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壽八仙宮是X市最大、最著名的道教觀院,每年的大年初一就有幾萬名香客前來上香祈愿。
當白越一家人和張曉雯凌晨6點趕到時,這里已經是人山人海。
葉阿姨把準備好的香燭分給每個人。
“哇哦,葉阿姨你買的這么高的高香啊,太給力了。”
葉阿姨眼里都是驕傲:“老白家進的香燭必須是最高的。”
張曉雯大大贊服。
葉阿姨和張曉雯擠在前面走著,白叔叔和白越跟在后面。
白越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爸爸:“爸,我以為您會反對來上香的?您不是一直堅持無神論?”
“大了你就懂了,老婆興致勃勃干什么,你就得跟著干什么。給老婆潑涼水……呵呵……日子還想不想過?”
白越信服地點了點頭。
“越越,曉雯這個姑娘活潑是挺活潑的,可骨子里透著一股穩重和成熟。這樣也好也不好。多了太多老練和圓滑,少了很多這個年紀該有的天真。她很會察言觀色,也很懂事故。這樣的人往往善于隱藏自己真實的想法,也可以隨著環境的變化很快適應改變。”
“爸,您繞了一個大圈子是想說什么?”
“爸爸覺得曉雯很好,也確實喜歡你。但是她的喜歡很脆弱,并不是我和你媽媽那種牢固的堅不可摧的愛情。爸爸只怕,如果有任何意外發生,她都很難堅持這份對你的心意。相反,喻子靖那個孩子對你是有很強的執著的。”
“……”
“算了,爸爸也看得出你是真的很喜歡曉雯。要知道喜歡一個人比被喜歡可是要辛苦很多。她的感情越脆弱,你的感情就要越堅定。怎么比方呢?就比如說你們的關系要像一個椰子,她的感情是椰子心,而你的感情要像椰子殼,海上的風浪再大,環境再惡劣,漂泊的時間再久,椰子都能流向一處陸地,生根發芽,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嗯……”
“呵呵,爸爸就是那么一說。曉雯那孩子的父母可能給她的呵護不多,通常呢這樣的孩子對感情會更敏感一些,而你也是個感性的孩子。跟你說這些,爸爸也只是希望我老白家的兒子在感情上不要痛苦,婚姻上沒有挫折。”
“謝謝爸爸。”
“經歷感情才能成長,爸爸媽媽都不是古板保守的人。但是你們平時也要多注意,雖然爸爸生了你從來都不后悔,但是爸爸還是希望等到你們有足夠的能力時再去孕育下一代。”
“爸,你想多了……”
“嗯?”白越父親看了看整個臉都泛紅的兒子,眉頭皺了起來,“你別跟爸爸說,你們出了一趟國什么都……唉……我老白家怎么出了你這么一個傻兒子。”
看著父親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白越摸不著頭腦:“您不剛說現在還太早嗎?”
“……我說的是生孩子太早,我……我怎么生了你這么一個傻小子。”
“你們爺倆說啥悄悄話呢!”葉阿姨回過頭喊道,“快跟上,這么多人再走散了。”
“來了,你們先去沾沾香油再去香爐點香。”
“這我還能不知道嗎?老白你別把兒子弄丟了。”
“兒子都多大了,還能給丟了?”
“好啦,你們倆跟好我們。”
張曉雯一邊聽一邊笑,笑得眉眼彎彎。
她點好香,在殿宇前叩拜進香,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貳”后,默默祈禱:
“神明在上,小女不知是哪位神仙爺爺讓小女兩次重生,但小女自認無特殊之處,不知為何獲得此等機會。如果小女此生確實命薄福淺,只求神明善待我身邊眾人,不要受我殃及,害怕我因此罪孽深重,傷己傷人。”
誠心誠意不含一絲不敬,張曉雯默默地將香插入香爐。
香入香爐,張曉雯正準備抽手離開時,一塊兒未燃盡的香灰掉落,正正好好落在了張曉雯的手背上。
“呀!”
猛然間的疼痛讓她急急抽手。
可香灰卻像賴在她的手背上一樣猛甩不掉。
眼見著香灰燒灼入皮肉。
張曉雯疼得咬緊牙關四下張望,可連一處涼水所在都沒有。
人潮擁擠,此時竟然不見白越一家。
張曉雯發覺自己突然孤身一人,四下無援,手背疼得鉆心,整個人跟著慌了。
“白越!”
張曉雯在人群中喊著白越的名字,卻被游人們交談的聲音淹沒。
她看著自己右手背上的傷勢,心中凜然一片,不得不正對主殿,規規矩矩地行道家抱拳之禮,恭恭敬敬鞠躬。
“尊敬的三清天尊,還有八仙宮的八位神仙爺爺奶奶。今日如有冒犯,請各位原諒我。也請明示,今后之事該如何行事?”
張曉雯直起身,看著四面殿宇,人潮涌動,欲哭無淚。
“這位女士,胡監院讓我給您一支簽文。”
一位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小道士突然叫住了張曉雯。
“給我的?”張曉雯左右看看別人,確定小道士是在跟她說話。
“嗯,胡監院說,您不必介懷今日之事。女士要走的路或許與旁人不同,可在仙家眼里又沒有什么不同,請您謹記一句:天地之道,極其反,盈則損。”
說罷,小道士將一張折疊起來的符紙送到了張曉雯手中。
張曉雯打開微黃的符紙仔細閱讀:
一去中阻
云霧不開
且自寬懷
須許善愿無礙
“小師傅,這個簽文如何解?”張曉雯一抬頭,小師傅已經不見了。
張曉雯又低頭仔仔細細看了一遍簽文,卻毫無頭緒。
可不知怎么的,手上的傷口似乎沒有剛才疼痛了。
“曉雯!張曉雯!”白越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他高瘦的身影和俊俏的樣貌十分惹眼,在人群中十分明顯。
張曉雯擠過比肩繼踵的香客,終于走到了白越身前。
白越一把將她攬入懷中:“你急死我了,跑哪兒去了?”
“我在這里進香啊?沒亂跑。”
“我里里外外找了你三圈,都沒有看到你的人影,嚇死我了。”
張曉雯握著手里的符紙簽文,五味雜陳。
“白越,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