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iramisu, L'Amant
可以把P大視作S城莘莘學子的夢寐之所,而究竟進了P大之后,倒沒有感受到很多學術氛圍。我最后被錄取的是第二志愿歷史系,至于第一志愿文學系大概是語文差了一點導致沒能錄取。不過歷史系也沒差啦,反正都是P大,讀研的時候再考文學系罷了。
文科男很多都是事情多想法多,沒有和理科男交際的那種直來直去的爽快,偶然失言就會被瘋狂誤解然后要編出一套更為完善的說辭來解釋。明明身處女生多得遍地的院系,卻天天因為單身而苦痛不已,喜歡在深夜慨嘆人生沉溺孤獨,一副憂郁詩人的樣子,其實只是太過空虛寂寞。那么他們又為什么找不到女朋友呢?這是一個值得探討的社會學問題。
不怎么參加校園活動的我,自然不會受到女生們多大的關注,但非常偶然的時候我也會收到閨蜜代為傳達的表白。每當這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總算沒有那么爛。能被人喜歡是一件很溫暖人心的事,所以我在回絕的時候總是加上“謝謝”而不是“對不起”。
再說,你對不起,又能對得起什么呢?這種事,不喜歡難道就是你的錯了嗎?
于是我總是秉持著“不論對錯”的信條,也會強行壓下這種時候最不該出現的愧疚感和負罪感。老好人不是在哪里都可以用的形象。因為這種事受傷是不可避免的,受傷的那一方本身就不是你應該承擔的責任吧?
這樣漫無目的地想著,我只能以同情的眼神地看著面前的學長。
“喂,許淮安,再幫我拿兩瓶。”溫堯盯著杯中冒著氣泡的淡黃色液體,毫無醉意地打了個飽嗝。
“我說堯哥,你也沒必要這么拼吧。”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明明酒量好得不行,非要用啤酒灌醉自己,何必呢?要醉你喝雞尾酒啊,別喝這么多,男人還是腎重要?!?
“怎么突然叫堯哥?”溫堯有些意外地看向我。
“嘿,您這不是在模仿電視劇痞氣男主失戀的場景嗎?”我攤了攤手,“我這個當小弟的,還能叫您什么?幫主?”
沒想到我還直接把他逗樂了,不過這樣也好。面前擺著五個空的百威玻璃瓶,單憑這個就可以知道我的屁股都要坐麻了,還一直跟他有一搭沒一搭地閑談。時間就這么耗下去的話,我可不行,還不如回寢看書呢。
“誒,我其實也沒怎么了解過你。”溫堯笑了笑,把面前的杯子推開,“你就沒有談過戀愛,或者被拒絕過?”
“老實說,”我想了想,“初中談過,不過沒多久就分了。”
“為什么?”
“因為她們家搬走了?!?
“啊?這也太慘了吧。”溫堯有些同情地看向我,“之后很難受嗎?”
“還問,你倒是給我好好同情啊……”一邊對他無奈地笑笑,我繼續說道,“嗯。算是比較痛苦的時期吧。不過時間可以治愈一切的?!?
“嗯。”他僵硬地點點頭,似乎不太滿意我的解決方案,轉而繼續問道,“那高中呢?”
“沒有了?!?
“沒有談過?還是沒有被拒絕過?”
“沒有表白過?!?
“?。磕氵@也太神奇了?!睖貓蛳窨垂治镆粯涌聪蛭遥懊髅鞒踔芯烷_竅了,高中怎么就……”
“喜歡一個人又不是件很容易的事?!蔽野琢怂谎邸?
“是是是,那……”他一邊附和著,一邊向我靠近一點,“總有喜歡過的人吧?”
“唔——”似乎被戳中了心事,我有些不適地調整了一下坐姿,隨后輕輕蠕動喉腔,混混沌沌的說了一聲,“嗯。”
“嗯哼?似乎有故事啊?!睖貓蛱袅颂裘?,有些好奇地看向我。
“比起這個?!币妱莶幻睿亿s緊把話題轉移回去,“你現在肯說是什么情況了吧?之前一直陪你演,總該有點回應吧?”
“嘿嘿,”溫堯不懷好意地笑笑,似乎看穿了我的把戲,但也沒有繼續為難我的意思,一邊從內襯口袋里取出手機一邊說道,“和我同個系的學妹,和你同一屆的。”
“不是,你告訴我這個有什么用?”我苦笑著說,“發生了什么?”
“嗐,也沒有很驚心動魄?!彼行┎缓靡馑嫉卣f道,“就是我喜歡她,然后托人給她送了張表白的明信片,然后那人回來說她拒絕了我。”
“你們認識嗎?就這么表白?”
“認識是認識,以前文學研討會的時候一起工作過,算是能說得上話的朋友了?!闭f著他尷尬地笑笑,“不過現在……連這個沒有了。”
“嗯,這個是你表白必須承擔的代價吧?”我說,“所以呢?有什么值得傷心的點?你真的有這么喜歡她?”
“現在想想……”他撓了撓腦袋,搖了搖頭,“也沒有。”
“那你這……”我有些無語地說道。
“嘿,說得直白一點,見色起意嘛……”溫堯說,“當時看她很好看,然后又有點熟了,就覺得自己……嘛,算了算了。”
“那敢情我在這兒浪費了一個小時啊?”我用眼神瘋狂傳達著我的不滿。
“那……嘿嘿,怎么辦呢?”他也確實有些不好意思,完全沒有學長架勢地憨憨地摸了摸頭,隨后靈光一閃說道,“這樣吧,我給你看看她照片。”
“……你就行行好吧。”我合掌對著他說,“不要浪費我時間了,這頓你請,趕緊結賬回去?!?
“誒誒,等下啊?!闭斘覐淖簧掀鹕淼臅r候,溫堯已經把手機遞到了我眼前,“噥,怎么樣?有沒有心動?”
本來想一句話懟回去,但只是粗粗掃了一眼屏幕,眼睛就突然焊死在上面。心臟不自覺得漏跳了幾拍,冷汗細細密密地罩了我一身,因為過于強烈的沖擊力我有些暈眩,暗中扶住了桌子的邊緣。
“你看,我就說……”耳邊的聲音變得悠遠而失真,完全在我的注意力之外。
“余知秋?!蔽矣行┲舷愕赝鲁鲞@個名字,隨后開始劇烈地喘息。
“誒?”看到我的表現有些異常,溫堯表示了他的關心,“你沒事吧?認識?”
“嗯。”努力恢復了狀態之后,我帶著微微顫抖的嗓音說道,“老同學?!?
“嗯……”他沒有接話,似乎在咀嚼我說的這層身份有何特殊意義。
“你剛才說,她是你們系的?”出神了片刻,我立刻把自己拉回到能思考的軌道上來。既然是她的話……既然是她,那么我們是在同一個大學?
而因為我們的互相試探和互相缺乏信任,即使在同一個大學也互不相認?
看到溫堯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疑惑神情,我自嘲地笑笑。我們兩個真是可笑,想再見卻又不敢再見,最后還是這樣間接地搭上了關系。
不用思考就可以說出我已經度過了353天完全離開這家伙的生活,回頭想來還真是震驚,曾經在活動室里自以為時間很久,后來又自以為離開她的日子會很漫長。然而事實是都沒有。時間只是沒有感情地精確地流逝著,任何認為它會隨主觀意識變快變慢的想法都是自我意識過剩。
也沒有經常想起那家伙。隨著時間的流逝出現的次數越來越稀疏,這就是我為什么一直在說沒有什么海誓山盟。誓言這種東西是會被時間風化的。到后來連為什么要許誓也不再清楚,那個人的臉則在記憶中破碎不清。
不管怎么說,人的本質都是薄情的。誰也不會愿意一直為別人犧牲自己。就算再喜歡也不會改變這一點。
反過來論證的話,是不是意味著,世界上所有的喜歡,都不夠喜歡呢?
嘛,現在也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依舊是巧合安排我看到了這張照片,如果余知秋真的這么相信緣分的話,那我是不是也應該順應一下呢?
不管怎么說,總算是找到你了。
*
星期五 22:32
許淮安:……
許淮安:現在太晚了
許淮安:明天早上
許淮安:去學??Х瑞^吧
余知秋:現在才收到嗎
余知秋:快遞公司不靠譜啊明明是到同一個地方
許淮安:你倒是學我的做法啊
余知秋:這是報復
余知秋:九點在靠窗的位置集合好吧?
許淮安:可以
余知秋:竟然沒有貪睡的想法嗎
許淮安:……那是因為
余知秋:好了
余知秋:見面再談
*
走過緩緩上揚的坡道,轉過一個長凳的拐角,慢慢踱步,向我這邊移動的靜湖和湖邊挽著手兜風的情侶,電瓶車沒有鳴笛就從我身邊擦過,刮起的風讓我的發梢輕輕戳著眉頭。陽光很好的日子,總是在暗示我一天會過得很順利很幸福,于是我總是先入為主地帶上好心情。有點想哼首歌,但又不知道哪首歌適合這個場景。
《晴天》好像很適合,不過周董的歌受到特別關照之后我這種窮酸人就沒怎么聽了,旋律倒是記得,歌詞真的忘卻了些。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在腦海里“我能唱的歌”歌單中刪除一首。
奇怪了,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些事。今天是怎么了。
不知不覺已經踱步到了咖啡館的門口,抬起手腕看了眼,8:45,我真是守時得令人發指啊。剛剛好提前十五分鐘,難道我已經默認這是一次約會了嗎?
雖然心中不厭其煩地詆毀著打擊著自己,但還是沒能壓住快要失控的喜悅和緊張感。
再次抬頭,眼神正好和那雙熟悉的眸子對上。然后我聽到腦海中清脆的一聲“咔噠”,似乎哪個人拿了把剪子,把中間一年的空白給剪斷了。熟悉感和輕松感涌上心頭,我被莫名其妙地感動沖得頭暈目眩。
“許淮安,”我看得出余知秋的感情起伏得也很厲害,不過她似乎已經壓制住了沖動,帶著一副甜甜的笑容看向我,“好久不見了?!?
“……啊,是啊?!蔽乙采钗鼉煽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好不容易見面,不能這么狼狽。雖然心臟還在跳,不過好歹也能正常說話了,“真的好久不見?!?
在吧臺各點了一杯咖啡和一份甜點,因為早間客人比較稀疏,店里不忙,我們找到位置坐下后不久,單子就送了上桌。
切了一小塊提拉米蘇放在嘴里,含化了之后細細品味著酥軟的甜膩感。很想說點什么,但已經過去太久了,久到我已經不知道我們還存不存在共同語言了,只能打太極般地說道,“嗯,從哪里開始好呢?”
“嗯……”余知秋看起來還是有些拘謹的樣子,估計和我想的是一樣的吧,就這樣思索了片刻,她也采用了迂回的方式開口,“對了,他們幾個的近況你清楚嗎?”
“羅非語的話,確實去了C大經管系。何矣也和猜的一樣進了D大數學系?!闭f到這里,我停頓下來,想了想,“哦,還有孫成舟,他好像去讀警校了。”
“警校?”余知秋喝了一口卡布奇諾,抬頭說,“他不是想走體育的嗎?”
“我就說……籃球這條路,只是打得好并不能混出什么出路?!蔽覠o奈地搖了搖頭,“這家伙雖然固執,但最后還是沒辦法了?!?
“這就是現實和理想嗎……”余知秋喃喃著說,轉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哪所警校?”
“Q城的那所吧。其實我很奇怪,他為什么還要特意跑北方去?!笨吹窖矍坝嘀镏饾u激動起來的神情,我有些不知所措,“怎……怎么了?”
“好浪漫啊?!彼f,一邊用叉子旋轉著碟子里的布朗尼,“沒想到他們竟然一直堅持下去了?!?
“他們?”我喝下一口一樣的卡布奇諾,有些疑惑地看向她。
“哦,你不知道吧?!背两谀南矏傊械挠嘀锿蝗环磻^來似的,不好意思地對我笑笑,匆匆解釋道,“安南薰和蘇沐青都考去了Q城的藝術院,你再看看孫成舟,懂了吧?”
“誒?都是Q城?北邊還意外的很熱鬧嘛?!蔽业恼Z氣微微上揚,“怎么,萬一是巧合呢?”
“我說你這家伙,”余知秋有些不滿地鼓起了腮幫子,用叉子指向我,“你也太不相信愛情了吧?”
“也不是這么說……”似乎談話開始逐漸靠向中心了,我一時不知道如何回應,只能模模糊糊地回了一句。
“許淮安?!?
“嗯?”被突然叫到名字,我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頓時失去了語言能力。
“我們呢?”
意識到接下來一定是很重要的話,依舊不敢面對的我狠狠地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這種時候怎么還能這樣?一邊怨懟著自己的懦弱,一邊強忍著怯意抬起了頭,慢慢移上視線。
然后,和她相觸。
愕然地感知著她很耐心地輸送過來的情緒,我一點一點地品味,像是想要不借助任何可能引起誤解的語言,就把她的所有心意讀得清清楚楚。同樣的,在這樣的解讀中,我也不自覺地放下了自我保護,把最深處的赤裸裸的感情呈現在她的眼中。
呼吸在加速。心跳已經不太合拍。從面頰到耳根再深入骨髓都是一陣陣刺痛般的灼熱。全身都在間歇地戰栗著。
但我沒有移開視線。
我想說點什么。
在嘗試發聲的那一刻,余知秋輕輕眨了眨眼,右手撫著胸口,似乎在調整情緒。然后她微微張開嘴,用極力掩飾依然存在的顫音,有些脫力地對我說道,“我來?!?
“嗯?”
“……之前?!痹偕钗豢跉?,余知秋的語調慢慢恢復了正常,但面頰上的紅暈卻遲遲沒有褪去,“之前是你先聯系的我,所以這次,我來好吧?”
“好?!彼坪踔澜酉聛硎鞘裁?,我把手中的叉子放下,微微坐直身子,似乎在營造某種莫須有的儀式感。
而同樣似乎被我的在意所鼓舞,余知秋的目光里又有了些許堅定,于是她也微微坐直身子,雙手平放在膝上,似乎有些別扭的小學生坐姿,但也有些別扭的可愛感。
“許淮安。”經過一段漫長的心理調整,她還是深吸了一口氣準備開口,在這一刻聲音又不受控制地輕下去,然而這依舊讓她羞于說出的半句話,像今早的晨風一樣晃晃悠悠地鉆進了我的腦海里。
“我喜歡你?!?
一句話落在心頭,并沒想象中的鋪天蓋地的感動,只是心臟微微一抽搐,感覺到更多的是安心。
嗯,很安心。
于是,我也保持著和她一樣別扭的姿勢,抬眼注視著她有些害羞也有些不安的神色。
“我也喜歡你,余知秋。”
聲音不大,但是足夠傳達到了。
接受到我的表意的余知秋和我一樣,沒有表現出夸張的感動,只是長出一口氣一般地放松了身體,整個人倒回了沙發上。而我也放松下來,靠在靠背上。
“終于說出口了,”余知秋笑著說,“三年了?!?
“唔,”我用手背觸碰著臉頰,試圖給它降溫,“前所未有的輕松感呢。”
“嗯。”余知秋突然直起身子,微微向我這邊傾斜過來,臉上紅撲撲的,有點孩子氣地笑著,“我沒聽夠,許淮安,再說一遍?!?
“我喜歡你?!?
“嗯?!庇嘀锖軡M意地笑笑,用不再細若蚊鳴的聲音說道,“我也喜歡你?!?
“……夠了么?”我笑了笑。
“還不夠。”她換上一副完全恃寵而驕的神情,對著我搖搖頭。
“那……最喜歡你了?!?
“嗯……有多喜歡?”
“像春天的熊一樣喜歡。”
“誒?”余知秋有些失望地靠回了沙發上,“還是用村上春樹那套嗎?”
“糟糕,被識破了?!蔽彝铝送律囝^,“那果然還是最最喜歡你了?!?
“誒……只能這么樸素嗎?”
“開心到不會用修辭了嘛。”
“這句不錯!”她又很興奮地從座位上彈了起來,“我聽著也很開心的!”
“就是為了你開心嘛?!?
“嘿嘿?!?
似乎滿足了的余知秋切了一大塊布朗尼,似乎在延續著甜絲絲的感覺,而我也繼續吃著面前的提拉米蘇。甜得超過接受范圍了啊,我有點承受不住啦。
“吶,我說,”吃完布朗尼后,余知秋的臉紅依然沒有褪去,只不過剛才的頑皮勁兒消去了不少,她用叉子指著我,“這幾年欠我的,打算怎么還?”
“現在開始還債,”我笑著說,“希望余大哥不要放高利貸。”
“嘿,小事。”余知秋嘴上這么說著,臉上卻紅得更厲害了,“我……我也會還你的。”
“那敢情好,”我欣賞著她這樣少見的神態,真的好滿足,“各是各的債主?!?
“真是的……”余知秋低頭悶了一大口卡布奇諾,“早這么誠實不就好了?!?
“誒喲,余知秋同學,你還好意思說我吶?”照例回擊了一句,我又補充道,“不過,就算現在說,感覺也不賴嘛?!?
“嗯,感覺超好的好吧!”余知秋抬起頭看向我,眼眶濕濕的,用力點了點頭,“就是心臟有點承受不住。”
“嘛,這點上我們半斤八兩吧?!?
“那么,許淮安同學,”沉淀了片刻情緒之后,她又用那種讓人心動到沒辦法拒絕的表情看過來,潮濕的嘴唇翕動著,“接下來,請介入我的人生吧?!?
“嗯,余知秋同學,多多指教啦?!弊詈笠淮蔚?,我用盡全力,把翻涌的感情全部送進那雙對視過不知多久的,今后還會繼續注視著的眸子。
清晨的咖啡氣息闖入鼻腔,原先應該存在的苦澀消失不見,前所未有的甜膩感蔓延了我整個大腦,逐漸侵蝕著,喪失了所有理性思考的能力。沉醉在恍若隔世的幸福感里,就像多少個日月交替的昨日,午后的活動室里那一股粗制濫造的烘豆香,攜帶著難以忘懷的回憶和走馬燈的故事闖入我的眼前。我目不暇接,雙眸的濕潤似乎在體驗從未感知過的黃粱幻夢。我能從這里醒過來嗎?我能繼續沉迷在這份現實的幸福之中嗎?我不知道答案,也不需要給出答案。青春本身就是帶有曖昧意味的荒誕劇,不需要解讀也沒辦法解讀。
我從不知道青春的意義,就好比戀愛、曖昧、逃避、執念,這些曾經蔓延在我腦海中的概念,都是晦朔不明的詞匯。我不知道為什么世界會變得如此感性,我也不知道我究竟發生了什么改變。重要的事依舊橫亙在面前,直到此時,我依然和余知秋眼神相交,很努力地試圖把話語無法傳達的情感,盡數輸送到彼此的印象里。對我而言,在這一刻,只有這一件事是真正重要的。因為這個清晨,已經伴隨著那股濃郁的咖啡香,占據了我記憶深處的那整個房間。
屬于她的房間。
接下來的清晨,都將是咖啡味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