嘯的風聲戛然而止，周圍寂靜得能夠聽得他的喘息聲。

林頌抬起頭，發現他已身處一片荒漠之中，頭頂是沒有任何光芒的漆黑，腳下是蒼白得沒有任何雜質的細沙。

老白站在他身前，那身黑色繡金長袍在白色的荒漠里，顯得格外的搶眼。

“做好準備。”老白眺望遠方負手而立，“由于虛擬對抗裝置的影響，你相當于對在場的人同時使用精神入侵，他們所面對的荒獸意識，將會直接投影到這里。”

“你的意思是……”林頌咽了一下唾沫，“我要同時跟兩百只荒獸干架？”

“你猜對了。”老白轉頭看向他，露出和善的微笑，“不過你也別擔心，我早就為你準備好萬全之策。”

“那太好了！”林頌松了口氣，然后又緊張起來，“不對！你露出這個表情通常沒什么好事……”

他話音剛落，老白已經來到他的身前，抬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胸口上。

林頌躲避不急，只覺熔噬核心自動運轉，胸口有一股灼熱的氣息爆發，幾乎將他撕碎。

“難得來一次規模這么大的意識空間，得好好利用這次機會才行。”

老白身上溢出金色光芒，順著他的手臂導入林頌體內。

林頌全身劇烈顫動，腦海中不斷閃過各種畫面，最后定格在奧丁展示過的那張驅動裝甲藍圖上。

“看來你找到一個不得了的東西呢！”

老白舔了舔嘴唇，按在林頌胸口的右手緩緩旋轉。

隨著他這個動作，金色的光芒從林頌體內溢出，在他身上勾勒出驅動裝甲的輪廓。

然而此時林頌的忍耐已經到達了極限，隨著大腦傳來劇痛，不受控制地發出痛苦的哀嚎。

一道金色光柱沖天而起，將周圍的蒼白細沙掀飛，細沙形成的巨浪朝四周蕩開。

沉寂的空間被徹底激活。

空無一物的漆黑夜空，以金色光柱為中心，由近及遠點亮繁雜絢爛的星光。

原本平靜的荒野中，隆起密密麻麻的沙丘，這些蒼白細沙迅速凝聚成形態各異的荒獸。

沖天的光柱驟然收縮，所有荒獸咆哮著望向林頌所在的位置。

那里已經變成一處直徑百米的深坑，周圍還殘留著顯眼的沖擊痕跡。

深坑底部，老白早已不見蹤影，只剩下一副漆黑的等身裝甲屹立不動。

黑暗中，裝甲的身軀和四肢亮起金色光條，那是粒子傳導帶被激活的光芒，充斥其中的金色粒子流在黑夜中極為耀眼。

林頌從痛苦中緩了過來，透過頭盔的紫色鏡片，打量起身上這套裝甲，滿眼不可思議。

“看到了吧！”老白的聲音充滿得意，“這就是所謂的夢里什么都有！”

林頌抬頭看向深坑邊緣，密集的荒獸群已經圍了上來，朝他俯沖而來。

“不知道為什么，總感覺這套驅動裝甲很危險呢！”

林頌抬手輕扯裝甲的領口，抬起下巴甩了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