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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店里主打的是炒飯,所以早上客人不是特別多,大多都被街上活躍的早點攤吸引去了。余音來的時候,店里只有零星幾個人,閆姐在后廚幫忙準備食材。

直到中午,下了課的學生們和平時的幾個老主顧才陸陸續續光顧。

美食彌散的香味被店里僅有的四個結了灰塵的電風扇吹的更想讓人大快朵頤,狼吞虎咽的咀嚼聲,熱火朝天的聊天聲和廚房里乒乓亂響的炒菜聲充斥著小小的店面,讓人一時之間忘卻了忙碌。

日照當空,陽光越發強烈,燥熱逐漸上炎,店里的客人終于漸漸散去,各自回到自己的空調房里,后廚叮當作響的炒菜聲也漸漸回歸平靜。余音終于有空閑時間吃午飯了。閆姐用圍裙擦了擦手,從取餐口端出來了兩盤尖椒炒肉蓋飯放在了桌子上,坐在余音的對面。

“吃吧!今天免費的!”看著余音饑腸轆轆的趴在桌子上,故意打趣道。

看著色香味俱全的尖椒炒肉,一上午的忙碌瞬間煙消云散,被拋到了九霄云外,等不及要犒勞自己的味蕾。兩個人各自享受自己的一人食。直到余音吃了大半,滿足了饑餓感才騰出嘴說話。

“劉叔炒的菜真好吃,閆姐您真有福!”余音還在回味辛辣的尖椒和肉片碰撞味蕾時的歡愉。

聽到這句話,閆姐拿著筷子的手停頓了一下,隨即正色說道:“你劉叔不是……我……丈夫幾年前就不在了。”接著又埋頭吃飯。

余音抬眼看了看閆姐,沒有什么表情,很顯然不在了是指……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余音馬上放下了手里的筷子,表情不太自然的道歉:“閆姐,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系……”過了好一會兒,閆姐吃完最后一口飯,看著眼前的空盤子才決定開口……

因為誤會了閆姐和劉叔的關系而且之后還讓閆姐回憶起了不愉快的過往,吃完午飯,余音一直都不太自在,只有走的時候才和閆姐說了句話。雖然閆姐表面云淡風輕,但是余音還是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陷入痛苦回憶的失落。

第二天周六,余音沒課,所以還是照常遵守承諾去店里幫忙,閆姐好像已經忘記了昨天的事情,空閑時間還和余音說說笑笑,讓余音也放松了不少。直到結束了店里所有的活才回學校。

剛進校門,就看到林蔭道上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背影,雖然搖搖晃晃,腳步不太穩,但是走的很慢。余音看著夜色中昏暗燈光下穿著白色半袖的人,心情頓時就變好了,即使夜色朦朧,云層壓的很低。余音立刻跑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肖正希!我就知道是你,你終于回來了!”余音從后面拍了一下肖正希的右肩,隨即站在他的左邊,和他一起并排走著。

本來以為肖正希會驚訝的看著自己或者露出嫌棄的目光,但是并沒有。肖正希沒有任何反應,還是自顧自的走著,只不過好像走的更沉穩了些。

看肖正希沒有什么反應,余音也不氣餒又開口:“你這幾天去哪了,聯系你都不回,家里出什么事了嗎?”

對方還是沒有回答。

“你到底怎么了。”

“你……沒事吧!”

一路上都是余音在問,肖正希一個也沒有回答,甚至沒發出一點聲音,兩個人就這樣走到了肖正希的宿舍樓下。看著肖正希馬上就要進宿舍了,余音也察覺出肖正希不太對勁,肯定是出事了,只不過現在不愿意說。于是也不再逼迫他,反而有點兒擔心他現在的精神狀況,不自覺的拉住了肖正希的手。

“肖正希!”拉著他的手喊了一聲。

原本就骨節分明的手,現在觸碰起來好像更瘦削了,手指也很冰涼。余音觸碰了一下都有點兒愣神。只是手指和手指的接觸,肖正希就好像被電擊了的老鼠起了應激反應,一把甩開了余音的手,站在原地沒有動,余音也被他這樣的反應嚇了一跳,同樣沒有說話。雖然心情不好,但還是覺得自己這樣不禮貌,肖正希微微向后轉了轉頭,低聲說了一句“能先別管我嗎?”轉身上了樓。你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樣不管我嗎?像其他人一樣視而不見不好嗎……

雖然聲音很小,余音也還是聽見了,看著肖正希上樓的背影,喃喃自語:“那……明天再管你?……”

回到宿舍,余音又定定的看著這些天整理出來的肖正希的調查報告,每一個專業的名詞和相對應的表現都躍然紙上,讓余音更好奇肖正希有著怎樣的過去了。

于是……翌日清晨……

“喂,我在你宿舍樓下。”余音拿著手機抬頭望了望男生宿舍。

“……你……你想干什么。”對方好像還沒有睡醒,聲音還帶著些沙啞,聽起來有一種欲拒還迎的意味。

余音知道如果不找一個正當理由,肖正希是不會下樓的。早就想好該怎么說了,像念臺詞一樣行云流水。

“額……我昨天去閆姐那兒,她說如果你回來了,讓你過去一趟,她找你有事,打你電話不通。”

“找我?……”宿舍里,只有肖正希一個人,他看了看時間——十點,略帶質疑的琢磨著余音說的話是真是假。

“嗯,好像還挺著急的。”

“行,你不用等我了,我自己去就行。”說完就掛斷了電話,籟籟的從床上起來。

從昨天晚上回到宿舍,肖正希也沒有精神洗漱,倒頭就睡。這幾天因為奶奶的原因肖正希一直都沒有好好睡覺,即使睡著了也總是奶奶在托夢,也沒怎么吃飯,僅僅兩三天的時間就又瘦了一圈。好在昨晚一夜無夢,難得睡得好就被余音的電話叫醒了,讓肖正希有一絲不爽……肖正希洗漱好,看著鏡子里那個懨懨的人,又沖了一把臉讓自己看起來更清醒一些。把裝有黃土的盒子放好,背起書包離開了宿舍。

剛出宿舍門就看到余音在下面玩手機,看見自己以后,招了招手。肖正希走上前疑惑的看著余音,有點不耐煩。

“額……我也想去看看!”被肖正希看的不舒服,余音急忙說道。

肖正希沒有說話,余音全當默認。一路上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肖正希好像又回到了之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沒什么變化。要一定說有什么變化,估計就是……比之前更冷淡了。

走到分岔路口,左邊是小吃街,肖正希剛要左拐,就被余音拉著衣服下擺往右邊走了,肖正希被余音猝不及防的一拽踉蹌了一下,腳步打了個結。

“你要去哪?”脫口而出。

“出都出來了,就跟我走吧!到了你就知道了!”余音沒有轉頭看肖正希,偷偷的笑了笑,賣了個關子。真是不知道該說肖正希好騙呢,還是自己撒謊都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那你松手!”肖正希定了定腳步,示意余音放開自己,語氣強硬了些。

余音也撒了手,轉身退了幾步,走到肖正希的身側,側著彎腰伸出手,燦笑著說:“沒辦法,我怕你跑了。請。”

肖正希看著余音一系列恭候邀請的動作,無語的瞪著余音,繼續往前走了,不知道她要耍什么花招。

學校距離目的地不遠,兩個人徒步幾分鐘就到了。

“就是前面那座橋下面!”余音指了指橋,給肖正希帶路。其實這個地方距離學校沒有多遠,也只是一座普通的大橋,下面是激流勇進的河水,兩岸有長滿青苔的河堤,河的中間有一片人工種植的荷花現在開的正盛,水不斷從上游的水閘流下來。但是橋的下面肖正希一定是沒有去過的,這個地方也是余音偶然發現的,算是秘密基地。

順著兩邊河堤的臺階往下,沿著河沿走到橋下面。已經被余音帶過來了,肖正希也沒有再掙扎什么,像一個探尋寶藏的考古學家一直向著世界最深處,最不為人知的地方尋找。平時不覺得這座橋有多么的長,但是現在佇立在橋下,腳下就是洶涌的河水,一眼望去都望不到頭。原本烈日當頭的陽光也被擋在外面,這里就好像紛擾世界里一隅安靜的塘水,靜謐而不為人知。

“怎么樣,這里是不是很特別。感覺在這里待著,就只能聽到河水潺潺的聲音,其他所有的煩惱和憂慮都被擋在外面,給人一種安靜的感覺。”余音看了看橋墩上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子畫的全家福系列,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體會。

“所以,你想說什么。”肖正希好像沒有什么觸動一樣,不想和余音多牽扯。

“我想問……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余音睜開眼,轉頭看著肖正希終于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肖正希看著橋底對面的石磚,突然輕輕的嗤笑了一下,“就為了這個?”

不知道為什么,雖然笑了但是周邊的空氣好像都降了好幾度,余音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生怕自己又說錯什么話。

“額……我想……”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肖正希倏然轉過頭,眼神冰冷的像利劍一般,語氣冷淡但又夾雜著三分怒火:“你就這么想知道別人的事嗎?余音!……你可以別這么多管閑事嗎?”說罷就頭也不回的轉身原路返回了。

果然所有美好的驚喜都是有目的的假面。

只留下了余音一個人呆呆的立在原地,耳邊還回想著剛才的話……

“說我多管閑事?……冷靜!冷靜……你……啊啊啊……”余音站在橋下喃喃自語,假想的用腳踹到了旁邊的石頭,心里也是莫名的火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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