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病相憐的人，更不適合彼此。因為，自己都不喜歡自己吧。

“從剛才開始，你就很奇怪，盯著我旁邊發什么呆呢？”小小的曲奇餅一口一個一口一個被放進西村的嘴巴，咔嚓咔嚓。喝口放涼的熱茶，把它們全部沖進肚子。“為什么要喝熱茶？這種天氣，就算是像昨天那樣的雨天，也應該喝涼的吧？”

“放涼不就好了嗎？”理香用竹簽插起一塊被切成殘月的蘋果遞給坐在西村旁的另一個自己。

“你在搞什么呢？到底要不要給我？”西村去接錯開的，少女給自己的蘋果，但是少女死死捏著，沒有一點兒松手的意思。“算了，我放棄了，你自己吃吧。”

用牙齒咬住，隨便咀嚼幾下咽下肚子。

“我又不是小貓小狗之類的生物，怎么會貪吃一塊蘋果呢？”少女捂嘴嬉笑。

“吶，西村，你相信幽靈的存在嗎？”松井眼神堅定地透過眼鏡盯著西村的眼睛。

“閑著無聊的話，看看劇本，多練習一下，修改修改句子，讓故事更通順著。”西村從背包中拿出釘在一起的紙張。

“真無聊啊，那種東西，不順口的地方，上場的時候隨手改不就行了？反正也不急這一時半刻，聊聊天嘛。”皙白細長的手指解開衣領最上面的扣子，顯得嬌艷欲滴。“西村同學可不能想些色色的事情呦。”

“做個輕浮的人，沒有你想得那么容易。”西村低頭看著冒著熱氣的綠茶，不知道說的是自己還是眼前的女生。“在他面前也能這樣表現的話，至少不至于讓他和別的女生約會吧？”

“你可真敢說出口啊。”少女雙手伏在桌子上，用額頭磕碰西村的頭頂，“要是真的被一個人喜歡的話，那個人是不可能想要和別的女孩子約會的。難道，你不知道喜歡上別人的滋味嗎？”

“哪里有空閑時間談戀愛！每天都在為了能考進好的大學努力著，忙碌得連參加社團活動的時間都沒有。”一塊曲奇被扔進西村口中，劇本反過來被他指給松井看，“這個黑龍和魔女，都映射有一半你的的影子，風間真的有用心在編故事。”

松井別開頭，看著窗外，深深嘆氣，“你知道我為什么不在意他們兩人單獨出去玩嗎？”

“哪里表現出不在意了？我可沒有看出來。”

“明明就有！我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和誰約會！一點兒也不在乎他喜歡誰！”少女嘟著嘴十分生氣地盯著西村，從深處涌現出淚水。

“你不是說他和你同病相憐嗎？這樣的你們兩個人交往才會彼此有安全感吧？風間的話，不可能不懂這個道理的。”

“人會不懂裝懂，也會裝作一無所知。想必他也清楚，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話，不會得到溫暖，就像刺猬一樣，想要溫暖彼此的話，必須保持距離。我們兩個都是渴望著愛又不希望別人了解自己的人，要是真的與和自己相似的人交往了。”

“學會放棄自己得不到的，也是成人的一步，”

“誰說我要放棄了？”少女打斷西村的話，“我很慶幸，自己喜歡的人是個不那么帥氣，學習也一般般，不怎么會說話的男生，那樣就沒人喜歡他，也沒有人和我爭奪他了。”

“打擾你們一下，”松井媽媽推開房門，“西村同學要留下來吃晚飯嗎？有你在的話，今晚一定會很熱鬧的。”

西村看一眼松井并不介意的表情，“真的是打擾您了，但是今天不行，我一會兒就要回去了。”

“真是沒辦法，那你們慢慢聊。”女子輕輕關上房門。

“就是討厭這種感覺，所有人都客客氣氣小心翼翼地說話。”松井躺在地上望著天花板。

“如果是你第一次去風間家的話，會大大咧咧的講話，沒有一點禮貌嗎？”

“等到能去他家的時候再說吧。”

那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松井走過來，俯身看著松井，露出瘆人的微笑，長發垂落下來。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大概是眼神吧，一個混沌中透出一絲希望，一個光明中顯示著一抹憂傷。

“你們無憂無慮的，還真是什么都不用考慮啊。但就是因為什么都不考慮，才會覺得這個世界無聊吧。”西村提起背包，搖晃著手中的劇本，“我要走了，提前說一聲“晚安”。”

就像照著鏡子一般，甚至就算是鏡子也不能這么清晰地顯示出少女的身姿。“再等十分鐘吧，媽媽一會兒要去商店買食物，現在回去的話，會和她碰在一起的，或者說你要是想聽媽媽討論我的事情的話。”

“我對你的事情，已經算是了如指掌了，不需要別人再告知詳情了。”西村乖乖再次坐下來，“也稍微對這個故事提著建議吧，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你，真的不相信幽靈的存在嗎？”

“沒有，我只是不懷疑它的存在，沒有見過的東西無法給出判斷，但是就算真的見到了，也未必就會真的相信。”

“我大概看到幽靈了，不怎么可怕，相貌和我一模一樣，什么都不講，只是看著我傻笑。”

“是自殺那時候看到的嗎？”男子抬頭，也看著天花板，毫無避諱地說出了那個詞語，“大概是說你會成為地縛靈吧。”

“也許吧，稍微有些期待，也不知道要是我成了地縛靈的話，第一眼看到會是誰，誰又是第一個注意到我的人。”少女伸手觸摸著另一位少女的臉頰，沒有溫度，也并不能用冰涼形容。

“只是可能，極小的可能性，況且也沒有人真正見到過幽靈的存在。”

“我不是幽靈，我是你。”那位少女做出口型，聲音直接傳到松井的腦海中，然后笑出聲，跳著舞消失不見。

“也許，人死后真的能變成幽靈呢，你不想嘗試一下嗎？”少女猛然坐起來，滿懷欣喜地對少年說到。

“完全一點兒那種想法也沒有，”少年站起來，“我該回去了，你也趁早打消了那個念頭吧，這個世界上總有一些能讓你堅持活下去的東西和人的存在吧。你不是很喜歡風間嗎？和他在一起度過這短短的人生吧。”

“哪有你說的那么容易。”少女無精打采地趴在桌子上，“記得，把門關上。”

“如果是風間的話，你甚至會把他送回家吧？明天周末，又沒有社團活動，想個理由把他約出來吧，或者放棄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