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曉雯正是地提交了請假條。
紅紅無可奈何。
父母并不過多過問,讓她自己決定。
監護人同意書被她寄給人在香港的母親,母親很快簽好字給她寄了回來。
張曉雯趁著上課的機會,將監護人同意書交給了齊思瑤。
齊思瑤愉快地收下了文件,相關的合同也一一擺在了她的面前。
她連看都沒看就簽了字。
“你怎么連合同內容都不看,不怕我們把你賣了?”
“思瑤姐,我信你。”
“別太輕易相信別人,你還是看看條款吧。”
“不用了思瑤姐,我心里有數。”
“行,那你去上課吧。”
張曉雯道了謝,走出齊思瑤的辦公室。
她走到培訓教室門口,有些不想進去。
自從見到了周翌辰,她的心態在一點點變化。
回憶就像被解封,痛苦而至,每次想起和周翌辰在一起的那七年,想起他胳膊上的針眼和刀割,想起他的宿醉和頹廢,想起他將整個頭埋進浴缸的冰水里……
她曾跪在地上求他不要再折磨自己,拼命問他為什么要折磨他自己。
他只會抱著她說他也不知道,就是痛苦,越來越多的痛苦,沮喪,永無止境的沮喪。
到了第七年,他的病最嚴重的時候,被毒品折磨的周翌辰會歇斯底里地鬧整整一夜。
他大哭、大笑、產生幻覺……
張曉雯卻在他身邊,做什么都于事無補,有時就像一位母親一樣抱著他整整一夜,聽他哭一整夜。
他在表演時很有天分。
可他每每拍完一部戲,就會難以自拔。
他出演的角色心痛,他的心跟著痛;角色悲傷,他也悲傷。
甚至,他會妄想張曉雯會像女主角一樣背叛男主角一樣背叛他。
妄想她會想女主角一樣離開。
妄想她會死亡。
妄想她根本不存在,只不過是他的幻覺。
有時,被他的思路牽著走,連張曉雯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實的,是不是只是他的幻覺。雖然這樣的感覺只有一瞬間,卻讓人恐懼。
周翌辰曾問她:“張曉雯,如果我死了,你會跟我一起死嗎?”
“不會。”
“你忍心看我這么寂寞?”
“我不想你死。”
“張曉雯,說不定死了,一切都可以重來了。”
“你死了,就什么都沒有了。”
“沒有了就沒有了……”
“沒有我也無所謂嗎?”
“……對不起。”
“還是你以為,我沒有你周翌辰其實也無所謂?”
“沒有我,你會過得更好……”
“周翌辰!你有沒有良心!我跟你在一起七年!你就給我下這么一個定義?”
“張曉雯,你走吧,你快走!快滾!我看見你就煩!我討厭你!你不要管我!讓我去死!”
“……行,周翌辰,你想好了,我走了,我真走了。”
“……別走。”
“……”
“張曉雯,你怎么能說走就走?你不要我了?不管我了?我一個人太寂寞了,太難過了,我不是故意跟你發脾氣。我只是……”
每當這時,張曉雯就抱著他。
抱這他一整夜。
張曉雯想過,如果人生可以再來一遍。
她絕對不要再和他有任何糾纏。
可真的重生了,她卻一直在等周翌辰的出現。
當她有機會重新見到他時,她義無反顧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不進來?”
周翌辰推開教師門,看見站在門口的張曉雯,口氣顯得不開心。
“眼圈怎么還紅了?誰欺負你了。自從上次我跟你對戲,你就總躲著我。張曉雯,我招你惹你了?”
“沒事,我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
張曉雯跟著他回到了教室。
喻子靖坐在教室前排,瞪了一眼跟在周翌辰身后的張曉雯。
坐在喻子靖身后的一個女生諷刺道:“張曉雯,你現在排場可大了,非得男一號出門去請,你才肯進門?”
張曉雯還在回憶的情緒里沒有走出來。
她對那個女生的話語完全沒有任何反應。
一旁的周翌辰瞅了一眼說話的人。
“滾開,像你這樣的貨色,還不配跟她講話。”
“你說什么!”
那女生被他的話惹惱了。
“安妮,別和他們起沖突。他們都是導演親選的。你和他們置氣,到頭來還是你倒霉。”喻子靖拉住安妮,“勸解”道。
此話一出,縱然安妮再生氣,也不敢造次了。
一股子火氣積攢到心里,安妮氣得臉都紅透了。
周翌辰斜眼看著說話的喻子靖,一臉嫌棄:“這里也有你說話的份兒?’有眼力就閉上嘴。配角就要有配角的樣子,別吃不著葡萄就在這里裝醋!”
喻子靖被他罵地有些扛不住。
但她比安妮沉得住氣,不失體面地回答道:“周同學,我希望你記住,整部戲如果一個配角都沒有,光你們倆主角,還有什么看頭?”
“配角不能沒有,可演配角的演員上街上去抓,一抓一大把。像你這種貨色的滿大街到處都是,想演你們倆角色的女生多得是,你以為你們能威脅到我嗎?能演就演,不想演就趁早滾蛋!”
喻子靖咬著后槽牙,一句也不敢再說。
張曉雯看看喻子靖,于心不忍。
她拉住周翌辰:“別說了,你那張嘴太毒了。”
“我可是在維護你,你怎么說起我來了?”
“我知道,謝謝你,快回座位吧。我今天也給你帶了糖。”
“真的嗎?荔枝味?”
“必須的。”
周翌辰一聽荔枝味道的糖果,立刻眉開眼笑,放過喻子靖一把。
“張曉雯!你就不怕我告訴越哥哥,你跟周翌辰在這里親親我我嗎?”
喻子靖站起身,亮出了殺手锏。
“我勸你不要這么做,”張曉雯嘆著氣說,“你以為白越會信你嗎?”
“越哥哥肯定會信我。”
“那你去跟他說吧。如果白越信了你,就算我輸。”
周翌辰在一邊聽得不耐煩。
“喻子靖,你告訴你那個什么越哥哥,我周翌辰就是在追求張曉雯,讓他哪兒涼快呆哪兒去。”
喻子靖沒想到周翌辰對她是一點情面不留,臉一陣紅一陣白,氣得無法回嘴。
張曉雯并沒有在意周翌辰地話。但是對于喻子靖要去打擾白越,她是真真兒不能忍。
“我明明白白告訴你喻子靖,白越現在在BJ,每天學習練琴壓力極大。如果你再挑事兒出幺蛾子,干擾白越練琴考學,我絕對不會饒過你!事情的輕重,你自己學著掂量掂量!如果因為你說出什么添油加醋的謠言,讓白越心有旁騖,最終考不上米蘭音樂學院。我絕對會新仇舊怨一起算,直接送你一把雙立人的菜刀,把你的兩只手的手脖子全部砍斷!”
張曉雯話說得狠極了。
“張曉雯,你敢!故意傷人是要判刑的!”安妮在一旁頂道。
“判刑?你以為我會怕嗎?”
張曉雯逼近喻子靖一步。
“別再霍霍白越,再作,就不是砍斷你的手脖子,而是你的脖子!”
喻子靖突然意識到她說得出,做得到。她緊緊閉著嘴,忍著怒氣,不敢再多說什么。
“你!子靖!我們去找導演告狀!張曉雯人身威脅你!”
“不要,”喻子靖拉住安妮,“算了。”
整個培訓教室緊張地無人再敢多言一句。
張曉雯走回自己的座位,不再搭理任何人。
周翌辰乖乖跟上,坐在她的旁邊。
“那么多座位可以坐,非得跟我坐?”
“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哪有人傳我的緋聞。話說回來,那個叫喻子靖的女的是不是腦子有病,那個叫什么安妮的更是讓人作嘔。不過,你剛才要砍了她倆那氣勢,真是很酷。我對你又高看一眼。”
“切~你記不記得,你第一次見她倆的時候,你還流口水了呢。”
“女人漂亮是一方面,有腦子是另一方面。而男人,對待有腦子的女人時就用腦子思考,對待沒腦子的漂亮女人呢就用下半身思考。”
“那對于不漂亮又沒腦子的呢?”
“那就不思考唄,趨于本能行事,能睡就睡,太丑了連睡都不想睡的,根本就不用理了。”
“周翌辰,你這張誰都得罪的嘴,能不能別那么毒?”
“我就是喜歡有什么說什么?”
“別人對你用惡意的話,你不是也同樣很難受嗎?”
“你怎么跟我媽一樣?”
“周翌辰!”
“好啦,老師快來了,別叨叨了,老姑婆似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