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婦人毫不猶豫的接過劍柄，之后一步一步走到那具尸體面前。

她心里明白，就是眼前這個人，破壞了自己的家庭，讓自己一生都毀了，自己也沒有子嗣傳承血脈…庸庸碌碌一輩子當賤民，結果死了也只能曝尸荒野。

但…我真的要下手嘛…老婦人原本堅定的神情，逐漸的變成了恐懼——她在害怕，害怕騎士的尸體。

壓迫久了，連殘尸都讓人心生懼怕。

法觀的眼睛瞇了起來，他身子前傾，已經準備好了要奪刃。

好不容易把氣氛烘托到這種程度，他可不打算讓一個軟弱無能的人將整盤局面打翻。

老婦人咽了口唾沫。

她拿刀的手，微微顫抖。

“噗！”

人沒用勁，但刀是好刀。劍鋒掃過，那騎士黝黑的大腦袋就從其尸體上滑落了下來，濺婦人一身血。

“啊…嗚…”老婦人跪倒在地，說不出她在哭還是在笑…但這一幕讓法觀看的有些嘆息。

人老了精力就差了，這名老人今天經歷這么大起大落，恐怕活不了多久了。

“一名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婦人，都能夠殺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騎士…他們真的那么可怕嘛？他們不也是血肉之軀嘛？憑什么怕他們？”法觀單腳踩在無頭騎士的尸體上，慷慨激昂的說道。

后面的那些底層群眾有些意動，但是都被自己根深蒂固的恐懼壓抑住了，還是沒人敢出聲。

“可他們有堅硬的鎧甲、鋒利的長劍…我們手無寸鐵，怎么跟他們斗啊？”群眾里，終于有一個人忍不住的說道。

這人心中充滿怒火，但卻不敢發泄，他還差一個絕對的答案。

或者說，在場的這些群眾都已經被煽動的差不多了，他們都差一個絕對的答案。

“簡單，那咱們就自己打造武器，或者干脆搶走他們的武器！”法觀鏗鏘有力的說道：“要走絕對的武裝農民路線！讓群眾也擁有自己的力量！”

他轉身過去：“現在，把這些罪人尸體上的鎧甲都給他扒了！

他們不配擁有這身鎧甲！大家先拿起這第一批武器，隨后咱們直接去鎮上搶！

去搶那些壓迫者的！讓他們嘗嘗人民的怒火！”

“啊！”

群眾終于是爆發出了暢快的歡呼、憤怒的怒吼，他們不再壓抑著自己，而是一擁而上，把那些騎士尸體上的鎧甲、兵器全都一奪而空，不少人還順手踩了幾腳。

等這陣硝煙過去，留在場上的，只剩下了一具粘帶血跡、附帶劍痕的制式鎧甲…不知道是誰，把這具鎧甲塞到了薄皮棺材里。

老婦人愣愣的呆在原地，似乎沒被周圍人的反應所觸動。

“把她先帶回修道院，好生安撫，再幫她把丈夫、孩子的尸體埋了吧，買個好點的棺材。”法觀嘆了口氣，他招呼著后面那些跟著來的修道士，讓其把老婦人攙扶走。

要不然他真的怕老婦人在這里一個想不開，就干脆的死在這了。

其實可以換我上去斬掉頭顱的…不過那樣沖擊力就不夠大了…法觀默默的想道，隨后振臂一呼，讓其身后的群眾跟著他走。

他并沒有一開始就奔著民兵所去，而是開始在這個鎮子里繞圈。

“帶著人，跟我走，殺貴族，報血仇！”法觀一聲長嘯。

身后那些群眾頓時感覺血液都沸騰了起來，他們揮舞手臂，同樣激情澎湃的喊道：“

帶著人，跟我走，殺貴族，報血仇！”

……

隨著一陣一陣的呼喊，越來越多的民眾從房間里鉆了出來，他們看到法觀的隊伍后，沒聽幾陣口號，就都跟著加入進來了。

難策動的只是最開始。所謂萬事開頭難從來都不是妄言…在《烏合之眾》中，法觀清楚的記得，其中就有一條專門說明群眾這個特點的——

他們一旦聚成眾，就會變得易沖動，同時智商變低，更容易被帶動起來。

幾個轉圈后，法觀身后的人流已經變得非常長了，他們都是平日里被壓迫的人民。

平時他們無力反抗貴族的霸凌，只能被動的去承受，而現在有了這么多人凝聚起來反抗，甚至帶頭人是上帝的使者，這讓他們想都沒想，就直接加入了進去。

每個人現在都以為自己是這天地的主角。

這樣聲勢浩大的行動在法觀的繞圈后，更是突現到了極致，讓整個鎮子的人都聽到了。

不少衛兵被臨時動員起來，畏畏縮縮的集合在民兵所里…也就只有他們了，動員他們的騎士老爺和貴族們，在聽到民眾狂歡的呼喊后，都躲在各自的莊園里，用家丁奴仆將自己包裹了起來。

…

“帶著人，跟我走，殺貴族，報血仇！”隨著呼喊的接近，民兵所里的衛兵們不由都握緊了武器。

哪怕此時他們還沒看到遠處的人民隊伍，但光聽聲音、光去感受大地的顫抖，就已經讓他們膽戰心驚了。

天邊的地面一沉，遠處浮現出點墨，隨后逐漸擴大，變成長痕。

“你們也要阻攔人民與我嘛？”法觀面色沉穩，看著遠處衛兵的目光如嚴冬般冷酷。

這些衛兵嚴格來說，并不算是敵人，因為他們和農民是一樣的，都是可以拉攏的對象，他們也只是依附于權貴而已，但本來的出身是和農民一個隊列的。

要分清那些是敵人，那些是朋友；那些可以拉攏，那些需要對抗。

“我們…我們…”衛兵們都猶猶豫豫。

本身的出身就代表了他們沒法對底層民眾過于狠厲，此時對方的代表又是法觀…那個就在不久之前，打敗了臭名昭著的孔妮妮盜匪團，并且如有神助的法觀！

“我也知道你們不是壞人，都是被逼無奈的，現在我給你們一個機會，愿不愿意投降？”法觀威嚴的說道，他暗中翻出烏鴉胸針，開始對其進行負面情緒影響。

“…我們…我們愿意投降。”衛兵們看著法觀的臉頰，終究是沒有頂住心中的壓力，無力的都跪了下去。

但…

“站起來，不準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