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雯裝作無所謂的樣子,右手抬起伸了個懶腰。
“我給他發個短信說一聲好了。現在挺晚的了,你回去吧。”
“你覺得我會走嗎?”
白越走到她身旁,心疼地看著張曉雯的手臂。
她的左前臂經過簡單固定,掛在脖子上。
雖然骨折的尺骨越到晚上越疼,這會兒的疼痛感其實已經難以忍受,但張曉雯盡可能地不讓白越看出來。
“常非一會兒要是來了,看你在這里不太好。我怕他跟你起沖突。”
“餓嗎?”白越沒有理會張曉雯攆他走的意圖。
張曉雯這才想起來自己一天沒有吃飯。而白越從下午到現在一直陪著她也是滴水未進。就算自己沒心情吃,怎么也不能讓白越餓著肚子,畢竟他忙前忙后一下午。
“餓了。”
張曉雯回答道。
“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我想吃肯德基和冰可樂。”
“不行。”白越拍拍張曉雯的頭,“病人要吃病號飯。”
張曉雯看著白越離開病房后,她低頭看著手機屏幕。
給常非的短信寫了又刪。
萬一常非趕來發現白越在這里一定會鬧得不可開交。
可不通知常非,明天等常非知道白越今晚在醫院陪她,那更要命。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白越趕走,再通知常非。
張曉雯心中有了決定,退出短信界面。
她按了床頭的護士鈴。
護士很快趕來過來。
“怎么了?”
“能幫我換下衣服嗎?”
“你那個男朋友呢?”
“他其實不是我男朋友。”張曉雯苦笑道。
“哦?看起來你倆像是談了很久那種呢。”
護士一邊說一邊幫她換衣服。
“哈哈,是嗎?其實是前男友了啦。我們已經分手了。”
“這么帥的男朋友怎么舍得分手?看他看你的眼神,心疼得不得了,趁著你住院趕緊復合吧。”
張曉雯笑笑不說話。
護士幫她換好衣服,扶她躺在病床上。
“好了,有事兒再叫我。”
張曉雯感激地道了謝。
她低頭看著手機。
常非還是沒有回電話。
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多,她撥通了姜震的電話。
“喂?震哥?”
“曉雯啊。”
“你聯系上常非了嗎?”
“嗯,我現在就跟他在一起。”
“你們在哪兒?”
“紫巷的古城酒吧。你現在在哪兒?”
張曉雯聽著手機里酒吧歌手的彈唱,忍住自己的情緒。
“他怎么不給我回電話?”
“這小子倔起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也不讓我跟你聯系。我這也是偷偷跑外邊接的你的電話。”
“你們喝多了別打架,我今天可趕不過去救人。”
張曉雯咬著嘴唇笑著說。
“不會不會,今天我肯定看著他。”
“震哥,你晚上送他回家行嗎?”
“肯定的,放心吧。”
掛了電話,張曉雯才看見白越不知何時已經回來了。
他帶了一碗小餛飩回來。一打開打包盒的蓋子,香味四溢。
“好香的小餛飩。”
張曉雯微笑著深呼吸。
“還有點燙,稍微涼一下。”
“怎么就一碗?你吃什么?”
“我不餓。”
“怎么會不餓?這碗這么多,我一個人吃不完,分出來一半給你吃。”
“不用分出來,你先吃。”
“那不行。”
“怎么不行?”
“你不能吃我的剩飯啊。”
“我不嫌棄吃自己女朋友的剩飯。”
白越一手拉起張曉雯的右手,一手講她散落的發絲幫她別在耳后。
張曉雯臉頰迅速升溫,染上紅暈。
“我們昨天已經正式分手了。”
張曉雯抽出右手,看向窗外。
“我沒同意。”
白越端起餛飩,用小勺盛了一個,送到張曉雯唇邊。
張曉雯內心矛盾不已,雖然不想承白越的情,可肚子不爭氣這時餓得咕咕直叫。
她張開嘴把餛飩吃進了肚子。
白越見她乖乖吃飯,嘴角上揚笑了出來。
他一勺一勺耐心地喂著張曉雯。
張曉雯乖巧地吃著。
餛飩被吃掉一半,張曉雯的肚子心滿意足。
“白越,我吃飽了。”
“不吃了?我記得你以前聽能吃的。”
“現在胃小了。”
張曉雯昏睡了三年多,這期間她沒有主動進食,胃縮小了許多。
“我的愿望今天終于實現了。”
“什么愿望?”
“你生病時陪著的那個人是我。”
白越講餛飩放到一邊,回頭又握緊張曉雯的手,力度大了些,怕她逃走。
張曉雯微微皺眉。
“我其實不想麻煩你。可我找不到別人……”她說的聲音越來越小。
“不用別人,有我就夠了。”
張曉雯抬眼看著白越的眼睛。
和記憶中的少年白越的眼神重合,驕傲和自信已被溫情融化成一池春水,仿佛要將張曉雯完全浸潤。
“我昨天說的,你不生氣嗎?”
“你說的我不信。”
“那你信什么?”
“信你愛的人其實是我。”
“為什么你這么篤定?”
“沒有原因。”
張曉雯抬手掩著面,心緒波瀾起伏。
“我都不知道我愛不愛你。”
“我知道就夠了。”
“可是……”
“沒什么可是的,”白越在張曉雯額頭輕輕一吻,“準備睡吧,明天還要很多術前檢查要做。”
“好,那我要睡覺了,你回去吧。”
“我不走,在這陪你。”
白越指了指旁邊的陪護沙發。
“你在這睡不好的。”
“你忘了這是我的愿望——你在醫院的時候是我一直陪著你。”
拗不過白越,張曉雯也不再堅持。
白越將她安頓好,關了燈,自己蓋著外套躺在了沙發上。
張曉雯躲在被子里,雖然手腕疼得幾乎無法入睡,但心里卻無比踏實。
她忍著疼不敢動,直到聽到白越均勻的呼吸聲。
她悄悄坐起來,看著沙發上睡著的白越,五味雜陳。
第二天,徹夜未眠的張曉雯早上七點開始抽血吃早飯等醫生來查房。
護士們換著人來張曉雯病房,頻率高到20分鐘就來一次。
每次來,她們都是先看一眼張曉雯輸液的流速和進度,順便欣賞白越的顏值。
膽子大的還會跟白越說上一兩句。
得到白越謙和地回應,小護士們則會臉紅起來,匆匆離開。
“在醫院也招蜂引蝶。要是你當年真的當了醫生,怕是更要紅顏禍水擾亂醫院秩序了。”張曉雯吐著舌頭。
白越刮了一下她的鼻梁。
“我現在更希望自己是個醫生。”
“不要,我還是喜歡你拉琴的樣子。”
“改天我把琴帶過來。”
“會打擾別的病人休息的,小心保安把你攆出去。”
“那等你出院了我演奏給你聽。”
白越眉眼帶笑,陽光照在他的臉上,英俊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就在張曉雯欣賞白越賞心悅目的極高顏值時,她的電話突然響了。
張曉雯看了一眼手機屏幕。
常非終于打了電話過來。
張曉雯拿著電話,心里發毛,因為不知道怎么說所以不敢接。
“接吧,我不出聲。”
白越走到窗邊,看著窗外樓下金色的白樺樹小樹林。
張曉雯一咬牙按了接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