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青石林邊，牛魔王束手而立，看著天邊的云起云落，不言一聲，蘇哲站在他身后，也不說話，這種情形下，他認為自己保持沉默是個明智的選擇。

好在沒讓他等太久，牛魔王轉身了。

“還未請教？”

“小妖蘇哲，見過牛大王。”蘇哲躬身拜道。

“哦，你就是蘇哲啊，”牛魔王玩味兒地看著他，繼續說道：“犬子和賤內的事情謝謝你了。”

蘇哲擺手道：“稱不上謝字，恰逢其會而已，”俄爾又補充道：“我好處也沒少拿?！?

牛魔王聞言愣了一會兒，忽然放聲大笑道：“有意思，很久沒見到你這樣有意思的家伙了。”

“蘇兄真性情，俺老牛喜歡。”

牛魔王忽然把手搭在蘇哲另一側肩膀上，笑聲漸漸變得豪邁起來了。

面對前后風格迥異的牛魔王，蘇哲感覺思緒有些跟不上。

笑完過后，牛魔王才說道：“我那小子跟我仔細說過你，他說你這人看上去有點假，其實是真的假，但實誠，有多少好處辦多少事，說實話，這性格我喜歡。”

蘇哲聞言卻是哭笑不得，這算什么評價，話說他到底干了什么竟給紅孩兒留下這般印象，表現的不是很明顯吧。

于是蘇哲郁悶地說道：“令郎謬贊了?！?

牛魔王擺擺手道：“別客氣，這不是啥好話?！?

蘇哲暗自翻了個白眼。

“你來五指山干什么？”牛魔王忽然問道。

“久聞齊天大圣威名，特來瞻仰一番?！碧K哲一本正經地說道。

“瞻仰？”牛魔王聞言沉默片刻，嘆了口氣道：“他確實已經死了?！?

蘇哲犯嘀咕了，我不過是用詞不當，你會的意卻錯的有些離譜，孫猴子活的好好的，剛剛才見過。

“有沒有興趣聽個故事？”牛魔王笑吟吟地說道。

什么？蘇哲眨眨眼睛。

牛魔王顯然并不在乎蘇哲的想法，于是他開始自顧自地講述起來。

那真的是一段好故事。

故事的起源甚至要追溯到巫妖大劫的時候，當時巫妖大戰正值如火如荼，水火兩大祖巫卻不知何故打了起來，結果水神戰敗，一腔怒火盡情發泄在不周山上。

可憐步不周山這座盤古脊梁所化的擎天巨柱橫遭劫難，就此兩段，擎天的柱子斷了，天還有個好？

漏了個窟窿。

然后就是天河倒灌，生靈涂炭，由此引出了女媧補天之舉。

女媧煉化了三百六十五萬零一枚五彩石，補天用了三百六十五萬枚，獨獨剩了一顆墜落大地。

“你說女媧是不是故意的？這還有零有整的?！迸Ｄ踵托Φ?。

那枚五彩石落到了東勝神洲花果山巔，經過無數年的風吹雨打，吸滿日月之精華之后，終于在某一刻，里面蹦出來一個猴子。

猴子出世時的動靜極為驚人，據說氣沖斗牛，撼天動地，天地異象不斷，不僅驚動了昊天上帝，還引來無數妖族巨擎的關注。

在妖族，口耳相傳著一個久遠的傳說，妖族天庭墜落之后數萬年，當有妖星出世，重振妖族。

于是無數萬年來，妖族一直在等待妖星的出現，那只猴子出世后，大妖巨擎們一致認定，他就是預言中的妖星。

沒什么道理可講，反正他們就是認準了。

而猴子后續的成長軌跡似乎也在印證這個預言，海外拜師，僅僅七年便鑄成了天妖之身，便是上古時代，妖族的幾位至尊也不曾有這般逆天的修煉速度。

幾乎是瞬間，妖星之名傳遍四大部洲，讓整個妖族振奮莫名，所以當猴子豎起妖旗，誓言反天的時候，整個東勝神洲的大妖毫不猶豫地趕往投奔，其中既有上古大妖授意而為，更多的卻是被猴子激昂的意氣所感染，其中最卓越者有六。

猴子便與他們結為兄弟，合稱七大圣。

那一刻，是妖族在天庭墜亡后，最輝煌的時刻了。

然后就是反天，戰斗，戰斗，不斷的戰斗。

三十六洞天妖隕落，數萬妖族喋血，便是六大圣也是人人帶傷，幾乎垂死。

接著便傳來消息，猴子竟然被招安了！

“你能相信嗎？在戰事最慘烈的時候，他被招安了？”牛魔王雙眼充血，表情極為猙獰。

“他背叛了整個妖族，”牛魔王聲音低沉：“只為了換取一個齊天大圣的虛銜，更可笑的是，天庭根本看不起他，蟠桃宴都不邀請他。”

“一只猴子，卻不給他桃子吃，”牛魔王語含嘲諷，“他竟然因為這事兒又反了一次，你說可不可笑？”

“呃？可笑吧？”蘇哲不確定牛魔王需不需要他回答。

“怎么不可笑呢？”牛魔王笑出了眼淚，“更可笑的是，他這次還指望有人能幫他，怎么幫啊，整個東勝神洲的妖族被他斷送個一干二凈，莫說天妖了，找個會飛的妖怪都費勁兒！”

蘇哲聞言大震，洪荒無邊無際，陸地基本分為四大部洲，其實每一個大洲都是廣袤無比的，凡人窮盡一生也休想走遍，如此廣袤的地域范圍內不知要誕生多少妖怪，其中又該有多少神通廣大之輩，竟然全都斷送了。

折騰，猴子是真能折騰，蘇哲內心不禁感嘆。

“然后他就被鎮壓了，五指山下五百年，可惜還是吃不到桃子?！迸Ｄ跣σ饕鞯卣f道。

到了這里，故事該講完了，因為等了很久沒有下文，蘇哲終于確定故事講完了。

他鼓起勇氣，問道：“很悲壯的一個故事，但是...”

“悲壯？哪里悲壯了，明明是可恥！”牛魔王打斷了他的話。

“呃，好吧，”蘇哲不打算辯駁，繼續說道：“只是大王為什么說給我聽？”

怎么看，這都該是一段密辛，不可宣諸于口的那種。

牛魔王看著蘇哲，問道：“你覺得妖族慘不慘？”

“慘?！碧K哲老實地回道。

“你是妖族吧？”

“百分百是?！?

“妖族都這么慘了，你身為族群的一份子要不要出點力？”

“??？”

牛魔王伸過來一枚玉佩，神秘地說道：“幫個忙，把這東西送到南贍部洲?！?

蘇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