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兩家人才輩出,一家出文臣,一家出武將,在朝堂上皆為重臣。
兩家相互來往,關系密切,蘇家的蘇景盛便是因為秦家的影響,出身書香門第,最后卻考了個武狀元。
昔日鑾慶巷亭臺樓閣,繁華鼎盛,幼歡最喜偷偷跑出榮王府,然后來此找伙伴們玩。
在幼歡的記憶里,鑾慶巷的巷道不寬,地上鋪著青石板,每到雨天水滴打在石板上的聲音叮叮咚咚如低沉的小鼓聲,有時候蘇家的姐姐在練琴,這水滴聲便成了她們的伴奏。
兩邊是白色的圍墻,黛瓦檐楣,是地位的象征。
馬車行駛過幼歡提起過的“鵲橋”和“歸路”石橋,沒走多遠,便到了鑾慶巷。
幼歡曾經無數次跨過這兩座橋,然后跑進鑾慶巷,拉著塵安一起,還未到門前就高喊著蘇景明和蘇景盛。
幼歡提著裙擺下了馬車,茗香奇怪地看著這片廢墟前的石碑,道:“……慶巷?郡主,這石碑缺了個字。”
殘缺的石碑昭示著兩家的衰敗沒落。
昔日的鑾慶巷也只余一片廢墟,圍墻坍塌,破敗不堪,但隱約能看出當時這兩家當年的規模。
“是鑾慶巷,鄴朝時期最繁盛的兩大世家曾經住在這里。”幼歡開口對茗香解釋道。
茗香想起幼歡的身份,張了張口,卻不知說什么才好。
時隔三年,幼歡再次踏入這巷子,卻已物是人非。
雜亂不堪的巷道里,只余她一人站在這里。
走的走,死的死,她誰都沒能留住。
看著這片廢墟,幼歡忽然發現,普天之下,她竟然連個歸處都沒有。
除了東宮,她無處可去。
光是活下去她就已經拼盡全力了。
未來會怎么樣她不知道,或許會因為太子殿下的存在而通向光明,但是通向光明的這條路上,她要孤身一人地努力。
“你們在這里等我,我進去一下。”幼歡對凌澗和茗香道。
但凌澗堅持道:“殿下命令屬下要寸步不離地保護郡主。”
幼歡踏過一個門檻兒,指著不遠處坍塌了的房屋,對凌澗道:“我就去那里,你們在這里可以看到我。”
不過幾十步的距離,凌澗稍作猶豫,然后才點了點頭。
待幼歡進去后,凌澗抬頭,頂上的匾額已經落滿了灰塵,蓋住張揚的滾金大字,匾額的邊緣處都有了裂痕。
但還能勉強看清那匾額上的兩個大字,“蘇府”。
幼歡走到已經變成廢墟的屋子前,蘇府被抄家的時候她還在未央宮中,直到蘇景明行刑的前一天她才知道蘇家出事了。
幼歡緩緩跪了下來,面紗下的唇輕顫,然后便聽到幼歡哽咽的聲音,“大景,我回來了……”
遲了三年沒敢面對。
“大景,二景也要回來了。我……我當年沒能救下你,但是我救下了二景和兩位姐姐,等二景回京了,他肯定也會來看你們的。”
“我……”幼歡不知該再說些什么,只是一直掉著眼淚,跪在地上,攥著自己的衣裙,仰頭大哭道,“我想回家……我想回家!你們誰來接我回家好不好……你們不要丟下我,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們……”
趙華瑾用了半年的時間為幼歡打造一只新的金籠子,用盡了耐心和溫柔,但還是抵不過一道蘇景盛回京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