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外，三問看著自己師父被打，拼命得推開人群，怒喊著：
“不要打了，求你們不要打我師父，不要打我師父！”
三問小小的身板，艱難的擠進人群，卻看見自己師父渾身泥土，被懶漢踹得鼻青臉腫。
狼狽極了。
看著他師父這個樣子。
三問心里某個東西似乎也塌了……
那懶漢踹完方丈，回頭瞧見三問，抬腳也想踹一踹。
“老和尚不是東西，你個小和尚肯定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懶漢正踹過去，被人給撞開了！
是四聞。
懶漢被撞到在地，爬起身一溜煙跑進人群里，指著四聞就大喊道：“好啊，這小兔崽子果然在這里，就是他把四娘給拐跑的！”
所有人立刻將目光投向他。
那四娘爹娘站出來道:
“你把我女兒藏在哪里了？快把她交出來！”
“趕緊把人給交出來，你個混賬玩意。”
“……”
村民也一個個指著四聞鼻子罵，甚至有些脾氣不好的直接沖上前將四聞給按在地上。
四聞臉狠狠著地，較之他師父一樣狼狽。
“我跟她是相愛的，你們憑什么拆散我們！而且我已經還俗了，我一定會給她幸福的！”
四聞卻大聲吼道。
可村民怎么會聽他的話，尤其是那懶漢，直接抬腳揣在四聞身上。
“你和那狗東西都是一樣貨色，我呸！枉費你還是個出家人，凈干這些不要臉的勾當！”
三問來到方丈身前，將方丈扶起，看著眼前場面，大聲的哭了出來。
他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他師兄有什么錯？他師兄從小就和四娘青梅竹馬，為了四娘還還了俗。
師父又有什么錯？他和那梅娘只是年輕時有過一段緣分交際。
他看向自己師父，卻見自己師父垂著腦袋，雙手合十。
三問大聲哭道：“師父你快說啊，你和梅娘是清白的，都是清白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結怨于我身，世人得自在……”
方丈濟源念了句佛號，卻是搖了搖頭。
“清白？什么狗屁清白，我明白了，梅娘守了這么多年寡，肯定就是為了這個老畜生，我看啊，那四聞肯定就是老畜生的和梅娘偷情生出來的雜種！”
那懶漢頓時啐罵道。
那梅娘一下子成為眾矢之的，身子顫抖著，不敢抬眼看方丈。
“不是的，不是的……”
三問想解釋，根本不是這樣的，四聞和他，都是方丈撿回來的。
可懶漢哪里管得這些，上前就一腳揣在方丈身上。
方丈被踹得飛出去好幾米。
那被眾人按在地上的四聞眼見這一幕，頓時大怒。
“畜生！不要傷害我師父！”
可他到底只是一個人，被幾個大漢按著，根本掙脫不開。
三問哭得急，看著方丈被踹飛出去，急的話都說不出來了，只得在原地胡亂揮舞著手。
村民們也一個個看著，沒有一個人出來阻止，哪怕有人記得，四聞和三問，是方丈在十幾年前某個大雪天里撿回來的。
濟源方丈從地上爬起來站起身，他分明望了那眼角一顆美人痣的梅娘一眼，之后雙手合十。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
忽然，他幾步撞向那禪房墻上！
濟源方丈頭破血流，頭撞了個大窟窿，竟是直接撞死。
正圍著四聞的眾人一下子紛紛驚愣原地！
“方丈……死了？”
“死人了！”
“……”
那懶漢也有是害怕，可他瞥了一眼那眼角有顆淚痣的女人，他心底竟有些爽快，忍不住小聲罵道：“老畜生死得好啊！”
那眼角淚痣女人，直愣愣的看著方丈躺在地上，如同丟了魂一樣，眼里一下子滿是悔恨。
三問亦是愣愣的看著方丈血流了一地，一下子哭聲更大！
山頂上，眾人驚呼害怕聲、哭聲，一陣接一陣。
四聞趴在地上，渾身是傷，根本爬不起來，只是無力的看著濟源方丈血流滿地。
而且從頭到尾，那禪房里面的四娘都沒有出來……
溫平站在禪房屋頂看著這一幕，似想到什么，猛然回頭看向佛堂。
佛堂里，那神態上的佛像，無眼，無耳。
那四娘終究是被找到，臨近天亮時，村民帶著四娘下山。
四聞趴在地上渾身是傷起不來，三問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小小年紀的他卻經歷了這一切……
終于。
天亮了。
四聞一瘸一拐的走下山，一句話也沒有留下。
三問坐在他師父尸體旁邊，整個人就跟傻了一樣。
他看向那佛堂神臺上的佛。
“為什么？為什么會這樣？他們為什么要這么做？”
“你們看到了嗎？你們聽見了嗎？告訴我這到底是為什么？”
三問痛聲吶喊道。
他忽然又哭了起來，他哭得很徹底。
那佛始終沒有回答他。
溫平坐在屋頂，也看向那佛，那佛沒眼，沒耳。
“為什么不回答我！你們既然聽不到，要那耳朵做什么，你們既然看不到，要那眼睛做什么！”
小和尚沒有得到回答，小小年紀的他憤怒的問道。
可等他看到他師父尸體的時候，又忽然一下子失魂落魄起來。
“師父沒錯，為什么要死啊，那些村民有錯，是他們逼死師父的！”小和尚忽然笑了起來。
“就你沒錯！”
他忽然冷眼看向佛堂上神像。
他忽然雙手合十，臉上悲天憫人，對那佛堂里佛像念了句佛號。
“阿彌陀佛，世人皆有錯。”
溫平蹲在屋頂，越看越是感覺不對勁，等他反應過來之際，那小和尚忽然看向他！
那是一雙悲天憫人的慈悲眸子，滿是無情無欲，卻又帶著莊嚴肅穆。
溫平瞇了瞇眼，狐貍尾巴終于要出現了？
“我很好奇，你為什么要請我看這場戲。”
他站起身，同樣也直直盯著小和尚朗聲道。
小和尚渾身氣勢已然變化，溫平感覺自己似面對一尊佛……
世上有佛嗎？
他緊緊盯著小和尚。
小和尚面無表情，滿臉慈悲的看向他。
“阿彌陀佛，回頭是岸。”
小和尚雙手合十道。
聲如洪鐘，層層往外擴散，空氣一層層炸響。
溫平站在屋頂都能夠感受到莫大壓力，可他卻真回頭看了看。
“我回頭了，沒有岸。”
他攤手道。
小和尚依舊慈悲，沒理會他。
“回頭是岸。”小和尚繼續道。
溫平又回頭看了下。
“回了啊，沒有岸啊。”
他無奈道。
小和尚臉上表情還是沒有任何變化，
下一刻卻聲如洪鐘。
“回頭是岸。”
聲勢浩瀚，竟瞬間掀起狂風！
溫平所站的屋頂瓦片掀飛數百米，后方大樹更是直接攔腰折斷。
溫平懸立半空，不禁神色鄭重的看向小和尚。
這小和尚鐵定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