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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 斜陽千里
  • 庭鷺
  • 4031字
  • 2020-04-01 11:31:27

當(dāng)一切歸于平靜的時候,年少時的抱負(fù)和盼望又重回心頭。

陳靖宇坐在書桌前,再次拿起那本日記本,和高中一樣,趁著舍友都睡著了,他開始記錄這幾天的故事和心情。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聚會好像變得不是那么的快樂;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了最初的沖動;大學(xué)的生活早已失去味道。梓柔,我想我可能堅持不住了,這幾天發(fā)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我已經(jīng)喘不過氣來了……”

寫著寫著,他陷入了這幾天的痛苦回憶中。

大學(xué)的課已經(jīng)讓陳靖宇越來越乏味了。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自己不能專注的緣故,他已經(jīng)連續(xù)好幾天上課打瞌睡,一覺睡到下課響鈴。有時候早上起不來他直接放棄點名。沒有了高中的斗志和自律,陳靖宇慢慢變得頹廢,他開始懷疑自己來上大學(xué)的目的。

思修課考試,他竟然對著一張試卷看了半個小時寫不出一個字來,他在質(zhì)問自己:“我到底是不會寫,還是不想寫?”思緒交加,他控制不住的提前離開考場,打了電話給江梓柔,想找她出來談心。可是現(xiàn)在的江梓柔為了醫(yī)學(xué)這個繁重的專業(yè)忙得不可開交,哪里有時間理自己,他難過的掛掉電話。

想要找盛家洛訴說,可是他已經(jīng)把心思花在了女朋友身上,哪里還顧得上自己。看著校園里成群結(jié)隊的同學(xué)有說有笑,他感到孤獨,感到無助。

這個大學(xué)留給自己的只有遺憾和失望,他越想越失落。

家里人打電話過來,他拼命掩飾自己過得很好,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開始懷疑自己的選擇。

厭倦了大學(xué)的日子,厭倦了沒有江梓柔陪伴的日子,厭倦了一個人的日子。他看著學(xué)校發(fā)布的征兵緊急消息,學(xué)校正在召集一批這個學(xué)期期末就去隊伍里報道的新兵,今天已經(jīng)是倒數(shù)第三天了,時間馬上就要截止了。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這個晚上,當(dāng)他拿起久違的日記本,看著自己以前的文字,仿佛年少那個對未來充滿期待的少年又回來了。他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自己竟然完全背離了自己的初心。不由自主,眼眶又濕了。

看著爺爺留給自己的軍徽,他傻傻的哭了出來,他努力克制住聲音發(fā)出來,現(xiàn)在宿舍是那么安靜,外面的夜是那么的深。

“我為什么會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以前的我去哪里了?”陳靖宇傷心的想著。“爺爺,你告訴我,我該怎么辦?我不喜歡現(xiàn)在的生活。以前有梓柔時刻的陪著我,現(xiàn)在我連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都沒有了!”

淚水一滴一滴的掉在日記本上。

他瞞著江梓柔,瞞著盛家洛和許薇薇,糾結(jié)的去了醫(yī)院做了體檢,一切正常,過幾天就可以出發(fā)去隊伍報道了。

這個晚上,他夢到了爺爺。那個穿著軍裝,對著自己敬禮的爺爺。他從睡夢中驚醒,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淚流滿面。他覺醒過來,他不能再繼續(xù)這樣頹廢下去了。

陳靖宇認(rèn)真的拿出一封信紙,寫下署名:“給我最最最愛的江梓柔”。

他在信里這樣寫著:

梓柔,抱歉我以這樣的方式來跟你告別,我想我可能沒有辦法跟你當(dāng)面說這件事。我要走了,我要去尋找我的夢想。

原諒我的不守信用,原諒我的不告而別,我沒有忘記那天在天安門廣場前說的話,不要懷疑我對你的愛,不要埋怨我。

這些時間以來,我從滿心歡喜到一身疲憊,這才認(rèn)識到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我不能再欺騙自己,欺騙你,我的夢想一直沒有改變,我還是一如既往的對它充滿希望。所以現(xiàn)在的我,抱著一顆舍不得的心,給你寫下這封信。

還記得我們初次相見的時候嗎?你在炎熱的夏天里,闖進了我的生命,帶給了我好多好多回憶。高三那時候的我們是那么的天真,對未來的一切充滿了向往。曾經(jīng)的我們,曾經(jīng)的一切,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成為過去了,就讓我們把它們藏在心底最深處。

你要答應(yīng)我一件事好嗎?等我回來!一定要等我回來!在我離開的時間里,我一定時時刻刻想著你,我不會把你忘掉!我是那么的愛你,真誠且熱烈!

但是,如果你選擇放棄我,一定要和我提前說,給我時間緩沖。要是你愿意等我,我回來之后,我就娶你!我無法想象失去你的樣子,我可能沒有辦法活下去!

此刻的我真的想好了,我必須走這一步。你一定不要忘記,我愛你,你要等我!

一字一字是那么的有力,他生怕寫錯一個字,漏掉一句話。小心翼翼的放進信封里。滿心的難過和不舍,他穿了一件大衣,在這個寒夜里,他又坐上了那趟去往江梓柔學(xué)校的公交車。

已經(jīng)是深夜,車上只有他一個人,他選擇了一個靠窗的位子,戴上耳機,不停循環(huán)著周杰倫的《夏天的風(fēng)》,這首屬于他們的《夏天的風(fēng)》。回憶一幕一幕的涌上眼前,淚水又不爭氣的往下流。這個夜晚那么的寒冷,冷到直發(fā)抖,路邊的燈是那么的孤獨的在閃著光。他站在江梓柔的學(xué)校外面,傻傻的待了好久。

他多想再見她最后一面,可是他做不到,他不能看見梓柔掉眼淚,不能看見梓柔難過。安靜的空氣里都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他雙手捂住嘴,哈了哈口氣,眼睛一直盯著梓柔的宿舍的窗戶。腳步堅定的走向保安室。

“請把這封信交給xx級臨床專業(yè)1班的江梓柔。”

陳靖宇憔悴的出現(xiàn)在了保安面前,眼睛里是通紅的血絲。

離開一步,回頭一步。心里是千千萬萬的舍不得和難過,他對著宿舍的方向,默默的又留下了淚。

車上,他沉重的按下了陳凱敏的號碼,對面是睡意朦朧的聲音:“你這小子做什么?干嘛這么晚打電話回來?怪讓人害怕的!”

聽到聲音,他終于哭出了聲,顫抖的說道:“爸,我明天就要出發(fā)去隊伍里報道了,我要去實現(xiàn)我的夢想了!”

這條回去的路突然變得好漫長,腦海一下子把這兩年來的所有回憶都過了一遍,舍不得江梓柔,舍不得盛家洛,舍不得爸媽,舍不得陳霞陳蕓……

出發(fā)的時間是下午三點,江梓柔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是中午十二點,她的世界瞬間黑暗了。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上,許薇薇連忙扶起她,著急的喊:“怎么了?信里些什么了?你沒事吧?”

江梓柔難以置信的搖著頭,像失去呼吸一樣,急促的吸著氧氣,她拉著許薇薇的胳臂,叫著:“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快帶我去找他!”

她痛苦地撕叫著,瘋狂的喊著,在盛家洛的幫助下,他們知道了出發(fā)的車站。

盛家洛一路上在痛罵著陳靖宇:“這個混賬!為什么都不和我們說一聲呢?他這是在逃命嗎?”

江梓柔已經(jīng)無神無力的攤在座椅里,嘴里說著:“他不接我的電話,這幾天我找他,他都以學(xué)習(xí)為由拒絕我,我早該想到,我早該想到……”淚水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許薇薇陷在兩人之間,難受的說道:“你們別急,等我們見面了,把這一切都說清楚。”她一把抱住了江梓柔,給她鼓勵和安慰,“不要害怕,不要難過,一定會好起來的。”

江梓柔在她的哭的撕心裂肺,整個車?yán)锒际潜瘋臍庀ⅰ?

動車站的候車廳里,陳靖宇站在一群士兵之中,今天的他終于穿上了夢寐以求的軍裝,戴上神圣的軍帽。他將滿頭頭發(fā)剪成寸頭,已經(jīng)是個成熟的大人了。

學(xué)校的領(lǐng)導(dǎo)還有隊伍里的軍長在隊伍前面鄭重的為他們送行講話,陳靖宇的眼里充滿了堅定的目光,還有一絲絲感傷。他眼神不自主的往大廳外看去,試圖尋找江梓柔的蹤影,他還是想要再見上她一面,親口告訴她,“我愛你”。

當(dāng)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當(dāng)大家都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當(dāng)靖宇難過的踏上征程,他面無表情,強裝鎮(zhèn)定的往候車道里走去。

“陳靖宇!”

三種聲音同時響起。江梓柔散亂著頭發(fā),面色慘白,盛家洛心急如焚,氣喘吁吁,許薇薇失落。三人同時出現(xiàn)在了陳靖宇面前。

“陳靖宇,你這個混賬!”盛家洛喊著,急的直跺腳。

隊伍停了下來,陳靖宇終于盼來了他們,他再也控制不住了,扔掉手上的包袱,激動的,難過的,強烈的,震撼的跑向江梓柔。

江梓柔滿眼通紅,面無血色,迷惘的看著陳靖宇向自己跑來,她突然間像發(fā)了瘋一樣沖了上去。

他們在眾人的注目下,深深的抱在了一起。這個擁抱是那么的用力,是那么的強烈,是那么的長久。

兩人早已淚流滿面。

“梓柔,我……我對不起你啊……”陳靖宇痛苦的喊道,眼淚和鼻涕齊往下流。

江梓柔突然用力的敲打著靖宇的背,她歇斯底里的哭喊著:“你為什么要瞞著我,你為什么不提前和我說?為什么要讓我難過,為什么……”聲音慢慢的哽咽。泣不成聲。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陳靖宇慢慢的放開了她,“你打我好不好,再用力點,我混賬,我沒用,我背信棄義,你打我,你罵我……”他已經(jīng)失去了理智,痛苦的嘶叫著。

江梓柔淚眼婆娑的注視著他,“我是要打你,我是要罵你。我打你不告而別,我罵你不提前和我說這件事。”她伸出雙手,捂住陳靖宇的臉頰,“我舍不得,我真的沒有辦法做到讓你離我而去……”

“我……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們的。我實在是萬不得已,梓柔,你了解我,你懂得我,你是那么的善良,你一定會明白我的苦衷。對不對?”

“我了解你,我懂得你,我明白你做出這個決定的苦衷,”她突然間心疼,“可是一想到你要離開我這么久,我心就好痛!再也沒有人給我送酸奶,給我?guī)砜鞓罚o我講故事,讓我開心……你一個人你要怎么照顧好自己?”

她哭的更兇了,陳靖宇給她抹眼淚,撫摸著她的臉頰,“你等我,我答應(yīng)你,我一定會好好照顧我自己,你要等我回來,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娶你為妻!”

離別的時間總是那么的短暫,江梓柔忍住自己的情緒,握緊他的手,堅定有力的說:“你放心的去吧!我會等你,我會一直等你,我會想高三寒假分別那樣,每天給你打電話,發(fā)短信。實在不行,我就寫信給你。只是……只是你再也不能像那次一樣偷偷來到我身邊了……”

陳靖宇又心疼又難過,滿滿的負(fù)罪感使他內(nèi)疚,他看見了梓柔脖子上那條“鯨魚”項鏈,他想起了那些美好的回憶。再次深情的抱住了梓柔。

“好了,你也該跟我們告別了!”盛家洛在身后說道,滿臉的不舍和難過。

陳靖宇看著盛家洛,向他伸出一只手來,“要照顧好我的梓柔,我相信你,等我回來咱們再好好喝酒!”

盛家洛伸手和他相握,他沉痛的說道:“放心吧,以后梓柔就由我和薇薇來照顧,你好好在軍營里實現(xiàn)夢想吧。我早就看出來你這臭小子按捺不住了,只是沒想到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離去……”說著,語音哽咽。

靖宇看著許薇薇,溫柔的囑咐說:“薇薇,不管是梓柔還是家洛,你都幫我好好照顧他們。家洛人很好,你們一定要好好的!”

“會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許薇薇失落的點頭說道。

是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只要心還在一起,就不怕千山萬水,只要彼此相愛,天涯海角都會重逢。

陳靖宇朝著江梓柔做了一個軍姿敬禮,眼里是堅定的,是脆弱的,是不舍的,梓柔看著他的背影漸漸遠(yuǎn)去,依偎在薇薇的懷里大哭。家洛不住揮手,送別這場青春,送別美好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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