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小青蛇突然叫道：“你們去請宋秋堂來，可能要壞事，他知道彩兒、凝兒、黑甲他們并非修行者。”

“他能一眼看穿啟靈？”李央驚訝。

小青蛇嚴肅道：“你們太小看三境大靈符師了，我前身三境圓滿那會，一二境修為，一眼可辨，更別說啟靈后誕靈識冼肉身，氣質由內而外發生轉變。他若一到，只需一眼，一切都得漏餡，何況你連老道士東陽遠也一并請來。”

李央細細察看劉凝兒、劉彩兒、黑甲等五人，確實有些不同，尤其與尚未啟靈的黑丙并肩站在一塊，更為明顯，簡直一目了然。

李央警惕起來，沉吟道：“幸好，婉姨、靈韻、黑丙三人并未啟靈，明天啟靈的閉門不出，晚些時候，買過符書，將宋秋堂打發回去便是。”

此言一出，劉清婉、蘇靈韻、黑丙三人趕忙停止飲用啟靈水，小青蛇又說：“元符師元識更加敏銳，為安全起見，剩下三人，還是慢些啟靈吧。”

“小蛇說的對，我們一行近幾日始終走在人前，要是突然全部啟靈，變成修行者，怎都遮掩不過去。”

劉清婉凝眉道：“楓城，我們是沒法再待了，彩美人，相比起啟靈修行，丟也就丟了，不可惜。”

“主母，那我們去哪？”劉彩兒問道。

劉清婉轉頭道：“小央，你覺得南華城如何？”

“南華山下南華城，若論太平，當屬南華元宗轄地第一。只是，想在那里立足，并且活好，只怕有些難度。”李央默許。

“憑我、凝兒、彩兒三人相貌，隨便找個鋪面，往里一站，還怕賺不來銀子？再說，不還有你嗎，央大家。”

劉清婉不待李央反駁，大手一揮道：“決定了，就南華城。”

事情就此定下，剩下的啟靈水，全部倒掉養花，眾人雖覺可惜，卻不敢再留下一滴。

啟靈的劉彩兒等人圍著李央，問清開啟靈門的諸般事宜，要走兩株靈藥，急不可耐的修行去了。

李央累了一天，倦意襲來，回房睡覺，劉清婉和黑丙臥室不在此處院落，并肩離去。

轉眼間，院中只剩下蘇靈韻與小青蛇。

蘇靈韻本要回房休息，見小青蛇目光定定看來，欲言又止，不禁好笑道：“你是想說婉姨讓彩兒喊的那聲央哥哥吧？”

小青蛇點頭。

“婉姨一直將凝兒、彩兒當女兒養，自然希望她們能有一個好歸宿。”

蘇靈韻輕聲道：“兄長先以回生印立世，而今又得前人之未得，創出啟靈藥符，還是書畫大家，模樣嘛，女從父，男從母，也是萬里挑一。你說，普天之下，還有比兄長更讓婉姨中意的佳婿嗎？”

“你似乎一點也不介意？”小青蛇訝然。

蘇靈韻不語，小青蛇又補充道：“我是說凝兒、彩兒定然也喜歡我哥的。”

蘇靈韻淡然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兄長諸般好，她們喜歡兄長，不是很正常嗎？可兄長對她們呢，發乎情，止乎禮，坦坦蕩蕩，何曾有過一絲對我模樣。”

“也是，我哥逮著機會就調戲你，處心積慮的。”小青蛇恍然。

“青螟，你想過沒有？”

蘇靈韻陡然嘆道：“南華元宗曾為千朧入門之事大宴四方，說明千朧在南華元宗的地位極高，千朧去時只是四歲出頭的孩子，那年歲最是纏戀母親，卻至今沒有回過回生居，說明什么？”

小青蛇怔然。

蘇靈韻又道：“芙姨嘛，八面玲瓏，手段過人，出門遇事，斷難吃虧，至今音信全無，又說明什么？”

“只怕……她們都陷在大麻煩里。”小青蛇終于意識到事情嚴重性，憂心道。

“我有種預感，未來之路，遍地荊棘，兄長脫困至今已七八日，依舊困在這楓城中，他心中，定如火上螞蟻，焦急萬分吶。”

“是該盡快起程了。”

一人一蛇對視，再無言語。

次日天方蒙蒙亮，宋秋堂登門造訪。

李央、劉清婉、蘇靈韻親自出迎接，得知老道士東陽遠業已遠行，不在柳城，皆暗松一口氣。

稍事敘話，由尚未啟靈的黑丙駕車，李央、蘇靈韻這就拉上宋秋堂，出門買符書。

上了車，宋秋堂坐正姿式，長松一口氣，顯然有些畏懼劉清婉。

李央看著好笑，逗道：“婉姨最多大你七八歲，如今又孑然一身，毫無牽絆，你怎畏如蛇蝎，是嫌她年歲大了，還是其他？”

“不敢，她姿容傾世，風華正茂，是我不敢高攀。”宋秋堂尬笑。

“恐怕，不是實話吧。”李央質疑。

“功業未成，不敢成家。”

宋秋堂說罷，奇道：“你倒是放心我。”

“世間，能為五金折腰者，千千萬萬，但能為五金折腰的三境大靈符師，恐怕只有你一人。由小見大，我當然放心。”李央笑道。

“過獎，過獎。”宋秋堂客套。

李央眼神一轉，沒頭沒腦道：“百息錢莊、百草拍賣行，都占了個百字，當中是否有些聯系？”

宋秋堂愣了愣，笑而不語，便是默認了。

李央也不追問，與宋秋堂一路閑話連篇，途經一處遠近有名的食坊，四人下車，美美享用過早點，繼續前行。

楓城縱橫十多里，共計十多家書店，書店因天下武風盛行，所售書籍四書五經類只是其次，主要販售江湖武技，以及少量修行者秘笈。

進了一家書店，主人搬出大堆基礎符書，宋秋堂隨意拿起一本翻看。

書頁中，復雜符紋占據大幅頁面，一旁注有小解，看著十分正宗，可是，宋秋堂越看，表情越是古怪。

“宋師兄，你可別告訴我，書中沒一頁是真的？”李央小心翼翼。

“全有錯漏，沒一頁符紋是對的。”宋秋堂翻過最后一頁，又去拿第二本，依舊快速翻動。

李央目瞪口呆，書店主人大怒，正要駁斥，宋秋堂體內二十五道靈門盡開，威風赫赫，書店主人大驚：“大天才級三境大靈符師！”

“現在你沒什么好說了吧。”李央呵呵而笑。

靈門三境，每境八門，稱天才，宋秋堂兩境八門，還有一境是妖孽級的九門，放眼修行界，屬于頂尖天賦，自然當得大天才之稱。

“不敢，不敢，還請指正。”書店主人趕忙收去第一本符書。

第二本，宋秋堂終于點頭，李央抓來，遞給蘇靈韻。

全部看過，蘇靈韻手上多了六本書，符書每本平均一金半，李央開口打對折，如同市井民婦，一番口沫橫飛的討價還價，讓宋秋堂、蘇靈韻瞠目結舌，最終付了四金半，省下近半金子。

出門上了馬車，李央興致勃勃道：“宋師兄，有多少頁是真的？”

“共計十三頁。”宋秋堂重新翻動書頁，指沾事先備好的朱砂，將其中十三頁標注出來。

“我去，這么少，這要沒人指引，一通瞎練，估計能將人練到走火入魔去，真是誤人子弟。”李央大罵。

“也不盡然，世間符術千萬，本無定數，即便創出某種符術的宗師，亦不敢言稱盡窺奧妙。倒還真有人，拿著外人看著，假得不能再假的符書，練出厲害符術的。”宋秋堂笑道。

“也是，回生印，我就是瞎練出來的，不是修行者時就能熟練使用。”李央點頭。

符紋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修行界，除了基礎符紋較為統一，再進一步，演變的符術，已需個人各自參悟。

最多，師門長輩會不時指點參悟出的符術錯漏之處，好修改精進，即所謂的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

諸如回生印，李央參悟的，未必正宗，屠錢的，也未必為假。而同樣的雷術，李央傳給小青蛇，小青蛇無法還原成雷擊術，反而依涅盤時體內的一絲雷屬性，演化出雷火術。

再逛幾家書店，依次又獲得幾十頁基礎符紋，勉強可裝訂成五行混雜的一本，午時已近。

黑丙問過路人，駕車前往食坊，李央掀簾，看到旁邊一座大店，牌扁掛著回生靈水，門楣巨大，富麗堂皇，頓時笑道：“這，恐怕是屠錢在楓城的總店了。”

蘇靈韻、宋秋堂點頭。

李央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道：“靈韻，屠錢見過你沒？”

“他沒進過彩美人，我也沒出過幾次門，應該是不認得吧。”蘇靈韻警惕注目，心頭涌起不詳預感。

“那個，妹子，風塵邪惡會吧？”李央不懷好意。

“不會！”蘇靈韻斷然搖頭，態度明確。

“怎能不會呢？我教你，領口拉低點，嗯，別怕小，女人再小，擠擠總歸有的。”

李央魔爪伸過去，動了又動，蘇靈韻僵在原地，陡然伸手過去，叮的一聲，將宋秋堂橫放腿上的符劍拔出半截。

李央趕忙推回去，賠笑安慰。

宋秋堂眼觀鼻，鼻觀心，如老僧入定，心道：“造孽啊，競唆使此等傾世美人去做惡，央師弟真是邪惡，太邪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