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哄笑不止，好一會兒功夫才停下來，雷震子在懷里翻來翻去，找了半天掏出幾片泛著磷光的甲片，是上次在瑤碧山從五色龍潭里出來的時候順手抓的。

“哇，這個是什么？太漂亮了！”阿黎從雷震子手中搶過一片金色的，對著陽光比來比去。

“是啊，雷震子，這是什么？我都沒見過！”青羽也對他手中的東西充滿好奇。

“這個……”雷震子剛想脫口而出，突然想起了太乙天尊的囑咐，嘴里頓了一下，改口道，“這個是我和師父出去游歷是無意間得到的，我覺得很漂亮，所以順手抓了幾個踹在懷里，今天我們四個結拜，青羽做了杯子，康回取了水，我沒什么送給大家的，剛好這個甲片有四枚，我們四個每人一個，當個信物怎么樣？”

青羽拿了一枚紅色的，康回拿了一枚藍色的，剩下一枚銀色的留給了雷震子，四人手中各執一枚，對著陽光翻看，扇形的甲片上泛著不落俗套的熒光非常的美，而且邊緣很是鋒利。

“雷震子，你想的真周到，我都沒想到這個！”康回連連謝過，“可是我們還沒有說，誰是大哥！”

“我和雷震子早就拜過了，康回，你……”

青羽還沒問完，康回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于是識趣的說，“雖然我比雷震子略略大些，但我本就是后來的，理應做三弟。”

這正合了青羽的心意，他一直就想當大哥，這會兒開心的恨不得馬上開始以大哥的身份管教別人，“那好，以后我就是大哥，雷震子是二哥，康回是三弟，阿黎就是老幺，我們以后要同心協力，相互扶持，一人有難，四人同擔，如何？”

“大哥說的好！”雷震子完全是青羽的小迷弟，崇拜的就看著他，“以后我們就是四兄弟了。”

四人在河邊結拜，又到河里嬉戲，玩的不亦樂乎，幾個人一邊戲弄阿黎，又一邊保護他沒有危險，阿黎像是從來沒有這么開心過。

康回的家就在水里，進了水就更自由自在，滑不溜手，誰都別想抓住他。青羽在水里就不行了，完全只有被戲弄的份兒。

玩著玩著，時間就像河水一樣流逝了，青羽突然想起太乙天尊平時是教訓他的樣子，趕緊叫大家全部上岸，“喂！我們得回去了，不然天尊該罰我們了！雷震子，快回來！康回，快把阿黎帶回來！”

雷震子一個翻騰就從河里到了岸邊，阿黎在康回的背上也很快就上了岸。四個人你看我我看你，不禁又笑了起來。

陽光下的四位少年，好像濃縮了所有時光的美好，生機勃勃又青澀可愛。阿黎再也不像第一次見到雷震子的時候那樣害怕，現在的他都可以騎在雷震子的脖子上撥弄著他的兩只角。

四人回到青玄府的時候，玉清真王和太乙天尊已經不再院子里，是春娥等在門口。

“哎呀，你們可算回來了，我都在這等你們一個多時辰了，看看你們，怎么弄的像泥人似的。”

“怎么是你？”青羽一邊扒拉著自己衣服，想盡量收拾的規整些，一邊問春娥。

“天尊和玉清真王等你們等的不耐煩，已經出去辦事了，叫我留下來等你們，說是你么們回來了，哪里都不許去，就在這里等。”

聽說太乙天尊不在府里，青羽就松了口氣，放大了聲音，“走！我們快去我屋里。”

春娥都來不及說話，四個人就溜進了后面青羽的屋子里，找了幾件干凈的衣衫給雷震子和康回還有自己換上，“我們得換上干凈得衣衫，不然天尊回來，又該挨罵了！”

阿黎也拿起了一件青羽得長衫往身上披，被青羽一把拉下，“阿黎，你等會兒，等我們換完，就帶你去你的屋子里換，這些衣衫都太長了，你根本穿不了的。”

三個人忙手忙腳的套上干凈的衣衫，又相互整理了整理腰上的大帶，這才有了個新的摸樣。康回最先換好，趕緊拉著阿黎回了自己的房間，選了件玄色的衣衫給他換上。

“康回哥哥，你今天開心嘛？”

“當然開心了，為什么這么問？”

“在河邊的時候，我看見你好像不是很開心，在偷偷抹眼淚，你是不是想家了？”

康回沒想到阿黎回說出這樣的話，他以為那點小動作沒有人看見，突然被揭穿，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是有一點，今天看到河水，想起了我的家。”他苦笑著，眼睛里有了強忍淚水的紅色，可始終還是沒忍住，掉下顆淚珠來。

阿黎伸出手，那顆淚水正好掉在了阿黎的手心，剛才還是水狀的淚滴，竟然變成了一顆水晶，“哇，康回哥哥，你的眼淚變成了一顆珠子！”阿黎驚喜的大叫，“好神奇呀，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我好不好！教教我，教教我。”

康回思鄉的情感，被阿黎這樣一鬧，到已經忘了個干凈，“這哪里是什么珠子，這是水晶，我們一族的眼淚都會凝結成水晶，這很正常，不是什么法術。”

“不是法術？”

“是啊！”

“雖然這顆水晶很美，但是我不希望康回哥哥以后再流眼淚了，以后我就是你的弟弟，我會陪著你的。”阿黎用稚嫩的聲音，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進了康回的心里。

康回用手摸了摸阿黎的頭，笑著說，“好，我答應你，這顆水晶我就送給你，以后，我都不再流眼淚了，我們不說了，快讓我幫你換好衣衫。”

阿黎張開雙手，等在那里，康回幫他脫下臟衣，換上新的衣衫，三兩下就換好了，在家里時康回經常照顧弟弟，所以這難不倒他。

四人理好衣衫，走回廊下，春娥已經準備好了一桌子的吃食，說是太乙天尊吩咐了的，青羽帶著其他幾人圍桌而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其實出去瘋玩兒了一天，獨自早就餓的咕咕叫了，這時候那里還顧得上什么禮節，只管大口大口的往嘴里塞。

尤其是青羽，嘴里塞滿了東西還在說話，“今天的太陽真是打西面出來了，讓我們出去玩兒，回來還沒有挨罵，現在還有好吃的可以吃。”

“就是呀，今天我們玩的這么瘋，居然沒有挨罰，真是不可思議。”雷震子在變遲邊附和，“要是放在以前，青羽這樣鬧，回來肯定是要被天尊打屁股的。”

青羽聽這話急了，“唉，雷震子，不帶你這樣的，怎么能這樣揭我的老底呢。”

“你以為我不說，就沒人知道啦！就你，調皮的就差將天捅個窟窿了，能藏得了幾天，也就是康回，還沒進青玄府幾日，被你的偽裝給騙過罷了！”雷震子連珠炮似的一股腦全部說了出來。

青羽隨手從面前的一盤青豆中拿了一顆，超著雷震子的腦門就是一彈，雷震子專心吃飯，跟本沒注意，被打的哎呦一聲，青羽一臉壞笑的說，“叫你嘴快，居然敢說我！”

雷震子也撿起掉在自己面前的青豆，看了看就塞進嘴里，“謝謝大哥，請我吃豆。”

就連站在一旁伺候的春娥都被逗笑了。

吃的差不多，天色也晚了，可太乙天尊和玉清真王還不見蹤影，雷震子站在院中張望，嘴里嘀咕著，“師父怎么還不回來，這天都暗了，我是在這兒等著的師父呢，還是回神霄府呢。”

沒等想出結論呢，春娥又說，“玉清真王吩咐過，說雷震子好不容易能和青羽他們幾個在一起，必定是不愿離去的，今日可以留宿青玄府，待玉清真王回來，再接你回神霄府。”

“就是啊，雷震子，你就在這兒住下吧，我的房間地方大，你今天就和我同住。”青玄也上前挽留。

“是啊，二哥，你就留下吧，我和阿黎也高興。”康回也走過來，勸著雷震子。

雷震子稍有心擔憂之色，又轉而釋然，“倒不是怕別的，是我掛心師父，不過今天我們也結拜了兄弟，我高興，既然師父也說了我可以留下來，那我今日就不走了。”

這下可應了青羽的心思了，幾個人又在院中追逐打鬧起來，夜色更深，院中仙侍都已回了房，春娥也將一切收拾妥當，青羽見她倚在廊下，眼睛迷離，就也叫她回去休息。

現在院中就只剩下他們四人，還有天上的星星和墻角的蟬鳴。四人坐在廊下，悠蕩著雙腿。

剛才嬉鬧的累了，現在索性躺著，枕著雙手，看著天上的星河，聽著蟬鳴。青羽突然做起來，“我想到了一個好東西！你們等著！”說完就跑進屋里，不一會兒就拿了幾個杯子，和一個白色瓷瓶。

“這是天尊藏的好酒，反正今天高興，我們就偷偷喝一杯，怎么樣，就算是給我們的結拜儀式一個好的結尾。”

“對！就當是把今天河邊的那杯酒補回來！”康回非常贊同，“但是，阿黎還太小了，就不要讓他喝了吧，我替他喝。”

青羽已經倒滿了三杯，交給康回和雷震子各一杯，自己還端著一杯，搖著頭說，“不用，我給他準備了這個！”說著從懷里取出另個一琉璃杯子，里面也有些透明的液體。

“這才是他的呢。”說完一把遞給阿黎。

阿黎認得，這是平日里太乙天尊常給他喝的東西，四人一人一杯，從四方將杯子聚在了一起，杯中的液體被月光找的波光鱗里。

“我是老大，青羽！”

“我是老二，雷震子！”

“我是老三，康回！”

三人一起看著阿黎，接過他醞釀了半天說了句，“我是阿黎！”

青羽趕緊糾正，“不對，你要說：你是老幺，阿黎。”

阿黎學著青羽的樣子，又說了一遍，“我是老幺，阿黎！”大伙這才點點頭，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

只聽咣當一聲，阿黎手里攥著杯子就直挺挺的躺了過去。

“什么情況？你給他喝的是酒？”康回問青羽。

“不是啊！”

雷震子拿過阿黎手里的杯子聞了聞，又說，“你們被吵了，他不是醉倒的，是太累了，睡著了！”

三人齊齊看向阿黎，輕微的鼾聲和上上下下的肚皮讓他們放了心。

青羽雖愛偷酒，可酒量特別差，一杯下肚酒已經迷迷糊糊，趁著他還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康回將他偷拿的杯子和酒瓶放回原處，自己抱著阿黎，雷震子扶著青羽，各自往房間去。

康回將阿黎抱回自己的房間，在榻上安頓好，才放心的走回自己房間。雷震子扶著青羽，將他扔在自己的榻上，在內室的外面，還有另外一張榻，雷震子就在那里休息，很快四個人都進入了夢境。

原來，這一切都是太乙天尊和玉清真王安排好的，他們已經在暗中看了半天的好戲了，此時見四人都已經歇息下，兩人才從妙嚴宮的密室走出來。

“沒想到，雷震子還是惦記著我這個師父的，你看吧，徒兒還是沒有白收的。”玉清真王非常驕傲的在太乙天尊面前炫耀，“看看青羽，再不把他收歸座下，嚴加管教，恐怕要鬧出什么大事兒來呢。”

太乙天尊甩給玉清真王一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就獨自坐在案邊喝起茶來。玉清真王完全沒有理會太乙天尊，繼續在耳邊喋喋不休。

“你看啊，康回雖然到青玄府的時間很短，但是看他的樣子還是蠻忠厚的，對阿黎也很體貼，照顧的很好，比青羽還多幾分可靠呢，阿黎就不用說了，從小就在你身邊長大，靈氣與天資都是上上之品，青羽雖然調皮了些……”

太乙天尊受不了他的滔滔不絕，已經獨自走到一旁看書去了，留下玉清真王自己在那里分析來分析去，過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青玄！你是什么意思？居然扔下我自己到這里來看書，你是不是你嫌我煩呀，明明是你讓我留下來陪你的，現在居然還嫌我煩！”

“我明明是看到你期待的眼神，隨便跟你客氣一下，才說如果你想留下來就留下來吧，誰知道你當真了。”

玉清真王不知什么時候已經半倚著靠在一邊的軟榻上，閉著眼睛，邊拍著肚子邊說，“哎，現在真是好不自在，要是再有點兒美酒，簡直是神仙一樣啊！”

太乙天尊本專注在書上，這會兒被玉清真王的這句話逗樂了，將手中的書倒扣在案上，笑著對玉清真王說了句，“難道不喝酒，你不是神仙？”

玉清真王猛地睜開眼，看了看太乙天尊，突然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