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王爺卻是悶哼了一聲，掀開眼皮，語氣多少帶了點幽怨：“你這是要謀殺我？”

慕容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見他臉色好了一些，才敢開口問道：“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會受傷啊？”

他只淡淡地道：“有人要看不慣我掌權太多。”

她明白他不想說，也便不問了，在一旁掰著手指碎碎念：“宮里真不好待啊，先前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也總是在危險中，當王爺的好處真的很多嗎，怎么人人都都想害你……”

靖王爺聽見了，原覺得沒什么，細細去想，卻覺得有些不對勁。他猛然睜開眼睛，“先前？”

慕容突然想起爾玉沒進過宮里，同靖王爺也并不熟稔。急著補救便拉了敏玉出來擋槍：“啊！是我姐姐告訴我的！她說你在宮中總遭人覬覦呢。”

他臉上沒什么波瀾，看不出情緒，不知信了沒有。

斬風領著個太醫回來，像是與靖王爺相識，急慌慌上前查看他的傷勢。

半晌，他替靖王爺處理完傷口，才松了一口氣，“幸好傷勢不太重，王爺須得當心啊！”

靖王爺頷首：“明白。斬風，帶劉太醫離開這里，路上小心些，別被有心人拿來做文章。”

“是。”斬風立即帶著劉太醫出去了。

慕容覺得單獨跟靖王爺待在一起十分尷尬，于是問道：“我呢？”

靖王爺抬頭看向慕容，“你？”

他思索了一會兒，“宮門已落鑰了，你現在出不了宮，不如先留在這里，明天我親自送你出宮去。”

她一皺眉，他便注意到了，問道：“怎么？有不方便？你同誰一起進京的？如今是住在哪里？”

她有些吞吞吐吐地說：“確實有不方便……你應該知道，我與江家的大少爺自小就有婚約，江家如今想履行婚約，接了我到府上，可能下個月里就要成親了。”

他愣了一下，“那倒是好事，江家也算是大家，你和你姐姐都嫁得好。”

慕容不知為何心中有些難過，低頭悄聲說：“才不好呢。”

再次遇見他，已經是足夠令人無奈的事情了，她私心想見到他，可心中又有另一個聲音在抗拒著，她怕再次分別時，仍會不舍。有句詩說：“別離不忍忍別離，故人難辭辭故人。”離別的時候，心會格外清醒。不喜歡這樣的清醒，這樣的時刻會讓她的心異常清醒。清醒的會感到隨風飄揚的發絲劃過臉頰之后，留下的細微的，清晰的疼痛。痛的，有一絲想流淚的沖動。

她想起從前在書中看到的一句話：“整個人生是一個不斷地得而復失的過程，就其最終結果來看，失去反而比得到更為本質。我們遲早要失去人生最寶貴的贈禮——生命，隨之也就失去了在人生過程中所得到的一切。”

她從前也會等待，可后來只得到了難過。再習慣等待，等不來依舊難過。那種難過，書上說叫做失望，直到后來，她才明白，還有更大的難過，叫做絕望……

靖王爺有些疑惑，“怎么哭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不知道。”她扁扁嘴，伸手抹掉眼淚，轉身到一旁的小榻上面去坐著。

窗外一陣風吹進來，慕容迎面感到微微的寒意。天色暗沉如一潭死水，凜冽的寒風刮在臉上，觸手捂住的只有沁骨的涼意。夜自私地挾盡了世間盡數溫暖與光芒，徒留下彌漫著寒意的冰涼。

靖王爺看著她突然之間的感傷，有些摸不著頭腦，正好閑著沒事做，就想安慰安慰她：“你別傷心了，是不是江府對你不好，還是你那未婚夫……”

“不是。”她不想聽他說這些，尤其不想聽他說到自己的未婚夫，所以直接打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