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氣不錯,陽光和煦,照在人身上暖陽陽的,不像是冬日,倒像是初春,林莞沒有被蒙住眼睛,她看向遠處,一片空曠,因為是冬日,地上一片枯黃,沒有生機。
赫連朔和他的手下心情都不錯,大概是因為過了雁門關,就是他們的天下了。
出了關后,他們便棄了馬車,林莞與赫連朔共乘一騎,林莞心中一片凄然,這人將帶她駛向她不愿意去的又不得不去的遠方。
已經出關幾十里了,林莞緊閉雙眼,雖然不愿意但也不得不接受自己的命運。
突然之間,大地好像震動起來了,整齊的震地之聲,一下又一下清晰的傳來。
不只林莞聽到了,赫連朔也聽到了,他抬了抬手,整個隊伍就停止了前進,林莞回頭看去,她驚呆了。
那好像是一大片黑色的潮水朝他們涌來,這片潮水所到之處,卷起了地上的黃沙,黃沙滾滾,那片潮水離他們越來越近。
漸漸的,林莞能看清了,原來那是一支軍隊,他們騎著墨黑的戰馬呼嘯而來,氣勢震天動地,只見為首那一人身著重甲,腰懸跨刀,踏風而來,威風赫赫。
旁邊一面巨大的黑色戰旗迎風而展,上面赫然用逑勁力道書著一個“梁”字。
赫連朔攥著韁繩的手倏地緊了,林莞聽到他咬著牙在旁邊說道,“是秦錚。”
是了,雖然只見了一面,但是林莞看到馬上那個欣長挺拔的身姿,如刀刻斧鑿般的面容,深沉的眼眸,他就是秦錚,她有救了!林莞心中涌起了無限的歡喜。
轉瞬之間,那只隊伍已行至眼前,秦錚左臂一抬,整個隊伍得令,勒馬停住,隔著兩三米的距離,與赫連朔這邊對峙,劍拔弩張。
“秦錚……”赫連朔大聲喊道“他的眼睛里滿是不可思議,連聲音也有些顫抖“秦錚,你不是應該……”
“怎么,我應該在邊關是嗎”?秦錚雙眸墨沉,冷笑兩聲“赫連朔,你以為用你的那區區三千人就能牽制住我秦錚了,真是笑話。”
“你如何知曉……”赫連朔一臉不解,甚至不顧兵家之大忌,開口問道。
“赫連朔,我勸你抓緊趕過去,還來得及替你的那三千人收尸”。江小義在旁邊大聲叫道。
馬上的大梁戰士,皆哈哈大笑起來。
赫連朔怒極,目眥欲裂,他知道秦錚從來不說假話,那三千人必是難保,枉費他費盡心機,花費數年培養的一支精銳的隊伍,如今非但沒有牽制住秦錚,反而盡數折損,他恨啊,他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話“既然如此,今日我便在此殺了你,為我族的好男兒報仇。”
“那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秦錚眸色深深,淡然的說道。
“秦錚,你仔細看看,你的夫人在我手上,你敢動我嗎?”赫連朔想到了自己還有林莞這塊底牌,他眼眸中染上陰鷙,右手將林莞提了起來,左手扣在了林莞的喉嚨上,逐漸用力。
林莞頓時就像案板上的肉一樣,任人宰割了,她心里高呼倒霉,她已經在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結果真是是禍躲不過啊。
赫連朔的左手扼住了林莞的脖子,瞬間她就動彈不得,脖子上的手越來越緊,林莞漸漸的小臉漲紅,求生的本能讓她雙手把拉著赫連朔的手,突然的窒息讓她好像嗅到了死神來臨的氣息。
赫連朔低頭,看著她因痛苦而沁出眼淚的雙眸,逐漸變蒼白的雙唇,他的左手下,就是她纖細的脖頸,手只要再用點力,就能將那脖頸折斷,可是赫連朔不知怎的,手好像有千斤重,怎么也擰不下去……
他的雙眸中閃過一絲困惑,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仿佛內心里有一個聲音在說,你殺了她,你會后悔……
秦錚沉著眼不發一言,不知道的人根本不會認為此時被脅迫的是他的妻子,秦錚此時給人的感覺,仿佛赫連朔手里的只是一個與他而言的陌生人而已,是死是活,他都不在意……
雙方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之中,偌大的地方,數百的人馬,居然沒一絲聲響,太可怕了……
林莞的雙手逐漸失力,她沒有力氣了,胸腔中的空氣越發的稀薄,這一次又要死了嗎……她恍惚想著,死后會不會回到自己原來的世界呢?這一切又會不會只是她做的一場夢呢?
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林莞竟然期待起來,她甚至內心已經堅定的認為,只要死了,就能回家了,這個美好的想法讓她在這樣的時刻,竟然綻出一抹笑意來,就掛在她的唇角,明晃晃的,像險峻的懸崖邊上開出的一朵花,而這抹笑意,使她的整張臉都明媚了起來,有一種凄婉壯麗的美……
那個女人,居然在笑!
這個發現讓赫連朔和秦錚都雙目微睜,像是懷疑自己看錯了似的,內心極為震撼!他們都是身經百戰的悍將,戰場上殺過的人數不勝數,從尸身血海中淌過,可從來沒見過有人可以像她這般坦然的,甚至可以說是欣悅的面對死亡,這樣的氣度,別說別人,連他二人都是比不上的。
他竟然不如一個女人,這樣的認知讓赫連朔雙目微縮,左手像是被火灼過一般,倏的收了回去,林莞已經在靜靜的在等待死亡,脖頸上卻一松,對生的本能使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太久沒有呼吸到的空氣爭先恐后的涌進她的大腦,使大腦脹脹的,許是吸的太急了,眼前竟然一片黑暗。
秦錚一直在關注著那邊的情況,見赫連朔不知何故放開了牽制林莞的手,而林莞正伏在馬背上大口的呼吸。
他雙眸微動,就在這時,沒有人看清楚秦錚是怎么出手的,只聽的“嗖”的一聲,一支黑色羽箭就破空而來,林莞余光中只看到有東西一閃而過,身邊就響起了赫連朔的悶哼聲。
羽箭射出的同時秦錚已踏馬而起,墨黑的戰馬跟隨秦錚多年,與他已經默契無比,四蹄翻動,載著秦錚踏風而來,雷霆之勢不可擋,轉眼就到了林莞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