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曉芬把倉庫的門栓上的那一刻,陸晴川立馬意識到出大事了,“曉芬阿姨,怎么了?”
陳小鳳也不由得緊張起來,她咽了口口水,“出了什么事啊?”
“鳳兒啊,”夏曉芬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本來這事老陸兩口子不讓我告訴你,可我想來想去,覺得還是應該告訴你。”
原來這事與陳小鳳有關!可前世小鳳并沒有住進陸家,所以陸晴川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但她陡然想起了供銷社里兩個女人的話,可小鳳本本分分,干不出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是聽聽曉芬阿姨怎么說。
“是這樣的,有人去云紡廠舉報,說老陸為了幫助鳳兒進去當職工,賄賂了人事科的小張。”
夏曉芬說得沒錯,陸文忠確實是找過小張,小張是他的學生,又是云紡廠人事科的主任,不找她找誰?
陸晴川不解地問:“鳳姐姐是去接班的,哪存在賄賂?”
“對啊,陸伯伯為了我的事快跳斷了腿,怎么變以賄賂了?曉芬阿姨,你曉不曉得是誰舉報的?我找他去。”陳小鳳氣得臉色煞白,陸家對她恩重如山,她堅決不能讓壞人誣陷了陸伯伯。
夏曉芬嘆了口氣,說話變得頓滯了,畢竟當著兩個小丫頭的面說這樣的話太難為情,但現在她沒得選擇,“現在要報聽出來很難。而且,他舉報的重點是你和老陸之間的關系。”
真是呵呵噠了,難道上面還有不讓教授收干女兒這一條?陸晴川覺得好笑,“怎么就不有收干女兒了?”
“不是,”夏曉芬左手捏拳在右掌心里捶打著,為了救親家公,她只能豁出去了,“舉報人聲稱,老陸跟鳳兒之間......有不正當男女關系!”
“什么?”兩個小丫頭大眼瞪小眼。
陸文忠跟陳小鳳之間有私情?這不是天方夜譚嗎?陸晴川暗暗捏了把汗,她爸爸是云大的教授,本來就是個把教師分作三教九流的年代,如今被扣上這么大頂帽子,陸文忠怕是有大麻煩了。
“曉芬阿姨,我爸爸現在怎么樣了?”
夏曉芬沒有正面回答,“我和你李叔叔正在想辦法,你爸擔心鳳丫頭一個女孩子家家,受不起折磨,所以,讓我帶了點盤纏,要小鳳先到外面躲一段,等風聲過了再回來。”
“不!”陳小鳳胸脯挺得高高的,“如果我在這個時候一走了之,他們肯定認為是我畏罪逃跑,那陸伯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算這孩子懂點事,夏曉芬倍感欣慰。她決定告訴她們真相的原因,正就是擔心這一點。陳小鳳可以逃,但楊喜蓮三母子勢必會受牽連。
人都是有私心的,雖然夏曉芬也覺得小鳳這丫頭很討喜,但放她走,讓準媳婦當替罪羊,她可舍不得。萬一傳到李遠征耳朵里,還不埋怨死她呢!
既然陳小鳳識大體,夏曉芬的話說得更體面了,“鳳兒,這是老陸給你的錢,要怎么做,我不強迫你,你自己選擇。”
看著那幾張毛毛糙糙的票子,陳小鳳眼眶一熱,“撲通”跪在夏曉芬面前,“曉芬阿姨,我不走,求你和李伯伯一定把陸伯伯救出來,我陳小鳳當牛做馬都會報這份恩德的。”
“鳳姐姐,”陸晴川把扶起來,“爸爸說得沒錯,你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起來。”
陳小鳳不肯,“沒有公社的介紹信,坐不了火車,住不了招待所,我能躲到哪里去?只要被抓住,陸家和我都沒有好下場。不如讓我留下,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更好。”
她的話正中夏曉芬下懷,“好好,我們趕緊回去。”
陸晴川清楚小鳳的性子,犟得很,一旦決定下來的事多說無益,只好甩開大步追上去。
今天的陸家,比趕集還熱鬧,里里外外圍滿了人,有認得的,也有不認得的。他們不是踮著腳尖朝院子里張望,就是伸長脖子望向了陸晴川這邊。
“來了來了!”
“怎么只回來她們兩個啊?那個姘/婦呢?”
“唉,真沒想到陸教授是那種人!楊喜蓮也是眼瞎,沒事招個白骨精回家。”
......
流言蜚語最傷人,陸晴川暗暗慶幸自己把夏曉芬和陳小鳳差一道差遣去找李民樸了,要不小鳳一個姑娘家怎么受得起這些話?
“川川,”馬南湘親親熱熱的挽著陸晴川的手,“你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
保護?還是算了吧!陸晴川一把甩開她,大步走進院里。
馬南湘嘴角微微一揚,扯出一絲怪異的笑。拽什么拽?從現在開始,有得你們哭呢!
院子里,一群兇神惡煞的人圍成一圈。
烈日下,陸晴川卻不寒而栗。爸爸的身體那么孱弱,怎么經得起他們非人的折磨?她拼命地往圈子里擠。
圈子中間,陸文忠和楊喜蓮渾身是血,半趴在地上一抽一抽的。
一個滿臉稚氣的小紅帽指著陸文忠說道,“你個臭老九,思想腐化骯臟,書不好好教,就會亂搞男女關系,還不快交代,姘婦躲哪里去了?”
話沒說完,他一腳踢在陸文忠肚子上,陸文忠慘叫著縮成一團。
“爸爸!”陸晴川心尖都顫了,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推開擋道的人,直沖過去,對著那人的襠部狠狠踹了下去。
這一腳可不輕,踹得那小紅帽抱著褲襠應聲倒下,嚎得跟殺豬似的,聽著都疼。
“臭婆娘,連小紅帽都敢打,想反天啦?”領頭的是個30多歲的中年男人,帽子歪歪斜斜掛在頭上,看上去痞里痞氣。他拿眼角斜著陸晴川,對后面的人一揮手,“臭老九的女兒也不是好東西,給我把她綁了,一起游街去!”
聽得馬南湘心花怒放,把他們三父女解決了,陸晴朗還飛得出她的五指山?想想陸家的地窖她就興奮無比,里頭的東西以后都是她的了。
她越想越美,甚至憧憬著陸晴川被小紅帽整死了,李遠征還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供她蹂躪。一時間眉眼之間風情萬種,巴不得陸晴川下一秒便死在她面前。
陸晴川冷眼掃視著圍過來的小紅帽,喝道:“我看你們誰敢!”
“呵!口氣不小,呆會兒你就曉得老子的厲害了。”領頭的那人伸手往陸晴川粉嫩的臉上捏來。他叫康有志。
陸晴川一閃,“啪啪”就是兩個大嘴巴子,“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未婚夫是誰?敢打我的主意,沒你好日子過。”
康有志揚在半空的手緩緩縮回,媽蛋,這姑娘嫩得能捏出水來,小碎花裙底的大長腿又直又白,夠他玩一年的了,卻是個動不得的人。
窩了一肚子火,他恨恨地指著地上的兩個人命令道:“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