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昏幕。

布衣巷，柳樹下。

窮苦人家的孩子，在這個世道上能夠讀書，已經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溫平看著柳樹下溫讀書本，搖頭晃腦的一個個學童們，心思卻在另一件事情上。

不多時，遠處溫雅中年儒士緩緩而來，目光一下子望向溫平。

溫平也看向宋師門，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宋師門有可能就是昨天救了他的人，具體這個概率是多少，溫平很難把握。

溫雅中年儒士走進溫平身前，抬手一指一旁石凳，笑道：“坐?！?

溫平絲毫不拘束，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目光看向神色自若的宋師門，已經在心里面揣摩許久的問題，終于問出口，“昨日便是宋先生您救了我？”

宋師門聞言只是看了溫平一眼，淡笑道：“何出此言？”

溫平笑了笑，隨口道：“我猜的，整個柳州城，我實在想不出，究竟誰還有如此本事，又有何人愿意搭救于我?！?

宋師門一聽，不由得多看了溫平一眼，也不否認，也不承認，搖頭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溫小兄弟，這點你可比我清楚太多了。”

溫平算是得到了心中的答案，原本應該仰慕，或者崇拜，又或者畏懼，可此刻他心中唯有疑惑。

他問道：“宋先生為何救我？而且先生如此本事，又為何偏居這柳州一隅，這柳州只不過是大周一個邊陲小城罷了?！?

宋師門認認真真的看著溫平，嗓音醇厚柔聲道：“我知道溫小兄弟心中疑惑很多，想必是那天的棋局吧?！?

溫平點了點頭。

宋師門淡然一笑，“既然如此，溫小兄弟肯定也猜到這天地究竟是怎樣一個局勢?！?

溫平還是點點頭。

宋師門又道：“我只是棋盤上一枚棋子，或者說，這天下百姓，都是棋盤上的棋子。”

這句話倒是讓溫平稍稍驚訝了一番。

宋師門搖頭，“先手三百六十一子，卻還是落敗?！?

溫平不解。

宋師門卻問道：“溫小兄弟對那魍魎界是如何看法？”

魍魎界？那灰色世界？溫平想了想，搖了搖頭，對那個世界他一頭霧水。

宋師門并不意外，目光看向遠方，沉著聲道：“我等亦不知，甚至不知其從何而來，亦不知阻止其擴張之法?！?

溫平聞言，不由恍然。

他之前看《大周秘聞錄》的時候，便猜到是這樣個情況。

想了想，溫平問道：“昨日那個是詭妖嗎？”

宋師門低頭看向溫平，點點頭道：“自然是，且修為堪比武修法相境。”

“法相境？”溫平疑惑道。

宋師門沉默片刻，為溫平耐心解釋道：“武修一途，前四境你應知曉，后六境，五境搬山，六境神意，七境法相，八境通天，九境極境，最后十境武神。”

“搬山境力可搬山，神意境，乃武修拳意，宛如通神，法相境，意為身化法相，拳傾山河，通天鏡，意可通天，極境，乃人所能之極限，至于這最后武神境，數千年來，倒是無人抵達過，是謂不可知之境。”

宋師門說完，繼續道：“世上武修，皆修體魄，熬練自身氣血，打磨自身筋骨，過程千難萬難，相較于劍修一途，卻要困難數倍?！?

溫平正襟危坐，仔仔細細，不放過任何一點信息。

宋師門又道：“劍修一途，四境神明后，五境便是觀天地之勢，六境入神，乃修劍中神意，七境玄妙，乃觀天地之玄妙，納天地之勢為劍招，八境太清，玄妙不可言，一劍之力，可翻江倒海，萬法皆斬，最后九境飛升，十境劍仙?！?

溫平聽得出神，再看宋師門時，目光已滿是鄭重和崇敬之色。

宋師門看著溫平這般變化，驟然笑道：“我只是個教書先生，如果溫小兄弟還有什么疑惑，皆可問出。”

對于溫平而言，能夠知道這些已經足夠了，他起身俯身一拜，面色恭敬道：“多謝先生解惑，還有昨日救命之恩！”

溫平知恩圖報。

宋師門卻是起了身，轉身如一縷微風走了，話音似落在風中。

“溫小兄弟那一日天高幾何，才是令師門大開眼界，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等溫平起身，宋師門只留下個背影，溫平看著那道背影，不知為何，總感覺略顯蕭瑟，孤獨。

他望了許久，轉身走出布衣巷。

沿著大街回到城南小院里，陳落雪正趴在亭子石桌上，撥弄著裝在盤子里的水果，聽見開門的聲音，回頭瞧見溫平回來了，連忙坐直身子，俏麗的臉蛋浮現笑容。

“先生回來了?！?

溫平點點頭，望向小院，小院墻角那一棵香樟樹生氣十足，下面土壤濕潤，想來是陳落雪每天澆水。

他走進亭子，坐到陳落雪身前，看著笑臉盈盈的小丫頭，微微一笑，心里卻在想，這小丫頭每天除了打掃院子干活就沒事做了，閑出大把時間發呆也不是辦法。

溫平思索了下，忽地問道：“落雪可想練武？”

陳落雪茫然的看著溫平，這段日子她每天看書，溫平買的書籍她也看過一些，雖然識字不多，可對那書籍上面各種武修事跡也心生向往。

她遲疑片刻，之后默默點點頭。

溫平抬起手，對陳落雪笑著道：“把你手伸出來，我幫你摸摸骨，看看你適不適合修煉?！?

陳落雪輕輕遞出手，溫平捏住她手臂，輕輕捏了捏，微闔雙眼，之后傾注心神運轉真氣，在她體內運轉一周。

出乎溫平意料，眼前這小丫頭根骨奇特，乃上品之姿，而且體內經脈，天生比一般人寬厚許多，不僅僅是上好的劍修胚子，還是上好的武修體魄！

陳落雪見溫平眉頭微皺，還以為是自己資質不行，有些緊張。

溫平運轉真氣繼續摸索，一直摸索到陳落雪天地橋，不出所料，陳落雪的天地橋十分通透，只是一股十分特殊的氣丸卻懸浮與陳落雪的天地橋之間。

這股真氣……

“是有人故意種下的真氣！”

溫平忽地睜開雙眼，陳落雪見溫平睜開眼睛，急忙小聲問道：“先生，不行嗎？”

溫平回過神，抬眼看向陳落雪，柔聲道：“落雪資質不錯，非常好，不過先別說話，我還沒摸清楚。”

陳落雪乖巧的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