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念七是在戚父戚母整理的遺物中發現這封信的,兩年后,才第一次讀到它。
《我的不歸路》是她撰寫通過淺淺幫忙發出去的,但這最后一篇卻真真正正是白落的自白,是時隔兩年才讀到的。
陸念七喃喃自語:“這丫頭,也不記得我的好,我只帶你去面包店試吃啊,真是的。你不在乎,我也一點都不在乎。”
陳東在一旁也濕了眼眶,他緊緊摟住陸念七:“七七,都過去了,李常新這個人再也無法翻身了。”
陸念七再次見到李常新是他被公開帶走后的第十天,在警察局,此刻的她,面對的不是老板,而是嫌疑人。
李常新顯然預想到這一場面:“陸念七,我等你好久了。”
一月不見,李常新顯得平和不少,兩年來,陸念七預想過無數回這個場面,此刻真正實現,她的心里說不出的滋味:“好久不見。”
李常新道:“陸念七,我這幾天想了好久,沒想到你竟然以這種方式讓我‘認罪’。”
陸念七道:“我這叫以其人知道還治其人之身,無非是把你當年用的手段復制了一下罷了,只不過李總根本經不起一點折騰,所以才坐在這里。”
李常新苦笑,在自己被帶走的那一刻,已經被拋棄了,永新直接發布聲明表示李常新個人行為與公司毫無關系,董事會很快會任命新的董事長,他無疑是“墻倒眾人推”的犧牲品。
他見陸念七臉色不好:“我怎么看不到你有一點大獲全勝的表情,怎么,是和陳東掰了。”
陸念七諷刺:“李總還有時間關心我,還是多想想怎么面對幾年的牢獄生活吧。我和陳東的事情就布勞你費心了,畢竟,演一場戲能有什么代價。”
李常新詫異:“演戲?”他明白了,“原來陳東這么配合你,竟然在我面前裝的那么像。”
陸念七淡然一笑:“李總,你不了解我,更不了解陳東,我們豈是初識,幾年前便相識,你當陳東傻到會跟一個她不信任的人結婚。”
李常新恍然大悟:“好啊,看來我是大意了,也是,你這么想要絆倒我,自然是任何辦法都用了,設計讓我放松警惕,最后給我致命一擊。”
陸念七不屑:“李總,我不是沒給過你機會,如果你在熱度發酵的那天公開道歉,也許沒有后面的事情了,誰讓你那么自信,晚了一天,僅僅一天,結局便以不同。”
“所以魏畫大鬧發布會現場,也是你安排的?”
陸念七點點頭:“當然了,魏畫那種人為了錢可以跟你,當然也可以為了錢幫我,再說,你不也說墻倒眾人推,魏畫已經留情面了。”陸念七想起找魏畫的時候,以為她會獅子大開口,誰知道魏畫特別淡定,玩也玩夠了,錢也掙夠了,早就想離開李常新了,陸念七只不過是個契機。
李常新又問:“那你之前去找我太太是干嘛?”
陸念七云淡風輕:“我沒那么狠心傷害一個陌生女人和孩子,什么也沒干啊,只不過上門推銷罷了,至于你,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你太太并不會知情。”
李常新張了張嘴,覺得不可思議:“那小陳怎么會...”李常新猛地抬頭,“不會是...”
陸念七接過話音:“正是,李總請看。”
李常新接過陸念七遞來的名片,上面寫著“社會工作、糾紛聯系負責人——陳啟章”,不明白:“這陳啟章是誰?”
陸念七眨了眨眼:“這不就是你信任的小陳嘛,你把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他的小陳啊。”
李常新仔細看著名片,小陳根本不叫陳啟章啊:“不可能,我是找的正規公司。”
陸念七狡黠一笑:“誰說小陳不正規,哦對了,李總不知道自己潛移默化的就被影響了。”她想起往事,這還得感謝陳東,要不是當初對自己用這招,她還不知道該怎樣讓陳啟章去臥底。
李常新不明白,還欲再問,但陸念七現在不打算解釋:“小陳是...”
“忘了告訴您,啟章也是博陵大學研究生,是我學弟。”
再多的話也不需要多言,李常新不禁苦笑,對面的陸念七慢悠悠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盯著自己,突然間笑了。
那笑容如釋重負,帶著從未有過的愉快和輕松,李常新突然后悔了,自己的太太生了兩個孩子,甘愿退居二線,自己50歲了,錢早就賺夠了,和太太孩子享受天倫之樂有什么不知足。白落因自己而死,自己又因她而入獄,一切不過是輪回罷了。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陸念七笑的燦爛,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下來,兩年已過,世事多是浮云,上天不公,讓白落的生命定格在24歲,卻給了她機會,而現在,她終于可以面對白落了,也可以帶了她的期盼繼續生活下去。
走出警察局的那一刻,寒風凜凜,博陵的冬天來了,陸念七卻不覺寒冷,因為她知道,有個人一直在等她。
從始至終,她都想做個有棱角的人,對這規則般的日子總有反抗,而實現的方向,只有兩種,一則有強大的內心,二則有人給兜底。
陸念七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后來才發現自己無非擁有二罷了。
在家有父母寵愛,出門有朋友幫忙,現在有陳東愛護。
不早也不晚,她不是最聰明,最漂亮的,卻是最幸運的。
在世界這個最大的修羅場中,每個人都好似帶上了面具,陸念七不矯情不任性,卻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也能做個任性又自私的小女孩,因為遇見了那個對的人。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