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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太后的旨意很快就下來了,罰呂婠三十大板,然后趕出皇宮,永遠(yuǎn)不得做女官。

“嘖嘖嘖,你說說你,真是太不聰明了。做假賬就做假賬吧,干嘛挑這六司查賬的時候做假賬!”春雨蹲坐牢房的地上,對著挨了板子趴在地上休息的呂婠直搖頭。另外三個坐在旁邊看戲。

“我沒做假賬。”呂婠清楚記得,司珍司倉庫里的實際情況就是她自己背的那樣。她親手寫的賬本,不知怎的就變成了另一幅模樣。呂婠就是這樣一個受不得冤屈之人,別人可以打罵她,但絕不可以冤枉她。

“姐姐,”夏露說道:“這丫頭怕是被太后給盯上了。”

盯上了?什么意思?

“咳咳,”春雨清了清嗓子,“咱們怎么說也算是住一間牢房的。姐姐多嘴問你一句,出宮后打算做什么?”

進(jìn)宮三個月就被趕出皇宮,回到家里,指不定被街坊鄰里怎么嘲諷。

呂婠搖搖頭,她最近腦子里會浮現(xiàn)一些以前的記憶。后娘和妹妹對自己并不友善,父親是個怯懦的小男人。回家,可能并不是個好出路。

“嫁人吧,”呂婠說這話時的語氣是虛的。

真是的,好了舊傷,有添新傷。呂婠自己都搞不明白,干嘛和這四個女囚說這么多。

“哎,世間女子,除了依附男子,難道就沒有別的出路了嗎!”夏露躺在稻草堆上感嘆。

春雨沉穩(wěn),夏露爽直,秋意內(nèi)斂,冬雪活潑。呂婠此時并不知道,這四姐妹會在以后給予她很大的幫助。

次日,呂婠出宮了。

崔孝珩最近特別容易感到累,尤其是太后又和他談及子嗣和皇后之位的事情,他愈發(fā)頭疼了。

后妃中皇后之位懸空,往下有一個貴妃劉清子,再往下有采女四人、寶林三人。雖然崔孝珩做到雨露均沾,但傻子都看得出皇帝獨寵貴妃一人,皇后的位置十有八九是她的。流民出身的劉清子做貴妃還行,但要做皇后,滿朝文武和太后都不答應(yīng)。

上個月內(nèi)務(wù)府《起居注》記載,劉貴妃侍寢三次。一個月三次,就足以讓太后不滿意了。

“皇上,先皇在你這個年紀(jì)的時候就已經(jīng)立你為太子了。為了皇嗣考慮,請不要獨寵貴妃。”叨叨叨,崔孝珩嚴(yán)重懷疑太后禮佛禮得把自己禮成了佛。

“母后,朕喜歡貴妃,這有何錯!”

“好啊,都說有了媳婦忘了娘。這就是哀家的好兒子啊!”

“母后,您怎么能這么說呢。朕只是……朕……”崔孝珩感覺被一口痰堵在胸口,一瞬間被這口痰堵得暈了過去。

“皇上?皇上!”太后嚇得讓福德召集了所有太醫(yī)。

劉清子聽到崔孝珩病重的消息,立刻趕到太和宮。太后一想到二人吵架的內(nèi)容,就讓劉清子跪在了外面。

“慕太醫(yī),如何?”看慕流川聽脈許久,太后的心都慌了。

慕流川把針灸包放進(jìn)了醫(yī)箱說道:“皇上腎元虧虛,若長此以往,恐怕性命不保。”

說到腎元虧虛,太后不由地把目光放到了跪在門口的劉清子。

“慕太醫(yī),請開藥吧。”趁著慕流川開藥的功夫,太后順道吩咐太和宮里的所有太監(jiān)宮女好好照顧崔孝珩,全都看好貴妃,不讓貴妃見皇帝。

“虧得這太后還是出生名門,腎元虧虛就會想到縱欲過度。”福音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簡直就是以一種嘲諷的語氣評論的。

“主上,難道不是嗎?”桑榆讀書少,換做他,也會這么想。

“大道初,始分陰陽。腎元虧虛亦分陰陽。腎陰虛者,五心煩熱、虛煩少寐;腎陽虛者,畏寒肢冷、夜尿頻多。男女皆有腎,男女皆可腎虛。”

桑榆雖然聽不懂自家主上說得什么,但是聽起來好厲害的樣子。“主上的意思是……”

福音扶額,當(dāng)初是怎么想的,帶這么笨的屬下一起進(jìn)宮。

“我的意思是,慕流川撒謊。”

“撒謊?這種謊話,別的太醫(yī)不可能不知道,他們?yōu)槭裁床徽f?”

“惹怒太后,自然沒人敢說。只是……”讓福音想不明白的是,慕流川,身為天啟國醫(yī)術(shù)第一的醫(yī)者,為什么要撒這種謊?

夜里,劉清子是在擔(dān)心崔孝珩,于是找人偷偷假扮自己接著跪著,自己則潛入寢宮看崔孝珩。

崔孝珩早就醒了,無聊地在寢宮里逛來逛去。

“皇上?”

“誰?”崔孝珩轉(zhuǎn)過身去,是個小太監(jiān)。“你是?”

“皇上,是我呀。”劉清子摘下自己的帽子,一頭秀發(fā)散落。

“你是……”

劉清子納悶了,不過一日未見,皇帝好像不認(rèn)識她了。

崔孝珩沒想到,“小太監(jiān)”是個美人。也罷,剛到這里,就有美人送上門來,不要白不要。他伸手想摸劉清子的臉……

劉清子感覺崔孝珩的眼睛里充滿了yin欲,不似從前干凈。于是在他伸手過來的時候,立刻后退了幾步。

“皇上,臣妾今日來了癸水,不方便侍寢。”

崔孝珩一聽,頓時失望,“行吧,你先回去吧。”

劉清子挽好頭發(fā),戴上帽子,偷偷溜出了寢宮。

“不對勁啊。”太后當(dāng)天夜里撤銷了讓劉清子罰跪的懲罰,劉清子立刻回宮休息了。

“娘娘,哪里不對勁了?”這宮里,能和劉清子說知心話的,恐怕只有廖喜春了。

“剛才我故意說來了癸水,皇上放我回來了。”

廖喜春覺得沒毛病啊。“是一個男人正常的反應(yīng)。可是娘娘,你何必騙皇上呢?”

“皇上知道我什么時候來癸水的。他居然沒發(fā)覺我在騙他。”

“難道皇上的病很嚴(yán)重,腦子都糊涂了?”

崔孝珩在寢宮里逛累了,喊福德去弄些吃的。福德才走沒多久,就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又是哪位美人吶!”崔孝珩搓搓雙手,期待著沒人的出現(xiàn)。

“你倒是會享福。”慕流川從后殿出來,高傲的模樣不似白天聽脈時的恭敬。

“崔孝珩”被嚇了一跳,立刻畢恭畢敬地跪在慕流川的面前。“大人。”

“西夷國的使臣半月后就到了。到時候除了在和談書上蓋上皇帝的印章,另外還要贈送燕云十六城給西夷。”

“是的,大人,小人謹(jǐn)記。”

“甲子,”慕流川蹲下身子和甲子平視著,“記住,從今天起,你的名字叫崔孝珩。”

“是。”

至于真的崔孝珩呢?慕流川的眼睛里閃現(xiàn)一絲殺氣,他永遠(yuǎn)不會出現(xiàn)了。

回到家里,簡直是慘不忍睹。宮女出宮,要不就是年紀(jì)到了嫁人,要不就是做了女官衣錦還鄉(xiāng)。偏偏呂婠兩者都不是,她是“被”做假賬而被趕出宮。

呆在家里,被后娘冷嘲熱諷;呆在店里,被街坊鄰里挖苦。有的時候還會碰到自己的前未婚夫王景隆來道歉,說什么沒認(rèn)出新娘不是自己,說什么要和妹妹斷了夫妻關(guān)系。就是因為王景隆這樣,妹妹呂婧一次次找她吵架。這個戰(zhàn)火紛飛的時代,男人要平安,要么做太監(jiān),要么當(dāng)兵打仗;女人要平安,要么嫁人,要么當(dāng)宮女。

嫁人,是做男人的附屬品;當(dāng)宮女,是做皇帝的附屬品。為什么女人就一定要做附屬品呢?呂婠越想越煩。坐在店里總會招惹一些不想見的人上門,煩悶的她決定還是出去走走。

“爹,我出去走走。”

“早點回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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