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白蓮花小姐清醒過來時,她已經在混亂的人群中被隔離開來了。
她只是茫然的環顧著四周像是初來乍到的小蟲子,迫切想要獲取周圍的信息素,以便發展自己的生存空間,增加自己對于世界的熟悉感一樣。
很快她就敏銳的捕捉到了身旁像是有隔離帶一般,遠離著她的人群,那是帶有驚恐,以及慍怒的情感,
漸漸地,遲鈍的大腦猶如古老厚重的機械,開始磕磕絆絆的運行起來。
[好像...]
她恢復了些記憶,那是她記憶中,書本里的場景,由于她不太重視,直到現在來自視覺的刺激才讓她得以想起。
[公主與駙馬的初遇,就是在她“不小心”將正在放花燈的公主撞到河里才開始的...]
之所以加個引號,正是因為她看到了駙馬有些迷戀公主的眼光,使得她引人注目的一聲驚呼將公主推到了河中,“不小心”則是一個她免于受罰而給由皇家給出的很冠冕堂皇的理由。
說來,正是因為百姓平時對她較好的印象,所以皇帝沒有給出什么懲罰性的措施,
正常情況下,按律,身為名門后人的她應該被大打50大板,半條命都丟掉的那種,盡管公主沒什么事。
[所以,難道剛剛我延續了小說的路線,推了公主??!!]
白蓮花有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那雙微波瀲滟的桃花眸子,瞳孔里滿是驚詫。
隨即,身上又不住的冒出了冷汗。
[怎么會...怎么會...怎么會...怎么會??!!]
一瞬間,仿佛只有不斷的質疑才能打破的那種源自于恐怖可怕的宿命感,那種微小的螻蟻卻妄想與天命對抗的無力感,都讓她感受到一種無形的大手,只需輕輕一碰,她便可無聲無息消失于這世間...沒有什么比得上明知生命流逝卻無力掙扎更能讓她恐懼的,她的大腦甚至都不受控制的宕機...宕機...
白蓮花太害怕了,以至于都沒看到駙馬萬分擔憂的救起那看似像溺水之人的撲棱,實際上卻分毫未傷的公主,并在將公主打撈起來時,那和公主熟捻的動作。
上岸的公主,渾身濕噠噠的,原是順滑膨脹層層疊疊的蠶絲衣此刻都成了紙片緊緊貼到了公主那曼妙的曲線上,打亂的發絲緊貼著面頰,面頰蒼白,睫毛好似收了驚嚇,像是驚弓之鳥的蝴蝶羽翼,頃刻便可消失不見。
這一幕我見猶憐的景象打動了現場的所有人,而駙馬更是滿臉的癡迷之態,一手更是近乎不合規矩的環住了公主的腰,以支撐公主。
但是又有誰會說他呢?
沒人!!
這樣一幅郎才女貌的畫卷現場無人愿意打破。
而白蓮花則是無意識的在駙馬迷戀的目光中,感受到了自己內心中一種宛若嫉妒的小火苗跳躍著,
可怖的情感自嫉妒的火苗升起之時,便已在腦海里蕩然無存。
現在的她更像是渾身被怨氣包裹的妒婦。
[嫉妒??]
[不,不對。]
白蓮花下意識的迅速否定了這樣一個不可能產生的情感。
理智迅速回籠。
[這不像初來乍到時的她應該對駙馬產生的情感,倒像是一種被強行挪到自己身上,不屬于自己管轄的情感,說起來,用傀儡來比喻這個感情的發生倒是更為合適。]
于是,此刻冷靜又理智的分析使得大腦被這一絲完全不合她本身的火苗灼燒的她冷靜了下來,
模糊的視線又重新加工出了眼前的景象。
[怎可,,如此不合禮數?。。
這,駙馬的手,還有那赤辣辣的目光,分明會讓公主這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聲名清白的皇族女子聲譽受損?。?
可公主卻沒有感覺絲毫不當的樣子??倒是顯得這樣親密無間的動作很是熟捻。
[熟捻...]
這個詞就這樣平白無故卻又很是適逢其時的,乍現,在她的腦海里。
是的,這個場景,唯有熟捻二字才可以生動形象的表明行為來源。
[只是...]
公主深入簡出,平時碰到的男人極少,又怎會認識這個準駙馬?
何況,她的印象中,正是此次的相救才會讓公主傾心啊,
難道說...這次的相救莫非是早已謀劃好的??
或者說,這一幕的出現,只是為了給他們的認識以及日后的交往找一個既是合情合理又是光明正大的途徑??
也確實,,現在看著周遭百姓的狀態,吃瓜艷羨之象淋漓盡致,確實輕而易舉的達到了這個目的。
[不過...]
目的都達到了,現況的當務之急不該是找郎中嗎?
公主可是九尊之上的貴體,書本中的駙馬細心如斯,現在又怎會有如此閑情逸致由著公主被寒風吹著?
他們現下如此立在這里,這反倒,反倒...
像是...演給她和百姓看的?!!!
得出了這個結論,白蓮花委實又嚇了一跳,且不論她何德何能有此殊榮,單單由九五之尊的皇族公主為了她專門演戲給百姓看,這確實,死亦足惜了,
白蓮花突然就想自嘲的勾勾嘴角,
所以顯而易見,她還是在穿到書里后,被這個三六九等的規則給潛了。
所以,憑什么公主下馬,她就要死阿,她又不是畜牲,真當她沒有智商啊。
所以,既然皇族出馬,又威脅她身家性命,她沒必要裝兔子任別人拆吃入腹。
思想一變,她覺得自己有必要陪他們好好玩兩把,
現下,倒是該繼續分析,他們想干什么。
[所以說,這一幕才子佳人演的倒是不錯。]
確實,
這樣確實滿足了尋常百姓對于皇家的想象。
好吧,所以說,演出一副像極了伉儷情深的模樣,還有自己主動推倒他們的前因,這一切的矛頭顯而易見,直指向自己!
突然之間,白蓮花方才一副沉著應戰的樣子,轉瞬間就被打破了。
她又開始瑟瑟發抖,由于奇怪的原因,方才她的腎上腺素都萎靡不振著,心情一下子從無所畏懼的天堂,跌落到了任人齟齬的地獄。
白蓮花的腦門上全都是冷汗了,小心臟止不住的瑟瑟發抖。
此時此刻,她又想起來,皇家代表著什么,代表著聲望,數不盡的金銀珠寶,以及將軍士卒,無數錦囊妙計以及吃人不吐骨頭的陰險。
她又何其渺小,如何能對抗的了?
她仿佛是不受控制的落入久經戰場的獵人圈套中的小白兔,任由對方用美味的食物勾引著她,而她唯一可以做的,就是緊跟著獵人的腳步,或惶恐或情愿的踏入陷阱,沒有反抗...
...茍延殘喘的腎上腺素又開始活躍起來。
[不,她絕不是一個可以任人宰割的綿羊,起碼她來了。]
她自詡不是一個愿意招惹是非之人,但一旦有人威脅她生存的根本利益,她絕不會袖手旁觀,任由別人拿起屬于她自己的生殺大權。
所以,她要阻止,打斷,甚至報復他們。
她開始努力想想書里的內容,或許自己家傾覆了能對誰有益呢,可是...
白蓮花實在有些想不通了,明明自己家對他們都沒有什么威脅的啊?
他們到底在貪圖什么呀?
可是,忽然之間,那個玉佩竟莫名出現在白蓮花腦海中,
是哦!!
她忽然想起來,前期身無分文的駙馬,后期有個最大的金手指,
就是隨時隨刻都有數不盡的財富供他驅使。
這,莫非就是源自她的兩位哥哥??
白蓮花此時此刻,終于有了生活在這個世界的實感了。
苦難果然是最好的聯結劑,一想到她所見到的親人會面臨和她一樣的后果,
她的心開始密密麻麻的發痛,縝密的像世界大廚下刀精準狠的對待剛被打撈上來的生鮮。
她終于真真切切的將爹娘,哥哥們與她的情感聯結在一起了。
慶幸的喜悅夾雜著她感到的一陣后怕,
她發現駙馬和公主并不是她想象中要躲就可以躲著走的,那么她就不得不應聲起戰。
這是一場無聲的硝煙,她已經開始在腦海中拉出了一道序幕。
因為感情的聯結,她開始想著動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來保護了她的家人們,可是,她又該如何對付他們?
畢竟,這場行動并不像只有他們兩個可以聯手做到的,正如公主可以行動自如的出宮,以及,她被控制的力量的來源,她暫且還不能判定這是藥,還是這個世界還有著未知的力量。
所以說,她現在還要考慮她手頭上還有那些力量,她開始盤算著自己的老底。
現狀則是,對于對方的全盤在握,她已然是案板上的魚肉,任人切割的。
所以,此時此刻,還不能表現的太明顯,否則會打草驚蛇,
她只是大概知道對方的目的,初次試探了對方的手段,只知道對方確實不簡單,卻也僅此而已,再沒過多的信息。
所以,現在只能隔靴搔癢,既是無傷大雅,也是稍微擾亂對方視線。
于是,在人們視線之外的白蓮花小姐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展現出她不受控制的顫抖,仿佛源自內心極大的罪惡之上靈魂帶來的譴責,虔誠的顫抖起來。
她整個人顯出一種莫大的哀傷,桃花眼整個都朦朦朧朧的,竟也有不下于公主的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