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張曉雯的父母照舊只是給張曉雯打了錢，兩人都沒有回家。
舅舅、舅媽還有姥姥、姥爺打電話讓張曉雯去他們家里過。
可張曉雯婉言謝絕了。
大年三十一早，張曉雯就穿著紅彤彤的新大衣跑到白越家。
一進門熱情地給白越父母拜年。
當然也收了兩個大紅包。
院子里從一早就有放炮的孩子。
葉阿姨不讓張曉雯再幫忙，催著她和白越一起出去玩。
白叔叔本以為今年有張曉雯他就可以逃過大年三十做飯。
結果卻被葉阿姨逮進了廚房。
張曉雯和白越在醫院大院兒里散著步。
醫院大院里總是更講究，到處掛滿了大紅燈籠和彩旗，大門口還貼上了大字春聯，聽白叔叔說過那是退休的老院長親筆寫的。
小孩子們點著炮。路過他們時，張曉雯雙手堵著耳朵，生怕他們的炮響了。
“你們家院子真是很有節日氣氛，相比之下我們家小區真是冷清，只有門衛翟叔叔掛的兩頂大燈籠。”張曉雯踢著院里還沒有融化的積雪。
“你父母為什么不回來跟你一起過年……”
白越想問也不敢問，卻覺得心疼。
“因為多半他們都有過年的地方吧。”
“……”
“從我剛出生，他們的關系就已經不好。可姥姥姥爺堅決不同意他們離婚，所以就各過各的到了現在。我曾經有個愿望，希望他們可以再走到一起。不過我發現這個愿望太過勉強，而太勉強的事總會事與愿違。”
白越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用鼻音輕輕地“嗯”了一聲。
“白越，你知道嗎？這天底下有人適合當父母，有人不適合。有些父母本能地愛著孩子，有些父母卻缺乏這種本能。”
白越牽起張曉雯的手，握在掌中，放入口袋。
“對了，白學長，你知道為什么我從來都是站在你的左邊嗎？”
“為什么？”
“因為我想離你的心近一點，尤其是在這種節日里。你知道嗎？一個人過節是這個世界上最寂寞的事情了，尤其是這種闔家團圓的日子。其實，我有點討厭春節、元宵節、清明、中秋……每當這種節日，再好的朋友也會回家和父母親戚在一起。而我只有我……”
白越呼吸輕輕一窒。
“你不去祖父母家里嗎？”
“以前會去，但是他們會用憐憫的眼光看你。我的父母不在，和親戚家的孩子一對比，就顯得我更寂寞了。”
“以后都來我家過節，所有的節日。”
“不要。”
“怎么？”
“情人節、白色情人節、七夕、圣誕節……這些我只跟你兩個人過。”
張曉雯笑了起來。
白越見到她的笑容，也輕輕地笑了出來。
走過大院里的一個路口，一輛黑色的路虎從兩人面前經過。
白越蹙眉停下了腳步，帶著張曉雯轉了一個彎，似乎故意躲開那輛車。
“怎么了？”張曉雯好奇道。
正當白越想解釋時。
張曉雯聽到了路虎停車，車門被打開的聲音。
她回頭看了看，愣在原地。
喻子靖從車里下來，緊接著是他的父母。
看著張曉雯白越牽著手在院子里踩雪，喻子靖的艷麗的表情比這三九天還要冷，一身紅衣站在雪里，像極了被冰封的一朵紅玫瑰。
喻子靖的媽媽瞪了一眼白越和張曉雯，叫著喻子靖：“看什么呢！我怎么生了你這么一個女兒？快走！還不夠丟人的！”
“子靖，走了！”喻子靖的父親也不悅地叫著她。
喻子靖眼里噙著淚，手握成拳，固執地大步向白越和張曉雯的方向走。
“怎么說也是同學，怎么能掉頭就走，我好賴得跟這二位說聲過年好。”
喻子靖媽媽氣不過，也不愿再管，踩著紅底高跟鞋大步流星地向家屬樓走去。喻子靖的父親從后備箱拿出各種禮盒，提著它們尾隨其后。
喻子靖走了過來。
張曉雯看著她。
面前這個極漂亮的女孩身上有著她想也不敢想的倔強。她必須承認，論喜歡白越的程度，可能自己真的比不過她。
“新年好啊，兩位。這么大冷的天也有心情散步。”
“是啊，我們剛從沖繩旅行回來，就碰上X市下大雪，突然從夏天回到冬天，還真有點不習慣。所以出來散散步，習慣一下。”
喻子靖聽張曉雯這么一說，妒忌叢生。
張曉雯看她眼圈紅紅的，覺得自己說得是有點不客氣，大過年的也就不挑事兒了。心里這么想著，便要把手從白越的口袋里抽出來，卻被白越緊緊抓牢。
“聽說《天使的翅膀》由你來當女主角？真是恭喜了，張曉雯。”
喻子靖嘴上說著恭喜，聲音卻沒有任何熱情。
“謝謝。聽說你要演愛麗絲·張。”
“是啊，老天爺真是不公平，你永遠都能是主角，我永遠都只能是配角。”
她的聲音已經有點顫抖，眼神里全是并不看她的白越。
“老天爺公不公平我不知道，但是如果沒有我，你就能當主角了嗎？”
張曉雯的聲音沒有諷刺，像是一個真誠的提問。
喻子靖沒有想到張曉雯這么問，鼻頭一酸，眼淚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你說呢？越哥哥？”
她盯著白越，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來。
白越無奈地長長嘆了一口氣，面對無法回避的問題，他只能回答。
“導演選擇誰必定有他的原因，就像我一樣。”
“這不公平！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
“……”
張曉雯真的很想告訴喻子靖。
她不是沒有試圖將白越還給她。
雪狼湖的那一次，X中百年校慶表演一次，白越BJ國家大劇院一次，整整三次，她都把白越讓給了她。
可結果呢？
她沒有能力讓白越愛上她，也沒有力量讓他幸福，甚至沒有辦法保證他的健康。
白越很固執。
她也很痛苦。
這些固執和痛苦，就會讓路加加那樣不懷好意隔岸看戲的人，找到教唆他人的機會和空子。
“別傻了，喻子靖，我這輩子絕對不會再把白越讓給你一次！”
張曉雯氣場全開，眼神堅定不容置疑。
喻子靖止住淚，冷笑道：“咱們走著瞧！”
說罷，她轉身大步離開了。
張曉雯看著她，那憤然離開的樣子和她媽媽真的很像。
待喻子靖消失在他們兩個人的視線里，張曉雯問白越。
“你有沒有試著喜歡她？畢竟她喜歡你喜歡了那么久？”
白越捏了捏張曉雯的被冷風吹地有點泛紅的臉，笑道：“小時候一起玩的時候還不算討厭……”
“如果我不出現呢？”
“以后不許做這樣無聊的假設。”
白越笑著，拉著張曉雯繼續在雪地里慢慢散著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