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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云千雪因為孩子白白的沒了,心中早就蓄著發(fā)不出的怒氣。如今旁人害了她的孩子還不夠,又反過來要害她的性命。安排了這樣的一個人出頭,哪兒能不讓她恨呢。她當即咬牙,譏誚的冷聲說道:“是啊,師太是佛門中人,皇上與本宮自然拿你沒有法子。可……”云千雪思來想去,極快的確定了一個念頭,幽幽道:“旁人用什么法子來威脅師太就范,師太以為,本宮與皇上就半點兒也查不出來么?”

靜心聽見這話,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顫,似是極為極烈的思索一般。良久,她才忽然垂了頭。再不掙扎,絕望的說道:“是,是賢妃。”

云千雪倒是沒準備,竟這樣輕而易舉的讓她開了口。

前次因為賢妃責罰云千雪的宮人,驚得她小產(chǎn),皇帝已經(jīng)動了氣。如今又勾結(jié)佛門中人對元貴妃下毒,尹航想了想,不禁搖了搖頭,只怕這賢妃如何都留不得了。

靜心招了供,霍延泓越發(fā)怒火中燒,立時讓人去宣了賢妃上殿。

前些日子秦妍在合歡殿內(nèi)被皇帝拔劍相向,如今又被傳召去長樂宮,心里難免泛著合計,惶恐不安。

弦音一只手指絞著絹子,憂心忡忡道:“皇上此番宣召,不知道為著什么。奴婢心里不落地,總覺著不尋常。”

賢妃扶了扶寬闊的裙擺,深吸一口氣,慢悠悠的開了口,“皇上在元貴妃那掉了魂,就算當真想取了我性命,我又能如何呢?且去看看吧,命該如此,躲也躲不過。”

弦音咬唇,想起那日合歡殿的場景,大是不安道:“奴婢讓人去回稟皇太后一聲。”秦妍也沒攔著,旋身出了殿。很快,賢妃的儀駕便到了長樂宮。

賢妃恭謹又小心翼翼的進門,此刻殿上的狼藉已經(jīng)被宮人清掃干凈。她鎮(zhèn)定自若的躬身行禮,還沒被免禮,便聽皇帝質(zhì)問道:“賢妃,你可認識跪在你旁邊的人。”

秦妍微微啞然,轉(zhuǎn)頭看了一眼靜心。一副陌生不解的樣子,訥訥道:“臣妾不認得,不過瞧著,倒像是哪兒的姑子。可是欽安殿新進來為太后講經(jīng)祝禱的師傅?”

霍延泓冷然一笑,森然開口,“賢妃,你不必惺惺作態(tài)了。難道不是你讓她來謀害貴妃的嗎?靜心已經(jīng)全都招了,你藏不住的!”

秦妍的臉刷的一下變得慘白慘白的,微微咬唇,露出震驚的摸樣看著霍延泓道:“臣妾,臣妾從沒有做過這樣的事兒啊!請皇上明察,臣妾不認得什么靜心。”

霍延泓瞧著秦妍委屈的模樣,氣不打一處來,順手撈起手邊的茶盞,一把擲在了秦妍的身上。那茶盞并著里面的香茗摔在秦妍的前襟上,很快浸濕了前襟與衣裙,碧綠的茶葉梗撒了半身,極是狼狽。琉璃杯子落到地面兒,碎片啪的一聲四散,割破了秦妍低垂的纖纖玉手。可她半點兒也不敢叫,只得強忍著淚。

弦音瞧著,冒死膝行著進前,跪在霍延泓的面前,一壁搗蒜一般的叩頭,一壁道:“請皇上明鑒,主子從來不認得什么靜心。謀害貴妃之事更是無從說起啊!前次皇上因為貴妃娘娘小產(chǎn),險些在合歡殿將娘娘就地正法。縱然賢妃娘娘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惹皇上的不快!這個靜心說是賢妃指使的,她可有旁的證據(jù)嗎?又或許,或許是旁人要栽贓陷害娘娘呢?”

霍延泓聽著弦音這話,微微蹙眉。卻不過只是一瞬的猶豫,便指著弦音道:“來人,把這個沒上沒下的奴才給朕拖出去。”

秦妍已經(jīng)受辱了一次,早對皇帝冷了心。如今霍延泓當著滿殿奴才的面,一點兒臉都沒給自己留。在這樣下去,自己哪兒還能在后宮立足。

她如此想著,冷然一笑,道:“既然皇上這般不信任臣妾,又恨不能讓臣妾立刻去死,那臣妾就順了皇上的意。”她話落,極快的拿起碎在身前一片琉璃碎片,對著自己雪白的脖頸就割了下去。

殿上的諸人皆是一驚,倒是霍延泓最先回過神,急道:“攔住,攔住她。”

得了皇帝的話,自然沒有人再去顧弦音。弦音瞧著賢妃這番模樣,百般的心疼與不忍,從拉著她的內(nèi)監(jiān)手里掙出來,跪在皇帝的面前哭訴道:“皇上,娘娘是冤枉的。若非受了這么大的委屈,娘娘一向自尊自愛,如何會自尋短見呢!”

霍延泓的神色間頗為動容,可眸子里仍舊帶著深切的凜冽寒意。

靜心幽幽一嘆,冷笑的看著云千雪,道:“貴妃娘娘可滿意了嗎?貴妃娘娘好計策,前后傷了兩條的性命,”她說著語頓,大是凄涼的笑起來,道:“算上貧尼,是三條性命了。”

霍延泓聽見這話不覺一愣,弦音倒是聽出了這話中的意思,立時抬手指著云千雪道:“貴妃娘娘好毒的心腸啊!縱然賢妃娘娘一時無意,害了您的宮人,驚了您的胎,您也不該如此陷害賢妃娘娘。舉頭三尺有神明,老天還在看著呢。娘娘如此害人性命,又逼迫佛門中人犯戒,實在太過陰損了!”

云千雪也有些回不過神來,斷沒想到一個出家人會這般反復無常。她氣的嘴唇發(fā)白,咬牙道:“本宮何時要污蔑賢妃了,本宮……”

“貴妃娘娘,得饒人處且饒人吶!”靜心沒讓云千雪的話說完,當即閉目。雙腿盤在膝上,做了個打坐的姿勢。還沒待旁人說話,她唇邊便是溢出了血跡。

靜心咬舌自盡了,在死前,指正是云千雪勾結(jié)逼迫的她。借她的手下毒,再反過來誣陷給賢妃。

皇帝登基數(shù)年,還是頭一遭遇見這樣的事兒。掩不住滿面的怒色,靜靜看著殿上的情形,擺了擺手與尹航道:“送賢妃回宮,讓御醫(yī)去瞧瞧再。將靜心好好入殮,旁的……”他說著,木然回首,看著云千雪,緩緩道:“就此作罷吧。”

云千雪心中一緊,正要開口說什么。霍延泓卻忽然起身,負手默然的退出了合歡殿。

皇帝此番,可說是因為靜心所言實在不利于云千雪,才不去追究。卻也可以說是皇帝疑心她了。云千雪想不出是哪一種,忍不住有些惶惑。

可這件事就此作罷,霍延泓再沒提起過。每日仍舊要來合歡殿坐一坐,如常一般的關懷她。

賢妃并無大礙,被救了回來。只不過皇帝再未踏足過重華宮,如此倒是也能證明,靜心一事草草作罷是為了云千雪著想。

一晃入了秋,云千雪的身子才總算好了個七七八八。這日她在宮里呆的憋悶,綠楊與劉謹兩人便提議云千雪去御花園走走。云千雪好久未出合歡殿的門,今天又難得精氣神極佳,便應了兩人。

一行人預往百日香園去賞看新開的紫薇,還未到地方,遠遠的便能聞見一陣馥郁的花香,很是沁人心脾。

云千雪索性棄了轎輦,一路拂柳穿花慢步著往百日香園去。不料她剛緩步走在小徑上,不曉得是從哪兒橫刺里闖出一個人,生生撲到云千雪的身上,將她撞倒在地。

隨著云千雪的宮人瞧見,一聲驚呼,忙七手八腳的進前去扶起云千雪。

云千雪被人忽然撞在了小腹間,跌在地上撞了腰,磕傷了腳踝。她勉強撐著綠竹與劉謹起身,待站穩(wěn)了,才瞧見是一個小孩子。從身量上看,約摸四五歲的模樣。粉雕玉琢,烏溜溜的眼睛,又黑又亮,云千雪心口一驚,似是從他的眼中,瞧見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

“雍王……雍王殿下——”

乳娘焦急的聲音自另外一叢小徑中傳來,聽得云千雪心里驟然跟著怦怦跳了起來。轉(zhuǎn)瞬,一身錦衣的婦人從小徑里拐了出來,瞧見云千雪沾染了塵土與落葉的亮麗宮裝,立時覺出發(fā)生了什么事兒。當即顫顫巍巍的跪地,連連告饒:“元貴妃娘娘恕罪,殿下,是奴婢沒看住雍王殿下,是奴婢的罪過。”

乳娘被嚇得似乎立時就要哭起來,頭“咚咚”的扣在地上。云千雪不樂意瞧見乳娘這般小題大做的模樣,當即睇了跟著宮人一眼。那小宮女極是伶俐,上前扶住乳娘道:“貴妃娘娘一向?qū)捜剩粫煿帜恪!?

云千雪聽著這話,兀自撫了撫裙擺。緩步走到霍君念的面前蹲了下去,拍了拍霍君念有些臟了的衣襟,含著溫柔的笑容,道:“我可撞疼了雍王殿下?”

霍君念微微搖首,又圓又大的眼睛轉(zhuǎn)了兩轉(zhuǎn),咯咯一笑道:“娘娘笑起來真好看。”

云千雪被他說得一愣,有些不自然的在他的衣服上拍了又拍。霍君念笑嘻嘻的做了個揖道:“君念莽撞了,娘娘別生氣。”他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煞是可愛。

云千雪看的眼睛一酸,抬手很是親昵的為他正了正胸前摔得歪斜的長命鎖。一雙素手,忍不住撫在霍君念的白白胖胖的臉頰上,默然含笑。

霍君念瞧著云千雪的模樣,小心翼翼的問道:“君念撞疼了娘娘?”云千雪牽唇,搖了搖頭,起身拉著他的手道:“我送你回太后宮中。”

霍君念聞言,極用力的拉住了云千雪的手道:“不,君念好不容易出來的,娘娘再容君念玩兒一會兒,就一會兒。”他一邊說,一邊緊張兮兮的比劃著。

云千雪抿唇一笑,應了下來。

那乳娘在一旁瞧著,倒是心驚不已。都道元貴妃是宮里最不能招惹的人物。便是如賢妃那般,兩次三番的,險些命喪在元貴妃的手里。如今雍王沒頭沒腦的撞了她,她倒是還能笑嘻嘻的陪著雍王玩兒,實在是讓人不得不驚嘆。

如此,六宮上下全都知道了元貴妃被小雍王撞傷了,卻沒有半分的不悅,還咬牙硬挺著陪雍王玩耍了好一會兒,實在是太過奇異。

便是當晚霍延泓去合歡殿的時候,也不由得提起來,詢問云千雪。云千雪漫不經(jīng)心的一笑,只道是自己的孩子沒了,瞧見旁的孩子,不免在心里喜歡。

霍延泓未置他詞,也沒有深問。拉著云千雪的手認真道:“自入夏以來,你便三災五難不斷。朕聽太后叨咕著,倒是該請欽天監(jiān)的監(jiān)正看看,可是流年不利的緣故。”

太后平日里極少會關懷云千雪,如今竟能與皇上提起這個,倒是令云千雪無比的驚訝。驚訝歸驚訝,她倒是并不在意的樣子。溫婉一笑,不置可否。霍延泓便立刻讓尹航宣了欽天監(jiān)的何監(jiān)正來合歡殿。

經(jīng)何監(jiān)正一番卜算,卻得出了一個大為怪異的結(jié)論。說是云千雪生辰所在的主星有煞星出沒,自是難免三災五難,若想化解,倒是該請福星入殿,鎮(zhèn)下來才好。

何監(jiān)正算來算去,回稟霍延泓道:“皇上,這福星的生辰八字,微臣算好了。該是庚辰年壬申月丙辰日。”

霍延泓想了一想,疑惑道:“該去哪兒尋這個福星去?”

此刻,倒是尹航忽然呀了一聲,喜道:“可不就在眼前呢么!雍王殿下就是庚辰年壬申月丙辰日的生辰,前些日子剛過完,皇上還讓奴才去派了賞的。”

云千雪聞言,心里大是驚奇。星象一事就已經(jīng)玄之又玄,如今竟還牽扯出了雍王。她心下打不落地,可思來想去,這雍王不是在宮外,便是養(yǎng)在太后宮中。太后極重視這個孫兒,哪兒能給欽天監(jiān)這個機會,將雍王送進合歡殿呢?

皇帝卻是未作多想,他一心盼著云千雪在宮中能平安順遂。如今不過借著雍王的福星八字為云千雪鎮(zhèn)一鎮(zhèn),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當即便要起身,親自領著何監(jiān)正去頤寧宮說明一切,立時將霍君念接到合歡殿。

云千雪極為清醒,忙攔了他,道:“天晚了,也不急在一時,等明日皇上再說也不遲。”她語頓,略略猶豫了一番,緩緩道:“不曉得有沒有別的破解的法子。若是沒有,當真請了殿下住在合歡殿,又要住到幾時呢?我總覺著,這樣不妥的。”

皇帝想了一想,攏住云千雪的手,寵溺的點了點她的鼻尖兒,眼底的笑意似是星子一般,“你不必在意這個,朕自會妥當處理的。”霍延泓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云千雪也不好再多說,軟軟的嗯了一聲,沒有多問。

待第二日午膳時分,皇帝便讓尹航并著太后宮中第一得力的橫云姑姑將霍君念送了過來。

“太后娘娘交代,雖說殿下是暫住,卻也要住一些日子。殿下還小,務必請娘娘多費心照顧著。”橫云恭恭敬敬的將太后的話傳給了云千雪。

云千雪瞧著霍君念身后跟著的一干宮人,心里很有些不愿,忍不住笑道:“合歡殿伺候的人手足夠了,殿下身邊不必那么多人跟著。”

橫云客氣一笑,道:“這些人都是殿下用慣了的,如今跟來,倒是也麻煩不著貴妃娘娘。既然說是小住,貴妃娘娘便開了偏殿給他們,旁的也不必太費心。太后還交代,往后晨昏定省,請娘娘務必帶著殿下去問安,短了一日都不成的!”

云千雪含笑,溫然點頭應道:“那是自然的!”這一番話說完,云千雪又忍不住將那幾個宮人打量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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