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苼紅著雙眼,死死的盯著那片斷壁之上的一席紅衣。
紅衣隨風卷著碎石舞動,卻不沾一點泥砂,猶如絕世的仙子,遺世而獨立
“你來了”紅衣女子輕輕一笑,“你來了”
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他霎時間如觸電般地怔在原地。這時一枚碎石隨風而向他背后而來。
紅衣女子微微一笑,手指一點,那枚碎石隨即在蕭苼腦后炸裂開來,碎成一堆粉末,星星點點的落在他身上。
“封箐?”
下意識低頭的蕭笙,把頭抬起來望著那個人,那個讓他朝思暮想,與命運紅線相連的人。
“你變遲鈍了。”封箐輕輕一笑道。
蕭笙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到這個存于記憶和意識中的人了,此時眼里她的面容,清晰卻又模糊,曾經(jīng)不經(jīng)風霜的臉上,又增添了幾抹媚麗的淡紅。
地動山搖,碎石漫天,連懸著的落日都在往下沉去,一點點散發(fā)著僅有的光輝。紅衣隨風舞動,遮住了那殘存的余輝。光射下來,也變成暗淡的紅色。天邊的太陽遲遲落不下去,猶如血色的利爪,抓住了天際的邊界線。
那血色的利爪無邊無際,張開抓下如天幕張開的網(wǎng),席卷而來。他只覺得眼前越來越黑,好像就要被拖拽進血紅色的地獄漩渦中,再也爬不出來。
“我們多久沒見了?千天?還是千年?”她撐著下巴,好像在思考著說,“好久不見?”
碎石風沙已經(jīng)停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眼中一片茫然。是仍未散去的漫天紅塵,還是那個線上的命定之人?
蕭笙不語,只是看著那個人。曾經(jīng)尋覓的人就在眼前,熟悉卻又陌生。
她到底是誰。
他到底是誰?
一人輕輕的笑,一人茫然的望
二人久久無言
他只覺得時間好像定格了一般
她也好像在享受這個世界一般
他伸出手朝那個人的方向
她也伸出手,好像想握住那雙手一樣,那雙怎么也握不到的手。
風沙輕揚,她的紅衣隨風一點點褪去,順著一點點飛到他的手里。
“終是如此嗎?”紅衣女子嘆惋道。她淺淺流下兩行清淚,劃過臉上的紅妝,變得清麗幾分
紅衣徹底褪去,只剩一襲青衣。只覺陣人世的蒼涼感。如果可以,她也只想做個紡織的少女,不求人人羨慕,只求和心愛之人朝朝暮暮。
“縱使相逢應(yīng)不識,”她再也止不住淚水,“這就是代價”。
木質(zhì)的發(fā)簪上沾著幾滴血花,封菁將它取下,輕輕握住。好似那年心愛的人將它放在自己手心里,那種說不出的開心
如今只剩物是人非的蒼涼,她終是下了決心。抬起了那只緊握發(fā)簪的手。
蕭笙像是意識到或者回憶起了什么
“不要……”他只感覺這聲耗盡了所有力氣,隨后無力的靠在了斷壁之上。
而那只發(fā)簪已經(jīng)穿透了她的胸膛,心血順著傷口流了出來,染紅了木簪。
她慘淡一笑,他害怕的是誰的死亡呢?而她又是誰呢?是千年前的封堇,還是千年后的封菁?好像都不重要了。
風沙突然又肆虐起來,血色漫天,赤色之砂席卷四方。那個斷壁之上的少女無力的墜落下去,被血染透的清衣和失去發(fā)簪青絲在空中散開。
如果這就算雙手相握的話
如果還可以雙手相握的話
她伸出手,朝向那個赤紅的天際。
他抬起手,朝向那個赤紅的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