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同源沒有說什么,兩個人沉默的走出這個院子。
高同源看到傅佩佩臉色極度難看,猜測她一直折騰,情緒大起大落有點累了。
“不然,我們找個餐館,吃點東西,也差不多到吃飯的時候了。”
傅佩佩點了點頭。
推著小嬰兒車,兩個人沿著馬路走出去一段,看到路邊零零散散的有了店面。
超市,修理,也有餐館。
找了間看起來還算干凈的餐館,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進去。
老板迎出來,熱情的打招呼,安排餐桌。
“要吃什么隨便點,我們這里是老店,開了二十多年呢,回頭客很多的!”可是此時店內(nèi)并沒有什么食客,讓人懷疑他話的真實性。
老板大概四十多歲,膀大腰圓,看起來就是做廚子的料。可能因為太胖了,看起來身短橫肥,其實他身高比高同源要高多了。
傅佩佩確實很累。早早起來坐車,又去墓地折騰這么久,此時又是剛滿月不久,確實有點吃不消。
看到傅佩佩情緒不好,高同源也不問她,隨口點了幾樣飯菜。老板很爽快,麻利的去交代后廚趕緊做上。
等餐的功夫,老板也許是怕他們太“寂寞”,于是跟他們“拉起家常”來。
“你們是外地人吧?”
高同源隨口回到:“是”。
“看著就不是本地人,更不是這地方的,不然我怎么可能不認(rèn)識你們呢,總該見過!”
“老板是坐地戶?”
“是啊,土生土長。”
傅佩佩突然插了一句:“那老板認(rèn)識那邊蘇家的人嗎?”
“哪一家,離這里遠(yuǎn)嗎?這附近蘇家的人可多了。”
“不遠(yuǎn),我們走來也才十分鐘。她家里有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兒,叫蘇小心。”
“你說蘇老鬼家?你是他們什么人?”
老板似乎很驚詫的樣子看著傅佩佩,臉上也寫滿了:哎呦,我可感興趣,快說快說!
傅佩佩:“遠(yuǎn)房親戚,特別遠(yuǎn)的。過來有事辦,就去看看她。”
“我還以為是什么直近親屬,我就說他們家壓根就沒什么族人。要說蘇老鬼這家伙,能活到現(xiàn)在都是慶幸!年輕時候還知道打個零工,歲數(shù)越大越完蛋,近幾年更是鬧得離譜。聽說十幾年前發(fā)了一筆橫財,也都被他敗沒了,欠了一屁股債。”
傅佩佩驚訝的看著他,這是她不知道的表姑一家。
“怎么會這樣!”
“你還沒見這兩口子打架呢,能打到周圍的人全都睡不成覺。他們家那孩子就只能蹲在角落里哭。有一次那孩子被倆人飛的瓶子打到一頭血,還是我去給抱出來的。從小到大,那孩子壓根沒有任何好的環(huán)境,早早輟學(xué)在家不學(xué)好。現(xiàn)在聽說在城里染上啥病毒了!咱們也不懂,反正好好的孩子,給養(yǎng)廢了。”
一直生活在“溫室”的高同源也被驚到了。居然有這種過日子的人……
“剛過去,沒看見蘇爸爸在家。倒是看到蘇小心和她媽媽在爭吵。”
“哎,那你們還碰巧見到那孩子了?剛滿二十,什么壞事兒都做得。跟她媽媽吵架還算是什么,我還看見去年她打她媽媽,打進了醫(yī)院呢!平時見不到人影兒的,要錢才會回來找她媽。那蘇老鬼去年就進去咯!”
傅佩佩無法形容自己的心境。她進了表姑家的時候,蘇小心才三四歲,軟軟糯糯什么都不懂,非常可愛。她只在家里呆了兩年就去住校了,后來跟她溝通什么的幾乎沒有,見面都不多。
雖然那兩年,表姑和表姑父,也就是養(yǎng)父母對她并不好,但是僅限于吃穿用度和勞動,他們兩個沒有打過她,那時候兩個人的關(guān)系也沒有這個老板說的這么差,日子還算平靜。她用著這種收養(yǎng)關(guān)系一直在江城里面的學(xué)校讀書,直到高中畢業(yè)。
這可真算得上物是人非。
高同源一邊看著車?yán)锼逆ゆぃ贿厗柕溃骸澳阏f那個姓蘇的進去了是什么意思?”
“殺人啦!去年的事兒。”
廚師把做好的飯菜端出來,老板趕緊站起身一樣一樣給擺在桌子上。一邊擺著一邊嘴里不停的叨叨:“人那,活的他那個份兒真的是還不如去死。”
這下傅佩佩簡直是震驚了。突然很慶幸,自己沒有在這家里多久,否則,自己是不是跟蘇小心一樣?
“您知道詳細(xì)情況嗎?”
“怎么不知道?這還要從十幾年前那個橫財說起呢!不知道為什么一夜之間暴富,有一大筆錢。先還藏著掖著,過了兩三年功夫,突然開始炫耀,好像是在江城買了個小公寓,說將來給女兒小心用。那會兒村里人在江城買房子的少,他們著實風(fēng)光了一陣子,咱鄰居都很羨慕。那蘇老鬼就膨脹的不得了,拿著買房子剩下的錢,到處去打牌。后來江城周邊不都是在拆嗎,很多人手里有錢都沒事兒去打牌,蘇老鬼牌品不好,技術(shù)也不行,越賭越輸,輸光了回家吵架要錢接著賭,后來就借債賭。都瘋魔了,什么錢都敢借。那錢那么好花呢?借了你不要還?后來就被追債,他嚇得到處躲。后來不知道怎么被人給出賣了,被追債的人抓住了。那么多人打他,他肯定打不過,揪著其中一個人拼了命的還手。稀里糊涂的那個人就被他給打死了。”
“沒想到會這樣。”
傅佩佩嘟囔了一句。
“這一家子真的很神奇,都不知道腦子里面都裝了什么,完全不好好過日子。他們家那孩子,十四歲就在社會抽煙喝酒打架斗毆,成天進去蹲著再出來的循環(huán),被人帶的壞透了。現(xiàn)在咱附近這些老鄰居教育家里孩子都這么說‘不好好讀書,就跟蘇小心一樣,吃不上喝不上成天進去出來的挨揍!’。”
正說著,有人進來似乎要點餐,老板終于收了話匣子,去招待客人。
傅佩佩一點食欲也沒了。
高同源把飯盛滿,放到她跟前,又盛了一碗湯,遞給她:“別想了,別人的生活你又不能左右。”
見她不說話,拿起筷子夾菜,遞過去。
“快吃。人只要努力,永遠(yuǎn)有機會過上好生活,否則,誰都救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