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雯扔開常非的手機。
她丟下常非,自己一個人沉默地走進衛生間,開始洗臉刷牙。
安靜的房間里,只能聽到水龍頭流水的聲音。
二十分鐘后,張曉雯回常非面前。
“我昨天電話里都跟你說了我沒有答應白越復合。至于這些照片還有他的短信我都解釋不清。但我確實和白越劃清界限了,信不信由你。”
常非捏起張曉雯的下巴,目不轉睛的盯著她的眼睛,從牙縫里擠出三個字。
“我不信!”
張曉雯甩開常非的手,抬著脖子一幅英勇就義的樣子。
“你既然不信我,那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常非狠戾的眼神中滲出無盡的失望。
“張曉雯,我從日本趕回來,不是想聽你說這些!”
“我沒什么好說的。我這人,就這樣!”
“你!”
常非胸口的憤怒呼之欲出。
張曉雯卻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一臉倔強地瞪著常非。
常非拿起手機,扭頭就走。
“常非!你去哪兒?!”
常非大力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砰!
張曉雯被摔門聲嚇了一跳。
她后退兩步,怕自己要搞砸,也怕把常非惹急了。
他那氣沖沖的樣子一看就是要去掐架!
張曉雯越想越害怕。
她急匆匆地套上一條針織裙子,抓了一件小外套,拎起包,蹬上高跟鞋就沖出門。
“我去!這么冷!”
看著自己光腿穿裙子,張曉雯覺得自己是無藥可救了。
但凡有熟人看見她又這么穿,免不得要被數落。
她打電話給常非,他不接。
再打,被掛斷。
“敢掛我電話!這小子不想混了!”
她也顧不得那么多,急急給姜震打了電話。
“震哥?”
“曉雯,怎么了?”
“常非有聯系你嗎?”
“沒有啊?”
“你能不能幫我聯系聯系他,他跟我吵架了,打電話不接,再打就給我掛了。”
“哈哈,放心吧,我幫你找他讓他跟你道歉。”
張曉雯連聲向姜震道謝。
收起手機,張曉雯站在馬路邊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車輛,竟然一輛出租車都沒見到。
“盜賊妹妹?!真的是你!”一輛銀灰色小面包停在張曉雯面前。
張曉雯定睛一看,驚訝不已。
“柱子哥!”
“哎呀呀,這么巧!去哪兒呀,哥送你去!”
“太好了!”張曉雯大喜,打開車門就坐上了副駕駛。
“你這么著急要去哪兒?”
“去希爾頓。”
“好嘞。”
柱子一腳油門,小面包呼呼地開上了大路。
“盜賊妹妹,你的事兒我們哥幾個也有耳聞。現在身體都恢復好了嗎?”
“嗯,沒問題了。”
“那就好。”柱子一手扶方向盤,一手撓了撓頭,“你的那個盜賊號我一直幫你練著呢,賬號密碼都沒改。你要是想玩直接登陸游戲就行。”
“柱子哥你太夠義氣了!十分感謝!”
“別謝我,你該謝謝老白。剛開始他幫你練號,后來他越來越忙,就托我幫你打打日常周常,點卡都他拿錢,我就是出出力。”
柱子咧嘴笑著,說著舊事。
“他對你那個號比自己的戰士號都上心。你也知道盜賊這個職業副本要的少,一個菜刀,一個本最多帶倆。他放著自己的主坦克戰士不玩,非得用你的盜賊。你抽空上線看看你的賊,我去,那一身明晃晃的裝備,誰見誰眼饞。”
張曉雯垂下眼簾,看著自己的手紋。
“我現在都不玩了。”
“沒事兒,你上線跟上幾次團,手感就回來了。反正裝備白越都給你打齊了,你就熟悉熟悉新版本的操作就行。”
“那我抽空上去看看吧。”
“是啊,他這幾年除了練琴外幾乎什么都提不起興趣,也就玩玩游戲散散心。在團里也不說話,拿著刀砍怪殺人,整個人怪消沉的。我們那時候都不敢提你的名字,怕惹到他。有一次有一個你以前的仇人不知道是老白在用你的號,上來一陣挑釁,說了些看不起女玩家的話,后來被老白揍得就沒從地上起來過,最后強制下線了。哈哈哈,老白可是誓死守護你的榮譽呢。”
“是嗎……”
張曉雯頭埋得更深。
“盜賊妹妹,柱子哥我本不該管你們倆之間的事兒,”柱子停下車等紅燈,“但是作為老白的朋友,我想替他求求情,說兩句好話。”
張曉雯點點頭,沒說什么。
“我和老白從幼兒園就認識了,他學習好考上你們高中,我就考上了了個普通高中。他這個人別看話不多,臉也冷,人還內向,有時候挺欠揍的。但他是個特別念舊情認死理兒的人。你出事以后,沒有人知道你在哪兒。這小子托他爸在全國各大醫院打聽你的消息,知道你被轉院出了國,他就開始抽煙酗酒。長這么大我還沒見過他那么頹廢的樣子。后來他開始拼命練琴,考到意大利,玩游戲也少了。問他為什么不玩了,他就說想早點登上世界舞臺,讓你能聽見他的拉琴。看在他這幾年也不好過的份兒上,無論他做錯了什么,你也大人有大量,原諒他和他和好吧。”
“柱子哥,我有新男友了。現在無論說什么都晚了。”
張曉雯看著窗外金黃色的道旁梧桐,輕聲嘆息。
“不會吧?!”
“嗯,而且我已經訂婚了。”
“什么?!”
柱子大驚失色。
這時一位瘋狂電動車阿姨突然從綠化帶間的空隙加速沖了出來。
“小心!”
張曉雯尖叫。
柱子急踩剎車并向右猛打方向。
一剎那,車子發生側翻。
“咔嚓。”
玻璃碎裂的聲音和巨大的撞擊聲之間,張曉雯清楚地聽到自己的手腕斷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