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穿過幾條小巷，叮叮當當的鋼鐵敲擊聲逐漸清晰。

“嘿哈！叮當！嘿哈！叮當！嘿哈！叮當...”

“黑子，把張財主的單子拿過來！”

“好唻！”

“嘿！當！哈！叮！嘿！當！哈！叮...”

“他娘的，你這就敢淬火了，回回回，稍不留神就偷工減料?。?！”

“禿嚕，你手上打的老盧的物件，加點碎牙粉，免得讓他說老子小氣，就加一點點??！記住?！?

“懂，頭?！?

“轟~~！呼~~！”

“他娘的，都利索點，工期都快趕不上了，也不知道是誰慣得他們臭毛病，今天來明天就要成品，真他娘的氣人。”

.........

剛看見鐵匠鋪，一股熱潮便撲面而來，上身赤裸的精壯漢子揮動著鐵錘，敲擊聲更加立體，交錯的響聲加上嘶喊般的交流如同激情的搖滾樂。

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鐵匠鋪門口，白明感覺有點無法融入到這片火熱的氛圍中，一時難以開口。

將任務安排差不多的鐵匠頭子拿起手邊的水杯大喝一口，余光瞟到傻傻站在門邊的白明。

“嘿！門口那個小猴雜，其他的好說你要是來當鐵匠我可不收，哈哈哈哈哈！”

這鐵匠鋪頭子絲毫不介意自己的嗓門，講的笑話不光將自己逗笑，連一旁不少打鐵的鐵匠和學徒也紛紛上揚嘴角。

被大嗓門下一跳的白明可沒覺的這笑話好笑，連口否認道：“不是不是，我想將我的鐵劍修一下?！?

結果聲音全被敲擊聲淹沒，無奈只好撕開嗓子大喊重復一遍。

喊完解下腰間的鐵劍，向前快走兩步雙手橫拿遞過去。

鐵匠頭子一愣本不想接，但看眼前的這小伙還算禮貌，也就順勢拿在手里。

劍已遞出，白明又趕緊退回來，因為鐵匠鋪里的熱風太強了，一陣一陣的刮在他臉上很是難受。

僅僅一眼，鐵匠頭子的就對著手中的鐵劍眉頭緊皺、臉色難看，手拿鐵劍朝一旁的鐵錠敲擊幾下，又用手彈彈劍身。

“真是把破劍，用劍的人也是破人。”鐵匠頭子看著鐵劍上的坑坑洼洼大聲的說著，也不管門邊的白明作何感想。

“這把破劍沒什么好修了，修好也是把破劍，不如在我這賣把新的吧?！?

鐵劍被扔飛，白明嚇的慌忙向后退一步，鐵劍砸在他剛剛站的地方翻轉幾下躺在那里。

“黑子，咱們店最便宜的劍多少錢？”

“20銀，當家的?！?

“行！看你還算順眼，便宜你兩銀，18銀你拿走吧?！辫F匠頭子豪聲說道，看鐵劍和穿著就知道眼前的小伙怕也是個窮主，面對這類謀生人，他或多或少會做點讓步。

這時白明有點扭捏起來說道：“我沒有那么多錢，這劍修修就行，您看多少錢？”

“這劍修了也頂不住幾下，算了你想修就修吧，2銀三天后來取?！?

“呃..這個2銀我其實也不夠。”白明掛著尷尬的笑容答道。

因為聲音太小鐵匠頭子根本聽不清楚，不過看其反應和姿態也大致猜出幾分，倒也不在意，這類人他見多了。

指了指鐵匠鋪一旁的石堆說道：“那里是不用的磨刀石，你拿去將缺口磨掉吧，或許還能用上幾次?！?

說完擺擺手轉身掄起大錘準備開工。

扭頭看一眼旁邊的磨石堆，白明撿起地上的鐵劍走過去，這些奇形怪狀，大部分都比較小。

拿起幾塊比較一下都是比較粗的那種，倒也不嫌棄，挑挑揀揀找出三塊方形形狀的磨刀石后離開鐵匠鋪。

白明的離開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留意和在意，大家依舊自顧自的喊著高聲打著鐵。

水這種資源對于外城的人還是很稀少的，根據記憶白明并不想去城外的河邊，而外城可以打水的地方僅有幾處，只好返回住所提上木桶前往排隊打水。

結果一回家發現自己沒有木桶，只好厚著臉皮跟管理員借，如此一番好在是打上了兩桶水，不過時間已經臨近傍晚。

緊趕慢趕的將兩桶水藏在一處不易被發現的地方，白明這才摸黑回到自己的房間。

外城晚上是禁止明火明光，足夠強度的光亮會引起蟲群的攻擊，而內城就對這方面的擔心少上許多，大部分的光亮都會被外城所遮擋消磨掉。

獨自躺在床上，只有一絲絲月光從小窗戶中透進來，一盞油燈對現在的白明來說都是奢侈的。

黑暗中，輕巧的風聲都被放大許多，蟲鳴獸叫連綿起伏，唯獨少了人的歡慶。

肚子傳來“咕嚕嚕...”的叫聲，似乎是催促著白明快點睡覺來忘記這不斷上升的饑餓感。

第二天。

饑餓的白明起了個大早，只是蒙蒙亮就將藏好的兩桶水拿出來。

坐在白房子門口的下水槽前，左手握劍，右手持磨刀石開始今天的工作。

邊磨邊沾水，不時還舉起來看看，手指摸摸試試劍的的鋒利度。

太陽緩緩升起，不少開荒者起床出城前去完成任務，路過白明時眼中多少帶有點不屑或同情。

“唰唰~~擦擦~~....”

沒有理會旁人的眼光，自顧自的磨手中的鐵劍，盡量忽視著肚子傳來的饑餓。

不到中午，兩木桶水就被用完，活動活動酸硬的肩膀，提起空桶重新向水井出發。

雖然沒吃的，但好在喝水還不用交錢，雖然饑餓但力氣還是存留一些的。

到下午時分，又拎著兩桶水回到白房子下開始磨劍大業。

剛坐到水槽邊，“呼~”深呼一口氣準備開工，突然腦袋一愣。

“我..我他吖的干嘛不直接在水井邊找個地方磨不就好了，我X?。?！”白明大叫一聲，真是被自己的機智嚇到了。

兩桶水已經足夠今天的用量，一股子說不出的火氣突然有點上頭，磨劍時的力道和角度都重上了幾分。

簡單的磨劍工作一直到傍晚，期間跑商走販的飯香味幾次勾的他屁股差點離開地板。

“真是一種折磨呀！”自言自語嘆息一句，磨劍時還加上一些給自己鼓勁的語氣詞。

“嘿呀！加油！嘿呀！奮斗！....”

太陽慢慢下山，天色也開始變暗。

出城開荒、狩獵的人紛紛回到白房子，只需要通過這些人的臉色就能明顯的知道他們今天的收獲。

有人咧嘴大笑，身上還飄散著酒香；有人愁眉苦臉，無神觀察正在磨劍的白明；有人走路一瘸一拐，身上沾染著大片的血跡；有人.....

白明也將最后一點水往劍上一撒，用衣角擦拭兩遍，緩慢站起來。

兩腿酸麻帶感，一股血氣沖上頭腦，眼前突然色彩斑斕，緩過幾秒才好起來。

將兩個木空桶收起來，一步一步的回到自己的住處休息。

又是深海一般的寧靜，唯有白明的肚子不斷發出反抗的嘶吼。

前一晚是沉睡，這一晚則是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