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雯的手一把被人拽下,還瞬間奪走了她手中的鋼筆。
“張曉雯!你要干什么?!”
常非將鋼筆扔出窗外,臉上充滿詫異和恐懼。
“常非?你怎么會在這兒?”
張曉雯看到常非,惶恐的神思忽然有了著落。
“齊思瑋給我打電話,說你爸進了醫院……”常非注意到她身上的血跡,聲音顫抖起來,“張曉雯,你剛剛在干什么?這身血是怎么回事?!到底發生了什么?”
聽到常非關切地語言,張曉雯繃了一整晚的神經全部松垮下來。
她淚如雨下,哭得站都站不穩。
常非愣住,她還未見過張曉雯如此。仿佛她下一秒就要哭碎了自己。
“常非,我好害怕……”
常非抬起胳膊,伸手想了想,咬著牙,像是下了巨大的決心,將張曉雯摟在了懷里。
一只手抱著她,一只手慢慢捋著她的背,平復她因為恐懼而不停顫抖的身體。
對于常非的懷抱,張曉雯再熟悉不過。
她像受傷的小獸,整個人在常非的懷里尋找安全和依靠。
“路加加她……她拿刀要殺我……”
“什么?!”常非大驚失色。
“關清和替我擋住了她的刀……結果……路加加的到劃傷了他的左眼——失明了……”
“!!!”常非以為自己聽錯,可見張曉雯哭得異常厲害,就知道她說的是事實,“路加加呢?”
“她被警察帶走了……還有,”張曉雯繼續說,“路加加慫恿她媽和我爸同歸于盡……她媽點燃了天然氣,現在他們也在這家醫院搶救……”
“!!!!”常非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多多少少也知道了路加加是張曉雯同父異母妹妹的事。
他不知道該說什么,只能用抱著張曉雯,把下巴放在她的頭上,用雙臂的力量和胸膛的溫度去給張曉雯以安慰。
“別害怕了,我來了,你有我在,什么都不用害怕。”
張曉雯腦子里嗡嗡作響。
她知道在常非這里索取安慰是巨大的錯誤。
可她又冷又累,縱然心里想強大起來,卻發現這時的自己脆弱不堪。
她知道自己不能如此。
神看見她這樣,一定在得逞地偷笑吧。
怎么可以讓捉弄她的神明得意忘形了呢?
她要咬緊牙關拼一拼。
“對不起,常非……我就懦弱一會兒,讓我歇一歇,歇好了我自己就可以的。”
她想從常非懷里掙開。
常非卻完全不松手。
“你哪兒也不許跑,在我懷里好好待著。”
“不,常非,我不能這樣依靠你……”
“為什么不能?”
張曉雯止住眼淚,抹去臉上的淚水。
“我有白越了……”張曉雯咬著下唇,心中接了沒說出口的下一句——我不能太貪心。
“白越!”常非眼中竄出怒火,卻被他死死壓制住,“你現在需要他時,他在哪兒?!”
“……不能讓他知道,不能打擾他練琴!”
“你!”常非怒無可恕,“你現在還想著不能打擾他練琴?!”
“就算我的天塌下來,也不可以打擾他報考米蘭音樂學院!”張曉雯義正嚴詞。
想到白越,她便堅強起來。
她要扛住所有,不可以給白越帶去一絲一毫的壓力。
前生做錯的,這輩子絕對不能再錯。
“可是……你……”常非發自肺腑地心疼。
張曉雯還是掙脫了常非的懷抱。
“謝謝你,常非。我好多了……”
常非眉頭皺緊皺,于心不忍。
破曉,張曉雯透過醫院的窗戶看到了清晨的陽光。
“你打算怎么做?”常非問。
“不知道……等關清和醒了再說。”
“我陪著你。”
“常非,你回學校去吧。我自己可以。”
“張曉雯,你為什么總是推開我?我對你的感覺,你現在還不清楚嗎?”
“我當然清楚,一清二楚!可是這輩子我都沒有辦法回應你的感情。”
“不用你回應什么!只要你別再推開我,哪怕做普通朋友也好,甚至就算是當作同班同學,讓我留下來陪你。”
“不,不要。常非,對不起。”張曉雯苦笑。
一旦見到他,就會淪陷在他的愛里。
張曉雯了解自己,根本就不是個在感情上意志堅定的人。
想想父親。
有其父必有其女。
如今這局面,不就是他在女人之間的猶豫不定造成的!
這時,護士來到關清和的病房前,看見張曉雯和常非,問道:“你們按的鈴?”
張曉雯搖搖頭。
“那可能是病人醒了。”說著護士推開病房門。
張曉雯跟了進去。
常非則留在門口。
此時此刻,他很想去抽一口煙,緩解一下心口上的疼。
張曉雯進到病房里。
迎接著關阿姨的怒視,頂著心中層層愧疚,看向左眼被層層包扎的紗布,依舊面帶微笑看著她的關清和。
他轉向關阿姨:“媽,我想和曉雯單獨說話。”
關阿姨沒說什么,瞥了一眼張曉雯,推門而出。
護士簡單地堅持了一下:“看起來沒什么問題,等醫生上班來看看再說。”
說罷,護士便離開了。
張曉雯坐到他床邊。
“對不起,是我的錯。”
“為什么是你的錯?”
“……”
“路家母女是我媽媽的朋友,路阿姨出事,我們肯定會來幫忙。至于我的眼睛,只把它當作意外好了。”
“疼嗎?”
“疼……”關清和點點頭,“不過還好有止疼棒。”
“如果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絕對不會逃跑,路加加她愿意扎我幾刀我都挨著……你的傷本應該在我身上……我為什么要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