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家是京城里權(quán)傾一方的軍閥世家，應祁方是京中一帶軍閥頭子——應司令，輔佐袁世凱順利稱帝，肅清亂黨。

“司令，司令，二少爺回來了！還有三少爺！“

張副官跨著大步，一腳沖進司令府廳院，張揚著匯報。

一身形圓潤卻精明強干的身影，邁著八字從辦公房走了出來。

人還未走到廳院，一個身影飛撲了過來，黏掛在他身上。

“爹！疏年回來了！“

“有沒有想我阿，我可想死你了。“

這人可有一米八的身高，就這么直直的黏掛著，又勒又抱，那身影甚是吃不消。

“好了，好了，你快給我站好，沒個樣子！留這么多年學，我看你是一點好都沒學！“

一米八的大身影這才依依不舍的松開了手。

見他松了手，在男子身后，一直未開口的儒雅男子，這才說話，“爹，這么多年不見，您身子骨還好吧。“

彬彬有禮，氣度非凡。

應司令不動聲，細細打量著自己的愛子，從頭到腳看了個遍，這才滿意的點點頭，“好，我身子骨健壯得很！繚塵，幾年不見，你可是脫胎換骨了。“

那男子仍是客氣有禮，“讓父親見笑了。“

一眾婦人從內(nèi)廳迎了出來，嘰嘰喳喳圍著兩個俊俏少爺轉(zhuǎn)。

“呀，這是疏年吧，長這么高了，出國的時候，還不及我腰高呢！“

應疏年撓撓頭，“三姨娘。“

“哎，還記得我呀？！“那女子很驚喜的模樣。

“當然了，三姨娘這么漂亮，又溫柔，疏年可記著呢。“

那女子笑成了一朵花兒，搽著粉的臉頰竟笑紅了臉。

“你這孩子，真是會說話！“

“三姨娘，我和二哥還給你們帶了禮物呢，都是上等的水粉胭脂，還有香水呢。“

女子新燙了時興的摩登女郎發(fā)型，耳邊戴著大紅色瑪瑙耳綴，一張臉樂開了花，看向應繚塵，“你們還帶什么禮物回來阿，真是的。“

應繚塵落落有禮，“應該的，三姨娘。“

應司令也是心情舒暢，好久沒這么熱鬧過了，“好了，都別站著了，進屋說話吧。“

轉(zhuǎn)過頭來，又吩咐道，“張副官，把兩位少爺?shù)男欣疃及仓煤昧恕！?

“是，司令。“

“爹，我娘呢？“應繚塵溫聲發(fā)問。

應祁方臉色有些陰郁，“你娘近日來，身體不好，一直臥病在床，在東廂房呢。“

“東廂房？“

“是阿，你娘不愿意在小樓里住，非要住那東廂房，說是住得踏實，你一會兒得空了去瞧瞧她。“

“是，兒子知道。“

“嗯，來，進屋吧。“

一行人坐下后，應疏年甚是活躍，談天說地，高談闊論，應繚塵靜坐一旁，并不攀話，優(yōu)雅矜貴。

“哎，對了，爹，我娘和大哥呢？“

應疏年是大房所生，上面還有一個大哥，應凌墨，常年在前線打仗，鮮少回來。

應繚塵是二房，二姨娘所生，膝下只一子。

三姨娘進門多年，卻一直無子嗣。

“你大哥現(xiàn)在在江北行軍打仗，有些時日沒回了，你娘回蘇州老家探親了。“

應疏年一張俊臉寫滿了失望，“啊，我娘沒收到我回國的信書嗎？也不等我回來，，“

“家里收到你回國的信之前，大姐就回蘇州探親了。“一旁的三姨娘插話道。

應祁方冷咳兩聲，止了她的插話。

嬌俏的三姨娘尷尬的收了聲，不再言語。

應繚塵坐了會兒，便起了身，“爹，我去看看娘。“

應祁方擺擺手，“嗯，去吧。“

入了后苑，應繚塵憑著記憶拐進了一小樓，東廂房內(nèi)。

推門而入，屋內(nèi)陳設(shè)簡單，擺放著菩薩佛像，盈繞著濃重的香火氣，八仙桌上，放著金色鏤空的熏爐，細細長長升著煙氣，榻上躺著一少婦，面色憔悴，枯黃。

應繚塵大步跨過去，半身坐在床前，“娘。“

見少婦沒有反應，男子又喚了一聲。

榻上的少婦朦朧的睜開眼，應了聲，見到床前一張日思夜想兒子的臉，以為又是夢境，嘆了口氣，又要昏睡過去。

男子扯了扯婦人的衣袖，“娘，是我，繚塵，我回來了。“

“繚塵？“婦人一下驚坐起來。

抓緊男子的胳膊，細細打量著，“繚塵，真的是你，你可回來了！讓娘好等啊！“

婦人激動的老淚縱橫。

男子抱著她，淡聲道，“娘，是兒子不孝。“

婦人輕推開，收了聲，又仔細打量著那日思夜想的一張臉，“繚塵，瘦了，也長高了不少，是個大男人了，娘高興阿！“

婦人又驚又喜，破涕而笑。

“娘，您身體是怎么了，我走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少婦后悔的搖搖頭，嘆了口氣，“都是娘不好，終日無事，又思你心切，心里煩悶，便信了人的讒言，染上了大煙。“

“如今身體是一日不如一日，我有意要痛心戒掉，可大夫說，我這種情況，戒了煙反而更催命！“

“娘！“

“不行，我去找爹，讓他給你找京中最好的醫(yī)生。“

男子站起身要走。

婦人一把拉住，“塵兒，萬萬不可，你爹本就對我染了大煙的事，心有忌諱，你貿(mào)然前去，只會惹你爹惱怒。“

“那又如何。“男子這會兒卻不儒雅了，暗黑氣勢蠢蠢欲動。

“塵兒，不要拿你的前程開玩笑，做些討你爹歡心的事即可，千萬別惹他對你惱怒，你忘了你大哥的下場了嗎？“

男子身影頓了頓，“娘，我自有分寸。“

還是義無反顧的長腿邁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