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慕只知道他們熬了這么多年都沒闖進過LPL，沒料到還有過這般光輝的歲月，結合眼下的掉到三級聯賽的局面一想，真心覺得他們不容易，便問他們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可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對味了。

聽見高毅沉著臉回了一句“靠夢想啊”，不禁更手足無措起來。

還好是秦楓接了一句“請問你的夢想是什么”惹的大伙笑起來，算是勉強解了圍。

這一句不禁讓何向陽想起，那陣子大伙訓練完吃宵夜時總會看的那檔選秀節目，說是唱歌比賽，其實是賣慘大會。

里頭的人說是一口一個夢想，其實還是為了火，還是為了錢。

每次喝多了，高毅總會泄憤一樣的叫罵幾句：“等老子實現夢想了，也去玩嫩模，玩游艇，玩跑車。”

“你的夢想只是為了錢？”

“那你是為了什么？”

何向陽沒法回答這個“為什么”，只好說：“喝酒吧。”

不是不為了錢，但總不能只為了錢。

如果光想著錢，何向陽是絕對堅持不下來。

哪怕他知道，打職業是對他們這種網癮少年來說，是想要過上體面人生的唯一出路。

何向陽內心深處藏著一件事，在誰的面前都沒提起過。

當年陳良才主動登門造訪，他并沒有在第一時間答應打職業的事。

不是嫌當時打職業的工資低，抵不上代練收入的一半，而是這個行業真的是不光彩。

在別人口中提起來就是游手好閑，不務正業。

陳良才苦勸無果后，給了何向陽一張門票，是想讓他去看看打比賽，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見不得人。

那是一場LPL的決賽。

說是決賽，當時的規模并不比今天這場比賽檔次高到哪里去。

所謂的賽場，就是在網吧臨時搭的一個臺子。

門票是多余的，不用票也可以進。

那時的何向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想到，那場比賽不單成就了貓的命運，從此也改變了他的人生。

他記得清清楚楚，比賽打到中局場，夢之隊全線劣勢，人頭比一度落后到二十幾。

到最后全靠貓一個人完成不可思議的翻盤。

從此，貓一戰封神，也在“劫”這個英雄寫上了他的名字。

雖然時隔多年回頭看，那場比賽的含金量有待商榷。

但貓的劫以一敵五完成“神之五殺”，直到今天依舊是電競史上最經典的鏡頭之一。

一打五，拿五殺，確實震撼。

但真正給何向陽帶來更強烈震撼的，還是身邊人的反應。

他左右環顧，看著身旁一張張癡狂的臉。

大家都瘋了。

所有人都瘋了。

全世界都為一個人發瘋。

何向陽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心底有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問——

“他憑什么？”

那天走在回家的路上，何向陽突然就流淚了，因為眼前忽然有了光。

他長這么大，一直摸著石頭過河般的在活，但是那束光讓他看到了自己真正渴望的東西。

不是游艇。不是嫩模。不是別墅。

是那樣的五殺啊。

他想要的，是那樣顛倒眾生的，神之五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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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的男刀，剛才游走一波下路，又拿了兩個人頭。

這時高毅又管不住嘴，罵了一句：“養了個什么鬼男刀出來！”

但其實，程慕覺得這一波鍋是高毅的。

其實迦南發過MISS了，他們本來也是可以走的。

可是高毅非要過來強行反蹲，如果不是程慕雙招交的快，他也跟著送了。

不過也是這一波讓程慕正視起迦南剛才的話來。

他覺得對面中單確實玩的好。

雖然這個男刀很肥，但何向陽心里沒有一絲慌的意思。

兩邊的經濟鏡像的集中在自己，和對面中單的身上。

但戰士的含金量，絕對是要比刺客更高的。

推完一塔，何向陽沒出防裝，也不敢帶線太深，正準備回城，沒想到又傳來的豹女的噩耗，死的地方詭異不說，人頭還是劍姬拿的。

“你跑對面的野區去干嘛？”

何向陽真的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高毅當場就炸了：“我野區有東西？”

他一開始只以為野區是被對面的螳螂反了。

直到聽見高毅陰陽怪氣的說了一句“家賊難防”，才知道自家的野區竟全被迦南一個人清的一干二凈。

何向陽打開面板，發現迦南雖然陣亡三次，但全場補兵最高。

這不嚇人，嚇人的他補的不是兵，而是野怪。

實在不能怪高毅生氣，這等于把他逼的沒地玩，難怪去對面野區鋌而走險。

“吃了老子那么多經濟，你出的什么鬼東西？”

高毅越罵越來勁：“出冰杖啊！”

程慕也覺得迦南的出裝有問題，本來就是一個大后期才發力的英雄，結果他還出時光大天使。等于吃了整整一個隊友的經濟，現在還沒有一點傷害。

就連臺上的小剛都說：“這吹神是和對面約好了，不打一小時不推老家嗎？”

迦南本來不在乎外邊人說什么，但高毅一直嚷嚷的，真是吵的人腦殼疼，便回了一句：“為什么要出冰杖？”

“Q不中人還不出冰杖！”

何向陽知道高毅再怎么喜歡逼逼，沒人理他，他也就自討沒趣的消停下來。

可迦南的這一句反問，直接讓高毅開啟罵街模式。

何向陽本來不想淌這個渾水，但實在是受不了，便出聲叫他閉嘴。

“你話能不能別那么多？！”

“我話多？”

眼看高毅一下要炸的更厲害，何向陽也顧不上新來的那小子高不高興，便直言不諱道：“你不說出冰杖，興許他就出了。你要他出，他就不出，你懂我的意思了嗎？”

他覺得高毅是一等一的聰明人，怎么會看不出來，這小子明顯賽前被他嘲諷了幾句，所以才懷恨在心，故意刷空他野區，一心跟他對著干。

何向陽又補上一句：“未必你還指望他能C？”

高毅想明白了，也不罵了，只說：“我指望他少送點！”

第三條龍快刷新了。

何向陽知道，這條對面肯定不打算放了，覺著繼續讓男刀這么游走也不是辦法，說：“團吧。”

沒想到迦南在第一時間接話了。

他說不能團。

高毅一下就笑了。

何向陽懂這個笑的意思。

高毅笑的是那小子終于跑來和自己對著干了。

迦南的好脾氣忍到了極點，但還是好聲好氣的跟他們分析了一波男刀的裝備和對面的陣容，說了說為什么現在團的話會必輸。

可高毅不以為然道：“對面男刀是你爹嗎？這么怕？”

迦南一下就毛了，回了一句“要團你們團，我不團。”

聽到這種話，何向陽覺得要是換做自己以前的爆脾氣，那肯定已經直接炸了。

他的上單是不出肉的。

可是這兩年，自己開始練大樹這樣的英雄。

何向陽本來打算耐著性子勸兩句的。

可是今天，他不想出肉，于是回了一句：“那你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