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第89章 論武大會(一)

  • 滄海記事
  • 尋找秋天的狗
  • 6691字
  • 2020-09-30 22:22:38

梅銅板快馬趕回益州的酒樓,此時夜已深,酒樓的燈仍舊亮著。

幾人已經在內等候多時,見他回來了,忙拱手問候。梅銅板回禮,匆匆看向他們展開的油紙地圖。

“師兄那邊怎么說?”梅銅板問道。

其中一人答道:“師兄說請您放心,往九華山附近潛行的祆教徒都已經在動手清理了,西南守軍那邊,也提前往朝廷送了信。”

“嗯,”梅銅板緊鎖的眉頭仍舊不解,“祆教那邊有什么消息沒有?”

那人繼續答道:“沈臨回到苦陀海以后,把忠心的舊部都聚在了一起,動手殺了一大批站在天綬氏那邊的人。如今祆教尚且內斗,更沒辦法分心來攪和中原事了。”

“不要放松警惕,”梅銅板道,“沈臨的能耐,可比我們能想象到的大得多。”

“只是......”那人欲言又止。

“說。”梅銅板瞥了他一眼。

“您為何至今仍舊隱瞞身份?不如早早亮明,團結中原各大門派,趁祆教內亂,一舉殲滅他們。”

梅銅板搖頭道:“事情沒那么簡單。祆教這些年來一直在滲透中原,如今各大門派均有被深入,只是程度強弱不同罷了。若要擊敗他們,必要連根拔起,現在實在不是時候。若我亮明身份,那些藏在其他門派里的祆教徒豈不是更多防備?祆教內亂,持續不了多久的,現在只是給我們籌備下一步的機會而已。待到他們的內亂結束,怕是...又要有一場血雨腥風。”

另外一人問道:“那您認為誰會贏?”

“當然是天綬氏了,這還用想么”那人道。

“不不不,我認為是沈臨。”

梅銅板在一旁沉默片刻,開口道:“他們誰都不會贏。”

“為什么?”

“無論哪一方奪得最后的掌權之位,都會損失慘重。”梅銅板奔波一路,口干舌燥,拿起桌邊的茶水,抿了一口,“如今只有一條路是最優選擇。”

“是什么?”

“天綬氏仍舊坐他的教主之位,沈臨在背后實際操控,掌全部大權。”他放下茶杯,“或是......沈臨能找到下一個天綬氏做他的傀儡。如果他沒有找到,或是徹底反了天綬氏,那對于我們來說,都是絕佳的益處。”

——與此同時,西域苦陀海上,祆教大宮。

烏克端上來一碗沙棗茶,輕輕地放在挑燈夜讀的小主人身邊。

這些日子,無論是明面上的信件還是暗地里投放來的密信,都一沓一沓地堆在紅木桌上。回到西域以后,天綬氏還是笑臉相迎,仿佛那些追殺沈臨到中原腹地的殺手都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似的,仍舊將沈臨以主祭的身份,安置在大宮里。

大宮是修建在苦陀海中央沙島上、一座雄偉參天的宮殿。

這里住著歷代的祆教教主和主祭,以此為中心,輻射西域整片區域,引得他們前來朝拜進貢,儼然有西域之主的架勢。

幾乎是幾天的不眠不休,沈臨每天都在殺人,他在不停地殺人。

那些違逆者,那些動搖者。

從前的他手起刀落,似乎那一切都是很應當的,成為主祭以后,不必要親自動手了,只上下嘴唇一碰,便能讓那些人消失在這片大漠當中。

現在的他很煩躁。

抽出刀時,望著那些人絕望乞求的眼神,望著他們瑟瑟發抖的身軀,聽著他們不斷的告饒,他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讓人畏懼的劊子手,一個解決爭端的機器。他總覺得,一身血腥地出現在那個女人的面前,她會皺眉。

怎么會這樣。

拿起沙棗茶一飲而盡,卻突然覺得口中物淡如水,實在沒滋味。

“主祭大人?”烏克察覺到了沈臨的異樣,問道,“都連著幾日了,我以為是底下人做的不好,這一碗是我親自熬的,都是您從小喝到大的味道。”

“嗯。”沈臨微微皺眉,道,“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的原因。”

“我看著您長大,主祭大人,”烏克微笑著,他的臉上已經多了許多褶子,笑起來的時候有些滑稽,“您從來不會傷害自己。”

“你什么意思?”沈臨放下手中的書信,抬起頭來。

“無論遇到什么問題,我希望您能夠永遠以自己為第一位,永遠不要苛責自己。”烏克道,“另外,教主那邊問您什么時候有空,想和您一起商討一下圍九華山以后的事宜。”

一聽到“教主”二字,沈臨的臉色難看極了,他低聲罵道:“這個蠢貨,我都跟他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去圍九華山,他以為天下是那么好得的么?不聽我的話,最后卻還要我給他收拾爛攤子!”

烏克靜立不語。

沈臨嘆了口氣,道:“這是我最后一次忍他了。也罷,你去告訴他,明天一早我去找他。”

“是。”

......

九華山,論武大會——

論武大會前后共開辦七天,這一日已經到了第六天。

前五日的論武成績已經即時出來了,每一日的頭名基本上都是大門派的拔尖弟子。與塵世無異,“寒門”貴子實在出頭不易。

主持論武大會的是瑤師姐,她的身邊跟著阿九和十三。早在論武大會之前,九華山便放出消息,凌虛的身體抱恙,不能主持本屆論武大會。外界有傳言,說凌虛練功練的走火入魔了,這話也頗符合凌虛的脾性,不少人便聽信了。對此,喚月觀也不打算去辟謠,這也的傳言對于他們來說反倒是好的,至少以后不會因為觀主的死訊而牽扯出其他難以啟齒的事來。

瑤師姐等人以嫡系弟子的身份代替觀主主持,而在嫡系中,目前尚在的、排行最高的二師兄卻不見了蹤跡。

都說二師兄是在侍奉生病的師父,不過真相到底是什么,除了瑤師姐他們,也沒人能知道。

論武大會在九華山上舉辦,為保公平,喚月觀應當是不派弟子參與的。但其在江湖各大門派中有逐漸主導的地位,估摸著往后幾屆論武大會都要在這里,喚月觀總不能一直不參加,故而他們選擇了嫡系以外的弟子來參加。這樣就算是輸了,也不至于太丟人。

第六日的對戰共分四場,上下午各兩場。也許是為了吊足眾人的胃口,本次被寄以極大希望的青城派被安排在下午的第二場。沒有人知道青城派派出的弟子是誰,有人猜測是劉莽臣身邊的,名叫小順子的青年。之前這個說法的可信度并不高,但見這一回小順子并沒有出現在席面上,便有越來越多的人相信了。

參賽的弟子賽前一般都不露面,留在喚月觀特地安排的廂房里打坐休息,以保持最好的狀態。

在座的各個門派,有不少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私下開了賭注,賭這一次誰能奪得最后的頭名。第七日會將前六日的頭名聚在一起,再打上最后一場,本來第六日的頭名還沒打出來,不過眾人見劉莽臣這般自得的神色,都覺得他是勝券在握了,靠著“心理戰”,青城派的賭注上被押了不少寶貝。

而青城派那邊呢,劉莽臣和季思思仍然不緊不慢地喝著茶吃著點心,仿佛這一場論武大會與他們沒有任何關系似的。這一趟老長老季遠也出席了,不過他一直坐在蓋著厚簾的抬轎里,聽說是歲數大了,受了一場大風寒,身子實在是虛弱。季遠的出現,也破了不少關于青城派內部不和、子殺父婿困翁的傳言,甚至還有人為劉莽臣抱屈,說他是個大丈夫,被誤解了這么些年實在不容易。

好像所有人都忘記了他跟隨逆王一同謀反,又在盟友弱勢時反水的事。

好像只要看似強大一點,就能抹去過往所有的不堪。

下午的第一場打完后,經過短暫的休息,瑤師姐笑意盈盈地走上中間的高臺,宣讀著下一場比試的雙方——

“第六日下午第二場,由青城派對戰苗疆萬蠱門。”

萬蠱門的弟子率先登場,那是一個皮膚呈蜜色的男青年,他穿著一身苗人服飾,身上有叮叮當當的銀墜響聲。

另外一頭,該青城派的弟子上場了,可卻遲遲沒有出現一個人。

兩側的席間開始了小聲議論,瑤師姐站在臺上也有些心焦,望向青城派的位置,雖然季思思讓她厭煩,但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瑤師姐只能賠笑,道:“劉掌門,青城派的弟子可以上場了。”

季思思笑道:“上場?上什么場?”

“誒,夫人,話不能這么說,”劉莽臣把茶杯往案上一擱,舒展舒展筋骨,站了起來,道,“我們青城派啊,人才凋零,實在沒有拿得出手的......”

“但見各位這么抬舉,我們也不能掃了大家的雅興。”后面的侍從給劉莽臣遞來他的武器,是一對重錘,由天山玄鐵制成,奇重無比,當年劉莽臣就是拿著它們,在青城派尚且人才輩出的那個歲月,打出了幾分名堂,“這一場,便由我親自來打——”

“什么?”

“這是什么道理!”

“......”

席面里瞬間沸騰了,各大門派的代表們你一句我一句,場地里一時間徹底亂了套。瑤師姐試圖將這一場亂子壓下來,道:“劉掌門,若是想要掌門之間比試,我們每天會考慮加的——這以往也沒有一派的掌門與初出茅廬的小弟子比試的先例——”

還沒等瑤師姐的話說完,之間劉莽臣從席間躍起。他身體雖然肥壯,卻掌控得當,輕功在空中也隱隱有踏風輕盈之態。只見他重錘一出,一股氣浪平地而起,掃過整片場地,不過一招,萬蠱門的弟子已然口吐鮮血、倒地不起。

“這是什么道理!”有人站了起來,怒斥道,“一派的尊長,且不說對戰小輩這樣不公平的事,哪里有論武還下死手的!”

萬蠱門的弟子們一擁而上,將那倒地的弟子抬了下去,他們惡狠狠地叫罵著,可卻沒有一個人再敢靠近劉莽臣一步。

各大門派里,有人瞧不上劉莽臣的品行,有人說他貪財好色,可卻沒有一個人質疑他的修為。因為眾人都看在眼里,他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上,的確是自己一步一步拼殺出來的。

“劉掌門,你這是什么意思!”瑤師姐見場面控制不住,斥責道。

劉莽臣也沒管那么多,重錘往地上一砸,聲如獅吼,道:“還有誰不服的,來!”

前幾日的頭名一一上場,只不過不出三招,都被打了下去。

“我來!”

飛身躍到場地中間的,是華山派的掌門。

可劉莽臣在之前得了石伍的大部分修為,如今更是無人匹敵,即便是一派掌門,在劉莽臣的重錘之下,也走不過五招。

眼瞧著自家掌門也被打得吐血,華山派的弟子目眥欲裂,可那又能如何?他們誰都打不過這個人......

“有不服的,盡管來!”劉莽臣耀武揚威地舉起重錘,“不用一個一個上,一起來!”

話音剛落,場地的大門突然開了。

清風徐來,帶著隱隱約約的花香,還有些風塵仆仆的泥沙氣。

眾人的目光一下從臺上轉到了大門口。

一素衣女子背上負琴,手中執劍,正站在大門口。

季思思的臉色一變。

不知何時,她已經褪去了少女的嬌憨,清癯的面容隱隱展現出來的,是清冷而堅定氣場。在她的身后,有一負刀的壯漢,替她牽著馬。眾人并不認識女子,卻識得那壯漢。席間立馬有人激動地站了起來,喊道:“石大俠!是石大俠!!”

石伍朝著聲音響起的方向微微點頭致意。

席間的氣氛突然緩和了不少,江湖上的人都很敬佩這位俠肝義膽的獨行俠,可他平日里十分低調,許多人都是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如今能親眼見到這位義士,他們都站了起來,眼含期待。

劉莽臣頗有興趣地打量了一下石伍,又把爾玉從頭看到腳,不屑道:“你們兩個還能湊到一起?呵,石大俠,有些話不用我多說罷?你若想這么早死,還不如找個山頭跳下去,這樣痛苦也少一些。”

對于劉莽臣的挑釁,石伍倒是無甚波瀾,只是朗聲道:“如今石某不請自來,實在是失禮。只是有一老友,乃高人座下弟子,某不忍看明珠蒙塵,便以身作保,特來帶她參加這論武大會!”

石伍的話自然是沒人反駁的,眾人都很期待這位石大俠的表現,可見他口中的這位“高人弟子”,卻只是個瘦瘦小小的姑娘,便都不太抱期望。

有人道:“石大俠,這...臺上這人的修為似乎更進一步了,您若是讓這樣一個小姑娘上場,只怕是...送死啊。”

還沒等石伍回應,只見爾玉凌空而起,足尖踏風。她拿出琴,橫在空中,長劍便似有了意識似的,在她的周身緩速旋轉著。

“請劉掌門賜教!”

“找死!”劉莽臣率先出錘,熱浪再起,重錘以破竹之勢直沖爾玉面門。爾玉輕撥琴弦,一道蓄了同樣力量的屏障憑空展開,與重錘的熱浪相撞,一時間也不分高下。

第二聲琴弦響,銅錢應召,一招御風,弱起強攻。劉莽臣的重錘依靠蠻力,即便是得了石伍的修為,力量大增,可卻都是強攻之力。爾玉不緊不慢地操控著銅錢,避開劉莽臣的強力,待到他那片刻力虛,再進行反攻。而她反攻之際,劉莽臣本能地再蓄力出錘,爾玉便又迎而不打,幾輪之下,眼看著劉莽臣頭上的汗暴漲,可爾玉卻仍舊氣定神閑,以輕盈的身法躲開了劉莽臣一次又一次強攻。

“這個小女子,是在耍他!哈哈哈哈!”底下有眼睛毒的俠客,撫掌笑道。

石伍只是微笑著看向臺上,并不作聲。他知道爾玉一定會贏,如今她的實力,已經強悍到了極致。

“賤人!”劉莽臣暴怒而起,重錘蓄滿力,這一次他不打算打敗她了,他要她死。

底下眾人看出了他的意圖,有的想要出聲提醒,可還沒等他們張開嘴,便見爾玉指尖有隱隱的金光涌動,幾乎是在瞬間,向四周爆炸似的發散,形成一道向外凹的屏障,在阻擋了劉莽臣進攻的同時,還將他牢牢制住。

也就在金纏絲制住他的同時,泛著凜冽光芒的銅錢直直刺向他的胸口,卻在劍尖刺破了他的衣衫的那一瞬間,停住了。

“殺了他!!!!”

“好!!!!”

臺下掌聲與歡呼響起,可爾玉卻充耳不聞。

她穩穩地落回了地上,金纏絲和銅錢卻將劉莽臣制得動彈不得。

“我現在不殺你,可我馬上就要殺你。”

爾玉淡淡地往臺下瞥了一眼,只見季思思臉色慘白。爾玉指了指她身后的抬轎,道:“你,打開簾子,讓他們都看看你的父親怎樣了。”

這時人們仿佛才想起青城派身后的抬轎,他們叫喊著要季思思掀開簾子,道:“季長老怎么了?!他怎么會容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快讓我們看看季長老!”

眾人逼迫著,可青城派一席上無人敢動。華山派的弟子一馬當先,因著劉莽臣打傷他們的掌門,如今青城派被人制住,他們自然是要報仇雪恨的。只見那簾子被打開,在場眾人噤若寒蟬——

即便是在這樣吵鬧的場合,季遠還是像睡著了似的,閉目盤腿坐在那里。

細看他的面色蠟黃,在陽光下更為明顯。

這明顯不是一個活人。

爾玉走了過去,朝著季遠的尸身道了一聲得罪,在他的發髻中,找到了小順子藏在那里的證據——

那是一枚碎玉石,被暴露在陽光下時,玉石化作粉末,里面藏著的信件逐漸恢復原樣。

“劉莽臣這些年沒少四處賣各大門派的消息,若是真的也就罷了,他還造了不少假,多少人,因他的貪欲而喪命。這還不止,他勾連祆教,意圖顛覆中原。劉掌門,你說,我說得是也不是?”

爾玉冷笑道。

“你這個賤人!”一旁的季思思拔刀向她沖了過來,卻被爾玉單手制住。爾玉轉過頭去,道:“差點忘記你了,季夫人。劉掌門的這些事,你沒少參與,更沒少出謀劃策......不,不少事就是你提出來的。劉掌門這叫黑心,那你呢?為了當上這個掌門夫人,為了稱霸武林,你賣國賣家,謀殺親生父親。季夫人,你的心是什么做的?”

眾人一片嘩然。

“季遠長老...已經死了?”

“那坐在這里的是......”

“你們這對黑心的夫婦!”

“......”

“我就該早點殺了你。可你到底也是輸了,你以為你出得了九華山么?”季思思掙扎著,可眼前的女子緊緊地扣住自己的手腕,那樣有力,仿佛是鐵一樣的。

“試試?”爾玉道。

就在這時,爾玉聽見石伍的一聲大喝。余光之中,她瞥見一個黑影掙破纏絲,重錘帶著滾燙的怒意,從她身后襲來。

那一剎那,她聽見了許多人的呼喊。

時間好像瞬間放緩。

她也看見了季思思眼中的一抹嘲弄。

風拂過她柔順的長發,鐵錘在將要貼近她的后頸時,突然停了下來。

劉莽臣難以置信地看著她。

眾人這才發現,就在那一剎那,幾乎是劉莽臣靠近她的同時,她已然背身出劍。

銅錢在他的心臟處留下細微的傷口,幾乎不見血,可只有劉莽臣自己知道,那把劍內里蘊藏著的靈氣是如何深厚,幾乎是以排山倒海之勢,撕裂了他皮囊以內的所有——

“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會......”

爾玉轉過身來,素白的衣袖迎風翻飛著。

她的神情淡漠,明明比劉莽臣矮上許多,可卻帶著一種自上而下的憐憫——是天上的神在悲嘆被欲望支配的世人。

“怎么不可能,又怎么不會?”

爾玉答道。

不知是誰先大聲鼓掌。

從那人開始,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開始撫掌贊嘆。

是為她那一劍的凌厲,或是為她從天而降、打敗惡人。

又或許是旁的什么。

只是爾玉也不關心,亦不在意。

從這一天以后,江湖上將出現一段傳奇,她的故事會被編成一本又一本的冊子,一代又一代地傳下去,終成為傳說。

瑤師姐含笑將眾門派掌門準備好的、頒發給論武大會頭名的寶箱遞到爾玉手中,小聲道:“不錯嘛。”

爾玉只是笑了笑。

掌聲和歡呼聲再度響起。爾玉抱著寶箱,腦袋里卻只想著里面會不會有她需要的藥材。

仿佛早就將俗世紅塵隔絕在千丈以外。

瑤師姐又輕聲問道:“如今你竟這般厲害,能在論武大會上奪頭名,天下第一也不遠了。喂,跟我說說,你現在是什么感覺?”

縱目望臺下的觥籌交錯,爾玉也感受不到絲毫的歡喜。她想了半天,來形容這一種心情,最后道:“無聊,無聊透了。”

“...”

阿九和十三也趕過來祝賀,爾玉笑著摸了摸十三的頭頂。

“多謝你。”阿九道。

爾玉搖搖頭:“君子一諾,千山赴約。對了,你們以后打算如何?”

阿九看著喧鬧的人群,又看了看正在被綁縛著的季思思面前耀武揚威的瑤師姐,道:“待到瑤師姐登上觀主之位,便許我和十三離開九華山。”

十三站在阿九身邊,小小的少年,眼睛里倒映著明滅的光影,還有無數對未來的憧憬。

“師兄想開間書院,”十三有些扭捏地低下頭,道,“我...我本事小,我想,就先去藥鋪學一學,攢些錢,然后和師兄一起開書院。”

爾玉笑道:“看來你們這都是打算好了?那具體準備去哪里,想好了嗎?沒想好也沒關系,外面天大地大的,總要見識過,才知道哪里最適合自己。”

“是啊。”阿九鮮少有此時此刻這樣舒適而又溫存的神情,三人相談,便如同多年的老友似的,閑話著家長里短。

“那周姐姐,你要去哪里呢?”十三問道,“還要去尋藥么?”

爾玉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失笑道:“果真什么也瞞不過你,你這小孩子,心思怎么這么重。”

十三嘿嘿一樂。

主站蜘蛛池模板: 宁津县| 台安县| 宿迁市| 营口市| 马龙县| 达孜县| 罗源县| 海林市| 正镶白旗| 平乡县| 新巴尔虎右旗| 虎林市| 梁河县| 登封市| 离岛区| 横峰县| 南投县| 瓦房店市| 宁强县| 济阳县| 五华县| 台中县| 甘德县| 大丰市| 孝昌县| 阿克陶县| 长兴县| 凉城县| 团风县| 安陆市| 丹巴县| 广河县| 阿勒泰市| 吐鲁番市| 车致| 青铜峡市| 集贤县| 商水县| 遂昌县| 和政县| 津市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