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春。
熏香裊裊的院子里,桃花艷紅的樹下,一身黑衣的少女懶懶地躺在椅子上,無聊地觀察著自己的指甲,她的黑發一絲不剩地盤在了腦后,露出那張滿目瘡痍的丑臉來。
不一會兒,院子外邊傳來一陣喧鬧聲。
“上次我把那傻子打得閉了眼,也不知道死了沒有。”
“要是死了最好,占著我們蕭家直系的位置,卻凈給我們蕭家丟臉!”
“就是,又丑又傻還好色!韻柔女神那么優秀,怎么會有這種爛泥一樣的姐姐!”
“能死自然是好,不過我看那傻子雖然廢柴,皮可厚著,只怕是禍害遺千年啊。”
幾人說話的聲音似乎毫不避諱院子里的人,越靠近音量反而越大。
聽得院外那群蕭家旁系的男男女女的議論聲,蕭薄湘勾了勾嘴角:“最后一句我喜歡!可不就是禍害遺千年么……”
蕭薄湘閉了閉眼,前世的記憶還歷歷在目。
二十一世紀神醫世家蕭家,流傳上千年,卻在一夜間族滅,只因二十年前一個被逐出家族的十歲小毒醫。
外人只道毒醫果然不是個好東西,可誰又知曉,她蕭薄湘只是喜歡研究毒藥,從來沒有害過人,蕭家卻弄死了所有她至親至愛之人。
二十年的隱忍,最后,她毀滅了整個蕭家,卻又死于所謂正義人士的圍剿。
就在三天之前,她重生在這具身體上。
蕭家直系大小姐蕭薄湘,現任蕭家族長原配所出,16歲,又丑又廢柴,人人可欺,被搶了母親的遺物后,死在蕭家旁系蕭依柳玄技下。
不過,蕭家大小姐的身份擺在那里,人品多差也不至于淪落到人人可欺的地步,若說這暗地里沒人推波助瀾,她是不信的。
“蕭薄湘!”忽然,一聲大吼打斷蕭薄湘的思緒,一粉衣女子猛地推開院門,身后跟著一大批男女,一行人來勢洶洶。
蕭薄湘抬頭看向來人,那女子一身飄逸的輕紗粉裙,頭戴精致的花蕾珠釵,赫然就是記憶中害死前身的蕭家大長老的孫女,蕭依柳,她身后跟著的則是一眾蕭家旁系。
“蕭依柳,聲音輕點。殺豬叫傷了我的耳朵。”蕭薄湘抬手揉了揉耳朵,懶洋洋地從躺椅上站了起來。
“你罵誰是豬?”蕭依柳憤怒地指著蕭薄湘。
丑陋的瘡疤證明眼前的人是蕭薄湘無疑,不過今天的蕭薄湘和往日可是大不同了,披散的頭發盤得干干凈凈,一身黑衣襯出少女姣好的身材,慵懶的動作之間不經意透露出一分尊貴,簡直像是換了個人。
聽得蕭依柳幼稚的反問,蕭薄湘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看了一眼那支花蕾珠釵,原主可真是窩囊,連這么個蠢逼的小女孩都對付不了。
“豬腦哪里會明白到底哪只是豬。”蕭薄湘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依柳妹妹莫非想不清楚?”
蕭依柳被堵得接不上話,漲紅了臉。
“蕭薄湘,你這個丑八怪,找死!”見小美女受辱,蕭依柳身后的護花使者上前一步,大喝一聲。
“大家上,揍她!”這句話一出,立刻引來眾人的附和。本來跟著蕭依柳來這荒僻的后院,就是為了揍蕭薄湘當樂子。
蕭薄湘掃了一眼眾人,蕭家是東啟國的大家族,蕭家子弟從小便有良好的修煉資源,實力比起普通人家的孩子要強上許多。
這群小孩里最大不過十四歲,修為最高的便是蕭依柳,九星玄者,剩下的大多都只有五六星玄者的水平。
玄者是玄氣修煉的最低等級,但在蕭依柳這樣的年齡,能達到九星玄者的水平,已經算是家族里的驕傲了。
蕭薄湘如今身上沒有武器也沒有毒藥,靠著手腳功夫收拾一個蕭依柳是綽綽有余,但這一群人……倒是有點頭痛。
面對握著拳頭朝著自己沖過來的一群小孩,蕭薄湘勾起一抹惡劣的笑容:“小朋友,你們可要有點羞恥心,記得這一刻先動手的是你們,以多欺少的也是你們!”
“廢話少說,去死吧,爛泥巴!”方才那護花使者頭一個動手,他的拳頭帶著五星玄者的玄氣猛地揮向蕭薄湘的肚子。
蕭薄湘側身閃過少年的拳頭,右腳一抬,把他踹倒在地。身后另一個少年的腳高高抬起,踢向她的后腦勺,蕭薄湘低頭,右手一巴掌就拍得那少年吐了口夾著牙齒的血。
蕭依柳站在不遠處,暗暗地聚集起了身上的玄氣,九星玄者的玄氣縮成一個紅色的光球:“爆裂球!”
她大喝一聲,紅色光球便從她的手中飛出,直沖著蕭薄湘而去。
蕭薄湘隱隱感覺到背后一陣強烈的能量波動,急忙轉身,便看見蕭依柳站在那里,嘴角掛著一抹殘忍的笑容。
“又是爆裂球。”蕭薄湘的眸子暗了暗,這一招就是先前蕭依柳殺死原主的招數,還想再重演一遍?
蕭薄湘一腳踹開擋在她身前的人,又扔開了兩個擋路的少女,眨眼間便避開了“爆裂球”,來到了蕭依柳的面前。
蕭依柳驚訝地睜大了眼,怎么會?眼前這個人是幾時過來的?
不等蕭依柳反應過來,蕭薄湘就已經一巴掌糊上了她的臉,拍得她飛到不遠處的院墻上,生生地摔斷了背骨。而爆裂球則落在了那群小孩聚集的圈子里,猛地爆裂開來,九星玄者的玄技攻擊豈是這些五六星的渣滓們擋得了的,一群人被炸得人仰馬翻。
“你……你……”蕭依柳從墻上滑倒了地上,手指費力地指著蕭薄湘,瞪大雙眼顫聲道:“不是蕭薄湘……”
“依柳妹妹,你在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蕭薄湘撫撫自己的衣袖,裝無辜。
“你……你好狠毒……”蕭依柳一對上蕭薄湘那張裝無辜的丑臉就覺得氣悶。
蕭薄湘的眼眸瞇了瞇:“動手之前,就告訴過你們要有點羞恥心。誰比較狠毒,你該清楚!”
蕭依柳咬碎了一口銀牙,蕭薄湘走上前,一把抓下了原主母親的遺物花蕾珠釵,扯掉了蕭依柳好些頭發,又從她的身上搜出了二十銀五銅的金幣,最后輕松地拎起了她的衣領,把人給扔出了院子。解決完蕭依柳,蕭薄湘回頭看向倒在院子里的眾人。
“各位被打成狗樣的失敗者,帶上你們的羞恥心,該滾了。”蕭薄湘懶懶地靠在院門口,開口道。
這一刻,蕭薄湘在眾人眼里,已經成為了危險的代名詞,雖然氣于她可惡的話,卻也不敢有所動作,紛紛爬了起來沖向了門口。
“過路費一人十銀。”蕭薄湘突然伸手攔住了第一個沖到門口的少年。
少年氣憤地瞪著蕭薄湘,但還是搜空了全身湊出了十銀來。
等到一群小孩全部出了院門,蕭薄湘看向人群中,那個被扶著走了的粉色身影,一抹惡劣的笑容又爬上了她的嘴角,幽暗似深淵的眸子里閃過算計,危險得猶如降世的撒旦。
“不過是個開始。我要的,可是你的命啊……”
東方的天空閃過一絲紅光,快得幾乎肉眼不可辨,正看著蕭依柳的蕭薄湘猛地回頭,看向了天空,天空里卻一碧如洗,人去聲遠,院子里也已恢復清靜,只余那株桃花樹上,被突如其來的一陣清風吹落了些許花瓣。
蕭薄湘低下頭,若有所思。
一場好戲就此落幕,高墻外的大樹上,一身紫衣華服的男子抬手遮住了陽光,低喃:“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