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雯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
她四下看看。
吊瓶在頭上滴答,藥水從右手打進身體。
左肩和脖子間纏了紗布,疼得抬不起左胳膊。
幾點了?
英語大賽要趕不上了。
常非沒事吧?
昨天晚上,她急匆匆打車到了一家和學校相隔不遠的酒吧。
還沒進門,就聽見里面巨大的打砸聲。
張曉雯想都沒想就沖了進去。
常非和姜震,還有陸堯、喬戈四個人已經和一群成年人打了起來。
酒吧里亂做一團。
幾個保安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拉架,經理則抱著胳膊在一旁看。
張曉雯發現了正在被毆打的常非。
她將拿出包里防狼甩棍,一把甩開,毫不留情地砸向那兩個成年人的后背。
甩鞭的殺傷力不容小覷。
打人者背后被襲,疼得渾身戰栗。
回頭看到竟然是個女高中生。
張曉雯瘋了一般用盡全力將二人打開,沖到常非身邊,見常非已是滿身傷,回頭便死死瞪著打人者。
張曉雯轉身前后分腿屈膝站定,右手持棍,左手上的四指指虎閃著寒氣。
那二人畏懼張曉雯手里的武器,不敢上前。
張曉雯毫無懼色,扯著嗓子大聲威脅道,“我是不怕死,你們再敢上手試試!”
高中三年的后兩年,常非沒少帶著張曉雯打架。
張曉雯重生后再見到常非,就知道這種場面早晚會遇見。
正在和姜震、陸堯他們撕打在一起的幾個人見狀也停了手。
其中一個花臂男子走了過來。
保安將他和張曉雯隔開。
“小丫頭,挺厲害啊!”
張曉雯站在高大的保安身后,毫無懼色,抬著下巴,盯著花臂男。
“沒兩把刷子怎么敢來救人!”張曉雯冷笑。
“你以為就憑你一個小丫頭片子能把他們幾個救走?”
“能與不能,警察叔叔一會兒到了就知道了。”
花臂男一愣:“你以為我怕警察!”
“你這會兒不怕沒關系,進了局子怕不怕我就不好說了。”張曉雯眼神冰冷,“我想我身在警隊的二叔會讓你知道藐視警察的后果!”
酒吧里一群圍觀者。
酒吧經理走了過來:“龍哥,警隊那邊打電話來了,5分鐘就到。”
圍毆姜震等人的成年人也停了手。
姜震他們三個勉力站起來,捂著傷聚到了張曉雯身邊。
“臭婊子,老子今天饒了你。”
說罷便帶著人轉身離開。
張曉雯瞇著眼看著他們收手離開。
此時,陸堯和喬戈架起了常非。
張曉雯看著常非被打得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也破了,氣不打一處來。
“我就知道,你不惹事就不是你!活該!”張曉雯眼淚不爭氣地流了出來。
常非被打得只能睜開一只眼,他看著張曉雯,眼神里是無盡的溫柔和濃得化不開的情愫。
“咳咳……你還敢說你不喜歡我?”
“我喜歡你個鬼!”
張曉雯看著他還有心思開玩笑,更是氣到爆炸。
“過來,扶著我……”
常非松開喬戈,伸手向張曉雯。
張曉雯收了甩棍放回包里,邊哭邊走向常非,替代喬戈的位置架起常非。
常非的左臂搭在張曉雯肩上,重心也靠著她。
他的頭附在張曉雯右臉頰邊,呼吸中帶著溫熱的酒氣和血腥氣。
“剛才的你好威風,連我都嚇住了。能見到為我挺身而出的張曉雯,我死也值了。”
張曉雯不理他。
花臂男幾人還沒走出酒吧。
這時人群里有人嘟囔了一句。
“什么玩意兒,連幾個高中娃都打不過。”
花臂男眉眼直跳,怒火中燒。
張曉雯扶著常非一瘸一拐地出了大門,站在馬路牙子上準備攔車帶他們幾個去醫院。
這時,花臂男手下一個禿頭亮出一把彈簧刀突然從陰影處沖了出來。
刀子明晃晃地刺向常非。
張曉雯不知哪里來的勇氣,在看見刀子的下一秒,返身抱住常非,緊緊將他護住。
那刀子便劃過她的左肩窩。
“張曉雯!”
常非嘶吼著。
行兇者被張曉雯脖子處涌出的鮮血震懾住,丟了刀撒腿就跑。
張曉雯覺得傷口并不疼,但低頭看見自己整個左前胸都紅了的時候,疼痛感才鋪天蓋地而來。
眼前一黑,她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而這一暈就是一天一夜。
病房里的味道有些刺鼻。
被子也太厚了。
又疼又難受。
她費勁地抬起頭。
此時最想見又最不想見的人就坐在陪護的座椅上靠著墻小睡,外面的夕陽將柔和的光鋪在他身上。好看的眉眼,長長的睫毛,就像一幅精美的畫一般。
可惜張曉雯手不能動,手機也沒有照相功能,只能將這幅畫面留在腦子里。
怎么跟白越解釋呢?張曉雯頭疼不已。
先不要叫醒他,自己先得編個瞎話。
也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
會不會誤會。
萬一他醒了鬧分手,自己真是陪了夫人又折兵。
正當張曉雯苦惱不已時。
門口的高跟鞋聲讓她瞬間臉色慘白。
隨即聽到母親冷冷的一句:“你醒了?”
“媽……”張曉雯應了一聲。
白越聽到聲音,醒了過來。
他站起身,禮貌地喊了一聲:“阿姨。”
母親瞥了一眼白越,沒回答。
張曉雯此時此刻真想再暈過去一次。
母親和白越給的雙重壓力就像泰山一般壓在她頭頂。
母親走到床邊,冷聲道:“你爸給你二叔打了電話,你和那幾個男孩子都不會被追究。那個刺傷你的人想私了,我沒同意。”
“能賠多少錢?”張曉雯問。
“除了醫藥費,應該能多賠了三萬。”
“我要兩萬。”張曉雯簡單直接地說道。
“三萬都給你,再多給你五千。我明天去香港出差,你自己請個護工。”
“好。”
“你二叔會幫你處理其他事,我先走了,順便去告訴護士你醒了。”
“嗯,我知道了,我給他打電話。”
母親轉身離開了病房。
白越看著張曉雯的母親出了病房。
原本的氣悶瞬間化作了陣陣心疼。
可臉面上依舊板著,讓張曉雯又心虛又害怕。
“你別生氣!”
張曉雯苦笑著看著白越。
“喝水嗎?”白越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還不渴。”
“不渴就解釋解釋。”
“呃……”張曉雯想問常非怎么樣了,可看著白越的臉色,什么也不敢問。
白越長長嘆了口氣,搬了個凳子靠在她床邊坐下。
“算了。看你一聲也編不出來說詞,等你傷好了再說。”
“白越,我想出院?”
“醫生檢查了才知道你能不能出院。”
“我傷得重嗎?”
“肩膀縫了八針。”
“啊……以后不能穿漏肩的衣服了。”
“你考慮的竟是些不重要的!”白越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你看我已經受傷了,就別兇我了。我這就跟你說怎么回事。”
“不用,常非已經都說了。”
“你見常非了?”張曉雯一愣。
“你就這么在乎他,為了他連命都不要?!”白越的語氣中有無奈、心疼,還有氣惱和后怕。
“不不不,這只是個意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嘛!”張曉雯打著哈哈。
“拔刀相助?你跟他們一伙兒在酒吧和社會混子打群架,你把這叫拔刀相助?!”
白越竭力壓制怒火。
張曉雯一個頭兩個大。
這要怎么解釋才不會越描越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