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對付著穿一宿吧，明天等廣陵源起起來了，管他借一套衣服，再上街采買一些。這里是我之前學習住的宿舍，也只有這些了。”李奕甄看著我手中拿著的淡黃色裙狀長衫，嘴角抽搐著強忍著笑意。

“那你先轉過去，我要換衣服了。”

“你一個大男人，有什么好害羞的？”

聽著李奕甄調侃的話，我順勢做著脫外套的動作，“那好吧，我開始換了。”

“你。”李奕甄目瞪口呆的看著我順勢脫下外套，氣的把頭轉了過去。

“好了。”

“哈哈哈，你穿這衣服真漂亮，我之前怎么沒有發現。”李奕甄上下打量著換上長衫的我，笑著說道。“不過你再好看也要睡地上。”說著李奕甄將被褥扔下。

“地上涼呀，你就忍心看著你大哥睡在地上？好歹我還替你贏了不少金幣的。”我抱著被褥裝作可憐巴巴的說道。

“嗯，也是你這么弱，睡地上萬一感冒了就不好了，那就我睡地上吧。”李奕甄說著便從床上下來，一把搶過了我抱在懷中的被褥，作勢在地上打起地鋪來。

“不行我怎么能讓你一個女孩睡在地上呢？咱們一起睡在床上吧，你看床還是很大的。”

“哼，看你剛才不懷好意的眼神，我才不要和你一起睡在床上呢。我睡地上，你睡床上。我從小習武，不礙事的。”

“你怎么還防著我啊，我又打不過你。咱們之前不還在天地的見證下拜了把子的么，作為兄弟你要相信我啊，我很正直的。”我邊說邊握緊了拳頭，作勢的捶打了胸口兩拳。

李奕甄貌似也被我的這種義正言辭的行為所打動了，停下了在地上整理的被褥，扔回了床上。

“不，你不是我的兄弟，是姐妹。”

說完便又拽出了那把隨身攜帶的小刀，鄭重的放在了床中間。

“看見了么？你要是敢越過這把刀，我就讓你真的和我做姐妹，不過想想也蠻不錯的，你穿裙子真的很漂亮誒。”李奕甄邊在床上整理被褥邊說。

我則是被她這種忽冷忽熱的態度搞得外焦里嫩。

折騰了一番，我也終于是躺在了床上。聽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聲，還有枕邊少女呼氣的喘息聲，勞累了一天的我卻失眠了。

腦海中的場景一幕幕似幻燈片的在我腦海中閃現，從初來異界、賭局賺錢到義結金蘭，這兩天過的精彩程度仿佛比我前半生都要多。

還不等我細細的回想過，一只纖細的手指便戳在了我的臉上。

“你睡沒睡啊。”

“你過界了，要變姐妹咯。”我打趣的調侃著這只手指的主人。

“我本來就是姐妹啊。”

“誰和你是姐妹，你這個瘋女人。對了，為什么你這么信任我啊？”

“因為你是靈人啊。”

“我是靈人？可慕白不也是靈人么，你不還照樣說他是個廢物。”

“他之前甘愿當個廢物，不過過了今天他多半就會把酒壺撇掉了。”李奕甄沉默了會，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真的想說給我聽，便開始講起了慕白的過往。

“我第一次認識他時他還不叫慕白，叫沈慕。

正值聞正卯的弟子少尼在擔任征南大將軍，在國內大肆征兵，妄圖以舉國之力一舉攻下北蚩。

當時所有的人都想把孩子送到聞正卯哪，以求征戰勝利后可以在外地出任大官，我父母也不例外。

第一次聽聞正卯講學，讓我印象最深的不是聞正卯的學識淵博，而是走在他身后的一個略顯滑稽的10歲少年。

他身穿一襲青衣，腰間掛著個明顯過長的佩劍垂在地上，走在聞正卯的身后。

聞正卯每在臺前講一段停下，慕白便在旁邊對著臺下的我們分析他講的話，時不時情到深處還揮手做劍般砍下，高聲喊著打垮蚩國之類的話。

當時國內都很瘋狂，沒有人認為少尼的南征會失敗，就算失敗也不會敗的那么慘。

后來大家就都知道了，少尼敗了，在攻向蚩業的時候，因為占線太長，補給不到位，被蚩國騎兵逐漸蠶食到后來全殲。

之后便迎來了蚩國的大反撲，尤關以外所有的城池都被攻破了，大量的平民被像趕牲口一樣的趕到了尤關。

蚩國妄圖一舉攻破尤關，后來暹廣站了出來，守住了尤關。

在戰爭結束后，國內開始反思、推卸責任。

主和派推舉李回當上了國師，李回當上國師的第一件事便是治了聞正卯的死罪，將聞正卯斬首在南城街頭暴尸三日。

聞正卯大多數學生都在南征中戰死了，少數的也都逃的逃散的散。

我當時年級小，也不算聞正卯的學生，后來便又拜在了李回門下。

過了有兩年多，我以為當年那個天資聰慧的佩劍少年隨著聞正卯的死也死了。

突然有一天，在李回的講堂上，我又看見了那個記憶中的佩劍掛在了一個略顯頹廢的少年身上，雖然少年的聲音變了、容貌變了但我確定我沒有認錯那把劍。

待李回講完，我便湊了過去，輕聲的問他，你是沈慕么？

他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堅定的說不是你認錯人了，我叫慕白。

后來我在好奇中多次請他喝酒，便也熟了，他真的是沈慕，他又一次醉酒跟我講，當時他得知聞正卯要被斬首的時候，就回家求了他的父母，能不能留聞先生一條命，他的父母卻把他困在家中，說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少插嘴。之后便是兩年，他總在私下和朋友說聞先生說的沒錯，不能作勢蚩國劫掠，只是當時作戰方針不對。

可哪有那么多如果呢，國家怕了，沒人敢再打仗了，敢打的也都在南征中戰死了。

他說他和沈家脫離關系了，因為當時沈家也是支持李回當國師的家族之一，他要以名為姓，為證聞先生的清白取名為白。之后他就一直叫著慕白。

他從不姓沈了，家中也不再給他錢了，他就常常去道館賭棋，賺些錢喝酒揮霍。他下棋很厲害的，沒人能下得過他，但之后也沒人和他賭了。

不過好在他也結交了一些朋友，比如說廣陵源起。也可能是家里也不忍心讓他餓死，廣陵源起也是沈家的還得算慕白的表哥，之前叫沈源起，后來當了廣陵君的得意門客便改名為廣陵源起了。

他每次沒錢喝酒吃飯了，就找我們論政，他雖然不聽李回講課，但還是很厲害的，每次都說的有理有據，之后說服我們后就以交學費為名騙我們請他喝酒吃飯。

其實他這個人還是很好的……”

說著說著李奕甄就睡著了，其實我也不知道先睡著的是我還是自言自語的李奕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