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龍天香和她的朋友就被醫護人員帶走，他們路過林頌身旁時，看到他身上凝結發黑的血跡，紛紛露出驚疑不定的表情。

剛才外面激烈的打斗聲他們聽得真切，林頌看上去不像有傷，那么他這一身血跡就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想到剛才自己還肆無忌憚地嘲笑過他，所有人都十分默契地選擇了沉默，低下頭灰溜溜地從他眼前快步走過，根本不敢與他有眼神接觸。

唯有龍天香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當著其他人的面向林頌道謝。

林頌察覺到她的打算，有意無意地別過臉去，死活不去看她。

龍天香雖然性格惡劣，心思卻意外地細膩，立即察覺到林頌有意無視自己，頓時心生無名怒火。

但很快，她臉上的怒意迅速消融，反而莫名地長舒了一口氣。

“謝謝……對不起。”

龍天香小聲說了句，從林頌身旁迅速路過。

她前一句是為剛才的事道謝，后一句似乎在為自己以前的行為道歉。

林頌被她的話搞得愣了一下，默然轉頭目送她離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出口。

“別看了，人家小姑娘沒你想得那么壞，說不定只是剛好看你不順眼而已。”

林玲玲抬手搭在他肩上，用手背拍了拍他的臉。

“什么叫剛好看我不順眼？”林頌沒好氣地回了句，忽然想起什么，“對了！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

“你轉移話題的技巧真爛……”

“我是認真的好吧！剛才我看……聽到那家伙臨死前小聲說過，他們在聯合選拔似乎有什么計劃。剛才那個能引發次元重疊的裝置，估計跟前些天在我們學校的次元重疊異常事件有關，我覺得你很有必要注意一下。”

林玲玲反而異常平靜：“不奇怪，聯合選拔本來就是一個局。”

“什么意思？”

“我先前有提到過的吧！三大組織人員死傷嚴重，為了保持戰力，不得不招收新人。如果你是幽影組織的指揮官，現在應該怎么辦？”

“趁機安插自己的人手進去？”

“看來你不笨。所以我們決定跟他們玩大的，將招收范圍規定在未參加過同步測試的人群，也就是你們這群剛成年的小鬼里，讓他們提前安排的棋子全部作廢，我們就是要明著告訴那群家伙，他們已經沒戲唱了，他們到時候必定會來搞破壞。”

“萬一他們不中套呢？”

“不中套？不中套最好，這樣我們也省得折騰，畢竟三大組織現在確實缺人手。而且大量新人的加入，也可以讓那些心懷鬼胎的家伙暴露得更快，畢竟沒有什么比新鮮滑嫩的萌新更讓人興奮。”

“成年人的世界真是復雜……”

“還不僅這些，我們之所以聯合其他組織，還準備借此探一探幽影的底，看他們有沒有同時對付三大組織的實力。況且只要這些暗搓搓的家伙出手，以應急小組調查科的能耐，必定可以篩選出蛛絲馬跡。”

“等一下！”林頌忽然反應過來，“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就算我知道他們會在聯合選拔上搞事，也不至于讓你把行動計劃告訴我吧？”

林玲玲瞇起眼睛，露出嫵媚的笑容：“所以我一直說你適合加入應急小組，光是這份警覺就讓我自愧不如。”

“我怎么感覺你好像在挖坑逼我跳進去。”

“別把我說得這么壞，其實這也是我臨時想到的雙重保險而已。”

“什么雙重保險？”

“我問你，你如果要在聯合選拔上搞事，最直接有效的方法是什么？”

“搞出人命啊！最好對參加者下手，把舉辦選拔的三大組織拖下水。”

“沒錯，我們預料到這種情況，所以為他們準備了更加明確的目標。”

“目標？什么目標？”

“種子選手推薦名單。這份名單我們通過內鬼泄露出去，上面全是早就物色好的優質新人。不管是將這些未來的強敵扼殺，還是把他們劫走作為自己的生力軍培養，相信幽影都很難拒絕這份誘惑。”

林玲玲說這番話時，全身貼著林頌湊到他耳邊，低沉的嗓音輕拂耳畔，每一次呼吸都帶來淡淡的幽香。

然而林頌的腦袋已經炸開了，氣得當場用鼻孔瞪著林玲玲。

“搞我是吧！我都沒答應你加入應急小組，你要搞我是吧！”

林頌氣急敗壞，卻被林玲玲死死扣住肩膀。

“你作為一個圍觀群眾，不顧警告闖入封鎖現場，私自處理應急小組押送的犯人，已經違反多項安全管理條例。如果不是我說你是我的學生，你現在已經在后悔椅上坐著了，居然還敢跟我發脾氣？是不是玩不起啊！”

面對林少尉的指控，林頌迅速蔫掉，擺出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

林玲玲見他開始有妥協的跡象，果斷進入塞糖的步驟：“放心吧！我們敢這么搞，自然準備了應對手段。實戰任務是他們唯一能下手的機會，到時候整片區域都有我們的暗樁，而且眾神羽翼和擎天之劍也有準備，不會有事的。”

“你越是這么說，我就越覺得會出事……”

林頌抱起雙手嘆了口氣，似乎已經徹底接受這個現實。

……

C241商業區外的公路旁，蕭雪霽站在公交站臺上，把臉埋進圍巾里輕輕呼氣。

她本應和其他人一樣，被安排到附近的醫院接受體檢，順便配合應急小組錄口供。

但應急小組的領隊接到一個電話后，就同意她先行離開的請求。

對于龍天香幾人的追問，蕭雪霽卻一反常態地沒有解釋什么，而是向他們道別之后獨自來到了這里。

商業區傳來整點的鐘聲，同一時間，遠處駛來一輛大型越野車。

越野車穩穩地停在蕭雪霽身前，后排車門無聲打開。

她毫不猶豫地上了車，砰地一聲關上車門。

蕭雪霽看著空蕩蕩的后座，眼中閃過一絲失落。

“我哥怎么沒來？”

她脫掉外套，露出一身清涼夏裝，拉扯衣服不經意露出的小腹，依稀能夠看到些許肌肉輪廓，可見她并沒有表面看上去那么柔弱。

“阿振忙著準備下周末的聯合選拔，這幾天估計都不怎么有空。”

司機是一名蓄著花白絡腮胡的老者，他的臉上已經布滿褶皺，但從五官依稀能看出年輕時氣度不凡。

“果然是個大忙人呢！也對！人家現在是擎天之劍的總會長嘛！”

老者透過后視鏡瞄了一眼賭氣的蕭雪霽，眼角泛起溫和的笑意：“我聽說C241發生了次元重疊，你和你那幾個小同學沒事吧？”

“我們就在現場。”

“啊？”

“不必擔心，我們沒人受傷，只是其他人嚇得夠嗆，不過……”

“不過什么？”

“沒什么。”

蕭雪霽單手支著臉靠在窗邊，望著窗外飛速后退的街景，腦海里忽然閃過林頌被自己拉到身前時，那張略顯窘迫的臉。

連蕭雪霽自己都沒注意到，此刻她的嘴角掛起一抹微笑。

“忠叔，我想參加聯合選拔。”

平穩行駛的越野車猛地拐了一下，老者微微側頭：“你說什么？”

“別告訴我哥，我想看看自己的實力到底去到什么程度。”

“蕭蕭，有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這次的聯合選拔其實是為了……”

“不用編理由了，我三年前就被你們騙過一次。而且我的性格您也知道，如果我哥敢指手畫腳，我立刻離開永遠不跟他見面。”

“行吧……”

老者滿臉無奈，右手不易察覺地按下某個按鍵，放在副駕駛的手機隨即掛斷。

……

裝飾古樸的書房內一片漆黑，只有電腦顯示器照出主人削瘦的側影。

那人把剛剛掛斷的手機扔在桌上，拖動鼠標點開不久前收到的窗口。

視頻是火鍋店監控內容，旁邊打開的文檔赫然列著林頌的個人信息。

“林……頌？”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響起，語氣顯得有些疑惑，又帶著幾分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