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許微風,徐徐撫之,不知吹散了何家歡喜何家愁。
不遠處,桃花灼灼,嬌艷欲滴。
透過樹枝間的細縫可看到不遠處屋檐下的臺階上的畫面。
臺階幾步之上的佳人一襲黃衫,粉黛未施卻人比花嬌。
處于佳人幾步之下則是一位白衣公子,翩翩驚鴻。
“你是誰?”佳人看著臺階下的白衣公子,眼中毫無波動。
白衣公子張了張口,最終也沒說。
珊珊,我是楚天佑啊。
你真的不記得我了嗎?
幾天前,白珊珊莫名失蹤,再回來時,便是什么都不記得了一副模樣。
楚天佑他們不是沒懷疑過白珊珊是不是被人假扮的,可記憶沒了,隨身的習慣以及身上的疤卻一絲沒變。
實在讓人懷疑不起來,只是白珊珊記憶沒了,對楚天佑他們疏遠許多,仿佛從未認識過。
實在陌生,楚天佑小心翼翼靠近著,可白珊珊一退再退,對楚天佑能避則避,最后避無可避,干脆躲進屋子里。
這不,楚天佑惱怒了,直接上門堵人。
掛在天空上的赤日撒下一地的斑駁,明媚美好。
最終白珊珊敗下陣來,轉身回屋,只是走了沒幾步,便停了下來直直望著楚天佑,笑了笑。
楚天佑看著熟悉的笑容,晃了晃,自從這次珊珊回來后,就再沒有對自己笑過。
今日是第一次,可楚天佑心里莫名不安,果不其然。
下一刻白珊珊朝自己施了禮道“楚公子,我沒了記憶,以前的事也都想不起來了,我不記得你了,但趙公子和丁公子向我說過你我的事,之前一直問你是誰,實在抱歉,還望海涵”
楚天佑寬大的袖子里手緊緊攥拳,看著白珊珊。
白珊珊頓了頓,不知該不該繼續說,最終選擇還是繼續,長痛不如短痛。
“楚公子,我也許曾經愛過你,但現在我忘了你,而且……在失憶這段時間里,我答應了阿瑯,要當他的娘子”
隨著白珊珊的話,楚天佑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看著眼前的楚天佑,白珊珊心下不忍,只是再不忍,那話也必須說。
原本自己就負了他,是自己不對,一再逃避只是令大家難堪。
隨著白珊珊的話,楚天佑的臉色也越來越差。
閉上眼,喃喃“珊珊,明明是你先撩撥的,也是你先表明心意的,怎么到最后你先走了,就留下我一人了呢?”
父皇走了,母后走了,現在就連珊珊也走了。
到最后,珊珊還是走了,那當初珊珊何必主動戳破這層關系,以前那樣真的很好。
從未擁有過你,又何來失去一說?
明明日頭很大的,可楚天佑只覺得冷,看著幾步之遠的白珊珊,驀然笑了起來。
白珊珊看著眼前的的人,心里如同被人攪和一般,萬分難受。
想開口,卻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回了屋,眼下他雖然難受,但好過一直拖著,何況時光總會治愈的。
門外的楚天佑站著,望著。
直到傍晚來臨,楚天佑也未再見到珊珊。
夜色無邊,星星點點。
依舊在原地的楚天佑苦笑一聲,珊珊,你當真狠。
良久,楚天佑回過身,與身后的小屋愈行愈遠。
翌日,天藍云白。
一夜未睡的楚天佑照常出現,可眼下的痕跡實在太明顯,叫人一看便知。
丁五味一瞧,連忙問道“徒弟啊,出什么事了”
楚天佑不語,只搖搖頭,表示沒事。
站在一旁的趙羽滿心復雜,公子以前和珊珊有多甜,現在就有多苦,想必現在公子怕是不好受吧。
一連幾天,楚天佑都未再見到過白珊珊,心下了然,珊珊走了。
拿來酒,楚天佑一杯一杯灌醉自己,只求大醉一場。
不知何時,趙羽出現在身旁,拍了拍楚天佑的肩,珊珊走了。
這一路上,公子一直掩飾對珊珊的喜歡,因為怕珊珊反悔。
清心縣,珊珊表明了心意,公子心里怕是樂開了花,之后的一路有多甜蜜不必說。
現在珊珊失憶了,連帶著心走了,公子該怎么辦,一往情深,覆水難收。
可公子身為大楚唯一的皇嗣,那些個大臣也不可能讓公子這一生不娶。
公子太苦了。
想起剛才暗衛報上的內容,趙羽就想嘆口氣。
楚天佑醉眼朦朧,看清是趙羽,朝他笑了笑“來,小羽,陪我喝一杯”
趙羽喝了一杯,臉微微紅,酒壯人膽“公子,找到珊珊了”
“在哪?”楚天佑猛地站起來,將桌上的酒壇失手打翻,落下地面,瞬間四分五裂。
趙羽低著頭,掩飾住了神情,支支吾吾報出了地名。
待看到楚天佑立馬起身,騎上馬,一絕騎塵后,趙羽才慢慢抬起頭來,希望公子能邁過這個坎。
騎了兩個時辰,楚天佑才到達趙羽說的地方。
望安縣。
剛一進城,楚天佑便發覺這城中的百姓都急匆匆趕向一個方向。
有人口中還喊著“快點”
每個人臉色都帶著喜意,楚天佑心下一動。
攔住其中一人,問道“在下剛到這縣中,方才見你們都去往一個方向,實在好奇,這才打擾,不知你們?”
被攔住的人一聽,顧不上生氣,開始解釋“那你今日來的正好,今日是許縣令兒子娶妻的日子,請全縣的人吃喜宴”
解釋完,那人急匆匆走了。
站在原地的楚天佑愣了愣,難道……
耳旁傳來其他的說笑聲“這白姑娘當真好運,竟令許公子對她情根深種,讓我羨慕不已”
“是啊,誰不羨慕呢”
白姑娘,許公子。
許縣令之子娶妻。
難怪小羽支支吾吾,原來如此。
楚天佑望天,藍天白云,沒有赤日。
那為什么眼睛這么刺痛呢,令人忍不住揉,只是楚天佑揉著揉著,手中便變為一片潮濕。
一刻后,楚天佑抹了抹眼,找了個人帶路。
許府大門口。
里面傳來拜堂聲“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對拜”
楚天佑立于屋頂,看著底下。
新娘子鳳冠霞帔,身旁的新郎牽著身旁人的手,滿滿都是甜蜜。
新郎頂不住眾人的期待,將蓋頭取了下來。
是珊珊。
臉上的甜蜜顯而易見。
白珊珊嘴角的笑意刺痛了楚天佑,曾幾何時,珊珊也對他這樣笑過,只是珊珊失憶后,再未這樣對他笑過。
原來,只是不愛自己,愛上了別人,所以笑不出來罷了。
底下的白珊珊似有察覺,朝上面望了一眼,四目相對。
楚天佑見被發現了,便直接下來,站立于新娘的對面。
新郎覺得有些不對,小聲問了句“認識?”
白珊珊搖了頭,望著對方“不認識”
對面的楚天佑維持住笑容看似云淡風輕“我只是路過,見這里辦喜宴,想沾沾喜氣而已,不知是否可以”
“當然可以”
得到回答,楚天佑與新人擦肩而過徑直找到一個角落,只喝酒。
新郎對他印象很深,特意走到他面前,與身旁的嬌娘一起敬他一杯。
楚天佑偷偷撇了眼白珊珊,望著自己時,楚天佑找不到一絲熟稔,只有陌生。
也罷,何必強求。
既然忘不掉,那就此別過,只愿余生再不相見。
喝完這杯酒,楚天佑拍了拍新郎,待喜宴結束后飛身而走。
街道上,楚天佑看著一旁的街攤,走馬觀花。
珊珊嫁給別人了,從此與自己再無瓜葛。
遠處好像傳來叫喚聲,但楚天佑有點醉了,又心里難受的狠,便沒在意。
不想下一刻,身子被重重一撞,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終是莊周夢了蝶,你是恩賜也是劫。
小羽曾問我,若是珊珊走了,該怎么辦?
我答“我不會讓珊珊走的”
可我太過自信,到最終珊珊還是走了,嫁給他人。
珊珊于我是恩賜也是劫。
幼時喪父,母為護自己跌下懸崖,不知生死,家國皆破。
十五年間,噩夢纏身,支撐下去的不過是為父報仇,重建江山。
所幸最后不負所望,復了國,報了仇,母后未亡,只是流落民間。
可十五年前的場景依舊歷歷在目,忘不了。
我去尋母時,遇上了一個姑娘,她叫白珊珊,她很好,是我意中人,唯一的王后。
初見時,我便覺得珊珊很特別,莫名牽引了心。
之后再見,我欣喜。
我知道,我心悅于珊珊,可母后未找到,葉麟未死,我不能讓她處于危險中,理智壓抑住情感。
所以才會有“緣來則聚,緣來則散”。
其實啊,我比誰也舍不得珊珊,只是我太過理智,不讓自己泄露出一絲情感。
所幸我與珊珊終究還是有緣的,她向我說明心意,我亦然,。
但為何我與珊珊既然有緣,為何最后珊珊還是嫁給別人了呢?
是不是我不夠好,所以珊珊不要我了。
我不知道,我暈了過去。
醒后,我才知不過是大夢一場,莊周夢蝶罷了。
“天佑哥,天佑哥”
我睜開眼睛,入目的便是珊珊擔憂的模樣,努力摸了摸珊珊的頭,道“我沒事,珊珊”。
四周是峭壁,呼呼作響。
我想笑笑,真好,珊珊還在。
“天佑哥,你沒事吧,你再堅持一會,五味哥和趙羽哥肯定就會來了”
過了半會,白珊珊面上擔心的要死,口中卻忍不住埋怨“你也是,明知道葉麟狡猾有陷阱,你偏向虎山行,這下好了,別逼跳向山崖,還受涼發了熱,一直說著胡話”
原來是查案,我與珊珊遇上了葉麟,當即決定活捉。
不料葉麟布下陷阱,我私自探一探,珊珊不放心,跟過來。
意外橫生,我與珊珊被逼跳下山崖,流落崖間。
我受涼發熱,大夢一場。
還好,只是一場夢,珊珊始終在我身邊,沒嫁給別人。
半響中,我一直看著珊珊,不論珊珊在干什么,終于珊珊受不了了“天佑哥,你怎么了?是不是燒糊涂了”
說著,珊珊手伸過來,摸了摸我額頭,我趁此一把抱住不撒手,珊珊象征性掙扎了會后不掙扎,并反過來抱住。
我伏著珊珊的肩,低低道“珊珊,我做了個夢,在夢里,你嫁給別人了,我卻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你嫁”
珊珊輕輕拍了拍我的背“怎么會呢,我此生只會嫁給你啊,這輩子也只會愛一人”
也許是此時發了熱,也許是那場夢,我開始向珊珊求保證“真的?你別騙我”
“真的,我不騙你”珊珊有些好笑,她的天佑哥在此時像個孩子似的不相信自己。
“那你發誓”我不依不饒,心中空空的。
“好”白珊珊騰出一只手,舉起“我發誓,白珊珊此生只會愛楚天佑,并嫁給他,如有違背,則天打雷劈,不得……”
還未說完,就被我以吻封緘好半會,才松開“我不許你這樣說,我只愿你幸福平安”
“天佑哥,你若不離,我定不棄”
遠處,傳來五味,小羽的喊聲“徒弟/公子,珊珊/白姑娘,你們在哪?”
“我們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