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李南風終于回魂。

走進院子，翠兒立刻關了院門。

李南風有些奇怪大白天怎么關門，不過他沒問，因為翠兒已輕快地靠上來，抱住他胳膊，“郎君吃了嗎？奴剛好煮了粥，你要是餓了就先吃。”

一早離開戴罪營，在街上逛了半天，的確餓了，李南風笑著點頭，跟翠兒進了茅屋。

屋內非常干凈，家具很少，只有一張老舊的木桌和一張板凳。

再往里是泥巴糊的灶臺，架了個鐵鍋。

鍋里正飄出粥香，但是很稀，量也很少，不夠兩口。

“家里沒米了嗎？怎么吃這么少？”李南風微愣，根據李豐的記憶，出征前還有半缸米，不至要餓肚子。

“奴不做體力活，不用吃多少……”翠兒低下頭，聲音很小。

“不做活也得吃飽，我來煮飯。”見翠兒仿佛做錯事的模樣，李南風柔聲笑著走向米缸。不料翠兒大驚，急忙阻止，“郎君，奴來煮飯，郎君去歇著。”

“沒事，咱家不講究。”李南風說著已經揭開米缸蓋，然而缸底光禿禿的，不由一愣，原先半缸米足有四五十斤，十幾天而已，怎么一下子都吃光了？一天要吃幾斤？

林南風疑惑地看向翠兒，卻見后者的眼淚已在眼眶打轉。李南風皺眉，這才發現更多問題，根據李豐的記憶，屋里原有一些家具，但是眼前只剩一桌一凳，他快步走去臥室，果然，除了一張床，其他家具也都沒了……

“發生了什么事？”

“郎君，奴，奴錯了。”這一刻，翠兒終于哭出聲。

原來二十幾天前，李豐母親過世時，家中已經沒錢。李豐傷心過度，六神無主，翠兒只能去錢莊借錢操辦喪事。本打算葬禮后告訴李豐，沒想到楚軍犯境，話都沒來得及講后者就被征召入伍。幾天后，錢莊上門討債，翠兒哪有錢還？只能變賣家具，半缸米也折價賣了。

“郎君，奴找了縫補活計，每月能賺幾文。奴想著慢慢攢，總能還清。”

見翠兒梨花帶雨，李南風既感慨又心疼，輕輕地摟著她安慰道，“別難受，凡事有我。對了，我們欠多少錢？”

“一百文。”翠兒撲進李南風懷中，哭的更傷心了，“得還好多年。”

才一百文？李南風哭笑不得，解開腰間的布袋湊到翠兒面前笑道，“翠兒，你看，這是什么？”

翠兒哭的淚眼迷蒙，茫然看向布袋。

“好多錢！”翠兒一愣，滿臉驚喜。

“郎君，你怎么有這么多錢？”欣喜地接過錢袋，翠兒有些疑惑。

“工資。”李南風笑道。一百錢是入城時趙群策隨手給的，李南風原以為不多，但看翠兒的神色，似乎還真不少。

雖然不明白工資的意思，但畢竟是少女，有了錢，翠兒立刻雀躍起來，嘩啦啦地將錢倒在桌子上數著，“一錢，兩錢……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翠兒的眼睛越數越亮，清純的俏臉上帶著點小財迷的神色，數到最后一枚時歡喜道，“總共一百零七錢，還了債，我們還多到七錢呢！”

咕~咕咕~

肚子叫了起來，翠兒俏臉微紅，“奴去做飯啦。”

……

缸里的米全部煮了，剛好一碗。

每人半碗，翠兒細嚼慢咽，邊吃邊笑，彎彎的眉眼，賞心悅目。

望著翠兒璀璨的笑臉，這一刻，李南風忽然覺得，好像他已經得到一直夢想的小日子了......

“咚咚！”

“咚咚！”

院門忽然被敲響，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翠兒，我又來看你啦~”

屋內，李南風一愣。

男人？

又來？

看翠兒？

李南風疑惑地看向翠兒，只見后者臉上出現羞怒神色，“郎君，那人是錢莊的，每天來催債。還說還不上可以，可以……”

翠兒的俏臉通紅，說不出口，李南風卻聽明白了，欠的錢用肉體償還。面對翠兒這么漂亮的女孩子，債主不動歪心思才怪。眼看翠兒忐忑，李南風柔聲道，“咱們現在去還錢，然而讓他滾蛋。”

翠兒第一次聽說滾蛋這個詞，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想了想后噗嗤一笑，清脆的聲音道，“對，讓他滾蛋~”

“翠兒，我知道你在，先開門，咱們好好說說話。”

聽到門外猥瑣的聲音，想到過去十幾天翠兒每天都被對方騷擾，李南風沉著臉開門，只見一名又矮又胖的老年人，圓鼓鼓的肚子跟球一般。通過李豐的記憶，李南風認出這個人正是錢莊的老板，羅大財。

“李豐？！”

門被打開，羅大財起初很驚喜，但是看到門后的不是翠兒而是李南風，頓時愣住，心虛無比。但是羅大財的臉皮很厚，他打聽過，李豐性子木訥，老實巴交，此刻見李南風不說話，心想果然是沒出息的男人，媳婦被他當面騷擾都沒發火。一念至此，羅大財無視李南風，伸長脖子色瞇瞇地看了眼后面的翠兒，這才拉起腔調道，“李豐啊，你們家欠的一百錢，什么時候還？要我說，估計你也還不起，不如咱們做筆買賣……”

不想聽羅大財說那污耳朵的提議，李南風直接把錢丟出，“一百個錢，拿了滾吧。”

羅大財抱著錢袋一愣，不愿意相信，然而他常年跟銅錢打交道，只是輕輕一掂便知道數量剛好。羅大財心念急轉，一百個錢就這么收回來，以后還怎么打翠兒的主意？

“李豐，咱們商量個事。你看，還了錢，你身上就沒了吧？男人可以沒有老婆，怎么能沒錢？要不我給你錢？不用還！只要翠兒陪我一晚。要多少錢，你盡管說個數字。”

李南風猛地皺眉，見了翠兒，他的心情本來很好，所以不想跟羅大財糾纏，只想拿錢打發后者，不料羅大財沒完沒了，頓時冷哼，“滾。”

“五錢，行不行？”

羅大財色迷心竅，竟沒看出李南風的臉上已經有了煞氣。

“十錢？”

“十錢還不行？二十錢！”

“算了，五十錢！李豐，五十錢都夠你再買個丫頭了！”羅大財臉上有些肉疼，但是為了一親芳澤，他豁出去了。

“再說一遍，滾。”如果對方不是老年人，李南風的拳頭已經落下去了，可即便如此，他的忍耐也接近極限。然而羅大財先入為主，認為李南風就是個老實巴交的木頭人，根本不在意他的神色，最后竟朝李南風發怒，“到底要多少錢？你說話！”

砰~

李南風忍無可忍，終于一腳踹出，“我的女人，無價！”

羅大財圓滾滾的身體頓時被踹飛，李南風追上去又將他一把拎起。這一刻，看到眼前男子凌厲的眼神，羅大財蒙了。

“再敢打翠兒主意，我就閹了你。聽清沒？”

“唔唔~”

“滾！”

隨手一甩，將羅大財丟了出去。

院子里，看到羅大財落荒而逃，翠兒惡氣盡出，興奮的俏臉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