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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小茶棚

  • 滄海記事
  • 尋找秋天的狗
  • 3462字
  • 2020-04-08 10:48:06

如這般一來二去,謝昉和爾玉漸漸混熟了。

爾玉經常同謝昉溜出去玩,大姐爾賢忙于各種女眷的聚會應酬,明啟隨著大伯父去往蘇杭,三五日才一封信回來,這倒給了爾玉時機去和謝昉一同“見世面”。

后來因為老太師經常被宣召,沒空管這些熊孩子,他們又常常無故翹課,更有甚者,連著三天一個人都沒到,引得宋先生一怒之下罷了課——愛玩就玩去!

謝昉和爾玉倒是玩得更自在了。不知為何,謝昉去找爾玉的時間總是非常詭異——譬如連仆人都沒睡醒的大清早,謝昉翻墻跳進太師府,再帶著爾玉翻出去,趕在天黑之前再用同樣的方法把爾玉送回來。這樣也能避開那有事沒事來找麻煩的李雋之。

爾玉也問過謝昉,為什么一連數日都沒見張子敬一起出來?

謝昉只是揮了揮手,道:“不帶他。”

隨后的日子,謝昉依舊在太師府的高墻上折騰——

看著在那樣高的高墻上竄上竄下的謝昉,爾玉暗道佩服,問道:“你這翻墻的功夫哪來的?”

謝昉笑了笑:“你便當是話本里的‘輕功’。”

“可是我看話本里說,輕功都是飛檐走壁的,你這翻墻....”

“你若是想一起飛檐走壁,也不是不可以。”謝昉總是喜歡懶洋洋地躺在院墻上回答爾玉的問題,每每弄得爾玉心驚,不過次數多了,爾玉便不那樣怕了。

不玩不知道,京都居然有這么多有意思的地方,其中,最吸引爾玉的就是一處叫“祥云間”的酒樓。這處酒樓位于京都最繁華的地段,有三層高,裝飾得華麗壯觀,來來往往的更是非富即貴。貴那自然是有貴的道理,祥云間的豬手、酥肉具是京都一絕,每個時節都有各地貢上來的時令餐品,經過祥云間廚子的巧手,一道時令菜肴便能風靡京都。說是風靡,真正能吃上祥云間的倒沒那么多,只不過這技藝不私,各家館子的廚師也都學了去,雖然不如祥云間的滋味,但是也足夠流行一陣子了。

每每隨著謝昉去蹭吃蹭喝,爾玉都會戴上一個淺色的斗笠,用來遮住自己的臉。倒不是說她是個多體面的人,只是怕走了狗屎運,遇到了不好相與的“熟人”,難免要被編排一把了。

又是一次蹭飯的功夫,謝昉帶著爾玉往祥云間走,卻在路旁的小茶棚那聽見幾個江湖人閑聊。

那是一個身材魁梧、雙目瞪得像銅鈴一樣的漢子,一腳踩在長凳上,一手端著茶碗,另一只手在胡亂晃著,道:“你們可不知,我這次從南邊來,見到不少大頭兵,好像又要打起來了?”

“唉,誰知道呢,如今這形式....”旁邊一個瘦小男人應和著。

“聽說北方諸國蠢蠢欲動?西邊的幾個教派也不老實,勾結著當地的幾個部族。”

“嗨呀,真是的,你們都怕什么!”隔壁桌的布衣老道端著茶碗,打了個嗝,道,“你們知道東海有神仙嗎?”

“神仙?”那魁梧的漢子笑了笑,道,“那不過是謠傳罷了,這么多年了,江湖上多少朋友都去東海了,想一探究竟,有人在海邊住了一輩子,都沒見到那些神仙。”

一聽到東海,謝昉轉頭看去,隨即笑著對爾玉道:“阿玉,不如我們先去喝碗茶,我見剛從祥云間里出來的人,背影好像世子爺。”

聽得“世子爺”三個字,爾玉一個頭兩個大,躲閃還不及,生怕被他看見自己同謝昉出來玩,一氣之下又要滿天下告狀。爾玉快步隨著謝昉走到那茶棚,隨意點了壺江南的新葉。

“嘖嘖嘖,你們呀,知道的還是太少了,”布衣老道咂咂嘴,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我有朋友在昆侖修道,聽說,圣上要將自己的寶貝女兒嫁給東海上的神仙島,而且此次還有神仙出來迎親。”

“啊?神仙還娶親?”那漢子快將眼珠瞪出來了,道,“臭老道,你不要騙我見識少。”

“誰騙你,誰是孫子,好不好?而且不是神仙娶親,是神仙島,是那個島娶親!”布衣老道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深沉道,“如今這情況,那就是誰得人心誰的屁股坐得穩。我猜啊,此番嫁公主,也就是要公主去當圣女,誒,你們知不知道圣女是什么意思?”

一個瘦弱的車夫插話,道:“我知道!我在話本里見過,圣女是古時候門派之間作為交往...交往標志的一個尊貴女人,實質上嘛,嘿嘿嘿....”

說著,眾人都哄笑起來。這話愈發難以入耳,謝昉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卻發覺爾玉聽得入神。

“皇帝老子的女兒,怎么可能像你想的那樣齷齪,真是活夠了,”布衣老道繼續說道,“不過公主確實是作為一個符號嫁過去的,代表什么?代表我們的圣上真的是天之子,天子的女兒嫁給神,這不就說通了嘛!”

“那為什么不嫁給神仙島上的神仙啊,偏偏嫁給島?”

“你傻啊,神仙會拒絕,島會拒絕嗎?”

又是一場哄笑。

看爾玉聽得頗有興致,謝昉問道:“阿玉,你怎么看?”

“啊?什么我怎么看?”

“我是說,你覺得‘天子嫁女,仙島娶親’這件事是否離譜?”

“挺離譜的,”爾玉學著布衣老道的樣子,咂咂嘴,小聲說道,“圣上用這種方式來證明自己才是天命之人,很離譜,那個公主也很可憐。不過...我倒不信這世間真的有神仙。神仙不應當在天上么?怎么改住人間了。”

聞言謝昉不禁笑了出來:“你說得沒錯,我不知道是否有神仙,但是我覺得神仙不會這么被動,尤其是,被一個自以為是天命者的人把持。”

“小心被捉去殺頭,你可什么話都敢說,張將軍可是忠臣重臣,怎得有你這樣不知輕重的親戚。”爾玉瞟了眼四周,甚是警惕。

謝昉應和著爾玉,諂媚地笑著,道:“我又不是說給外人聽的,你又不會把我賣了。”

“嘁,”爾玉抿了一口茶,道,“若是真有神仙,應當來救世,神仙都是慈悲為懷的,怎能冷眼見這人世陷入水深火熱。還有,這老道的消息也不是完全虛構的,我無意間聽見世子爺和他小妹閑聊時講過,當時還有秦國公府的四小姐,幾個人聊得偷偷摸摸的。他們這些王公貴族得到的風聲可比咱們聽到的多多了,只是不知此番嫁的公主是哪位?”

謝昉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中沒有一絲波瀾。尤其...是當她說到,神仙應當救世的時候。

“世子爺覺得是大公主,可是四小姐說圣上要嫁也嫁母家最不受寵的七公主,世子爺的小妹覺得應當嫁的是先皇后娘娘的嫡公主和泰公主。”爾玉自顧自地說著,“唉,也不知是哪位公主這么福薄,這一生就這樣蹉跎了。”

正說著,卻見一架車馬由遠及近,謝昉瞇著眼看去,待到看清時,心道一句自己這嘴怎生得這般靈驗。

馬車正是寧王府的,來者正是李雋之。

“誒,這不是謝表叔?”車簾掀開,露出李雋之的臉,他生得實在好看,濃黑的眉毛細長的鳳眼,唇紅齒白。最主要的是他那一雙眼睛,總是讓人有一種他在含情脈脈地看著對方的感覺,這一掀簾子,茶攤上的眾人都噤了聲。

“世子爺安好啊,”謝昉一副云淡風輕的模樣,暗暗瞟了一眼爾玉,爾玉已然低下頭,可見她并不想和李雋之搭話,謝昉笑了笑,道,“沒想到還能在這里碰到你。”

“這不是我爹也下江南了,沒人管著我,我便逃了幾節周太師那酸門生的課,你呢?你也跑出來了?那小張將軍呢?”李雋之這時才注意到謝昉身邊坐了個女子,盯著她打量,“這是誰?看衣著也不像是...謝表叔,你可別亂拐良家子啊,哈哈哈。”

謝昉不以為意,道:“世子爺放心,改日有喜訊,定然提前告知。”

聽到這兒,李雋之先是愣了一下,又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一臉驚喜。

“表叔,你可得提前告訴我,我給你準備一份厚禮!”

桌下爾玉狠狠地踩了謝昉一腳,謝昉也不惱,只是一臉使壞得逞的模樣對著爾玉笑。

待到李雋之走了以后,爾玉才撩開斗笠側的紗,道:“你你你你你!!”

“我我我我?”謝昉一臉無辜,道,“我不是給你打個馬虎眼,若是李雋之發現是你,那可怎么辦?”

“那你也...”

“那我也什么?”謝昉明知故問,一臉狡黠的模樣讓爾玉很想把面前這碗茶水盡數灑到他的臉上。不過這碗茶水也是他請的,爾玉恨恨地放下茶水,向前走去。

“去哪兒?”謝昉問道。

“吃酥肉,看我不吃窮你!”

......

坐在祥云間的雅間里,爾玉習慣性地倚靠著半開的小窗,那是她在家里就養成的習慣——有人說居不可無竹,爾玉便是不管在哪里都不能遠離窗子。

或許是自己的姿勢太過豪邁,謝昉的眼睛總是在盯著自己,好像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爾玉連忙調整端正,不過又一想——自己和他不過是一類人,他飛檐走壁在自己面前飛檐走壁,自己又和他喝著酒,有什么必要再裝下去?

她雖然露了本性,但是他也有把柄在自己手里,還怕他到處宣揚去?

想到這兒,爾玉又垮了下來,懶懶地靠著窗吹風。

謝昉無奈道:“你還真是不拘小節。”

小二把酒菜端了上來,鋪了滿滿當當一桌子。待到放置好,小二便自覺地退了出去關了門,臨走還留給謝昉一個“我懂”的眼神。

謝昉:“...”

爾玉拿起酒壺,毫不客氣地把自己的杯子灌滿,好像在品嘗什么絕世美味似的,先小小地抿了一口,再咕咚了一大口,最后發出暢快的“哈”聲。

謝昉:“...”

“我從前在家的時候,就喜歡偷我爹藏的酒喝,他的酒實在太烈了,我便尋了些瓜果,找了沒用過的小藥臼,鑿了點汁液,再把剩下的果肉和酒混著喝。”爾玉抹了抹嘴,雙手向上,伸了個大懶腰,“謝表叔啊,我們都一起玩了這么多天了,肯定是互相信任的,萬望您好好保守我們倆的秘密。”

“叫好哥哥。”

“...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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