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命向著伯益望了眼，伯益也一臉疑惑，兩人將視線投向沉吟的鵠翼首領和七古巫師。

半晌，七古巫師長嘆了口氣對著文命兩人說道：“這都是造孽啊。”

鵠翼首領繼續扶著七古巫師往部落中央走去。文命兩人雖然是一肚子疑惑，但是見主人沒說話便也只好繼續跟隨著。

部落中央有著一棟稍稍寬大些的房子靠著一棵看起來有上百年的老杉樹而建，房子俱是用數尺粗細的木材圍繞著，頂上蓋著一塊獸皮。

周圍是石塊壘砌的低矮的院墻，院中放著些打磨光亮的方形石塊供人歇坐。石塊的下邊角落是一些些雜草順著春風冒出芽，蒼勁古樹和翠綠嫩芽相見。

“來，進來在此先歇息。這里是七古巫師的住所巫師殿，我去取些食物過來。”

鵠翼首領扶著七古巫師在院中的石塊上安坐，朝著文命兩人招呼道。

說罷，鵠翼首領向著屋內走去，稍稍片刻端著些顏色火紅的果子和一些肉干出來置于七古巫師的前方的一個稍大些的石塊上。

巫師殿，文命打量一陣撇了撇嘴。名字倒是相當霸氣，只是圖文與事實并不相符，差評。

“后生，過來坐。走了這么久路想必是又饑又渴了吧，先用些果子和肉干墊墊肚子。”七古巫師朝著坐在對面的文命和伯益說到。

“嗷，多謝多謝，確實腹中饑渴，那我們就不客氣啦。”文命和伯益在七古巫師的招手下坐在對面，取食身前石塊上的液果和肉干。

稍后七古巫師又朝著一旁的鵠翼首領再次說到：“去弄些煮熟的稻米還有新鮮的烤肉過來吧，年輕人食量大些。”

“行，你兩陪著七古巫師稍坐片刻。”說罷鵠翼首領轉身朝著巫師殿后邊走去，那邊隱約可見煙火氣息四溢。

文命拿起一顆果子放入嘴里，咬破后一股濃稠的液體流入嘴里伴隨著一股甜膩的清香，再次經過舌頭則又顯得酸酸甜甜的十分可口。

文命再拿起一顆火紅的果子好奇道：“誒，這么什么果子，真好吃。”

七古巫師聞言笑呵呵，慈祥道：“愛吃多會吃點，這是堯光山里的液果，春生秋熟。這個時節剛好結果，算是趕上時候了你們。”

“嗷啊~”

一路躺在文命懷中睡覺的小應龍蛋蛋此時轉醒，從胸口爬出張嘴發出喊叫。

在文命耳中則成了：“大哥，餓，餓。”

這小家伙一路上倒是趴在自己懷里睡得舒坦，自己一路上腳皮都要磨破了。那雙薄薄的膜翅，也不知什么時候能張大帶自己翱翔天空。

文命低頭伸手將露出頭的蛋蛋掏出來放在自己腿上，從石塊上取了個熟肉干遞向蛋蛋。

小家伙就這樣在文命腿上用兩只前爪抱著有感開始撕咬起來。

“這是，應龍？”

當七古巫師聽到蛋蛋的叫聲便將眼神投過來，待看清楚文命腿上的蛋蛋震驚地站起身子。神色忽然變化數息后，七古巫師拄著拐杖慢慢復又坐下。

文命有些奇怪，想起當初鯀交給自己蛋蛋的時候一副隨手一陶的模樣。難道這不是在洪荒上很常見的異獸嗎？

再次取了一塊肉干放在蛋蛋眼前，聞言回道：“是的，乃是家父當初臨死前交代我撫養長大。”

七古巫師的變化自然是被坐在石塊上的文命和伯益看在眼里，相互對視一眼。伯益上前扶著七古巫師坐回石塊上。

伯益攙扶著口中邊向七古巫師詢問道：“七古巫師，這小應龍可是有何不妥？”

“呵呵，老頭子只是無緣見的傳說中的應龍，今日一見稍有些激動罷了，無妨無妨。”七古巫師坐定再次深深看了眼在文命腿上的蛋蛋，臉上依舊掛著慈祥的笑容，只是眼神中依舊殘留些許的震驚與難以置信。

時間回到九年前，當時堯南氏族人仍舊生活在從幾十里外的河灘谷地。那里土地肥沃，很適合種植稻米，部落在谷地種植同時又花時間進山打獵，真可謂生活富足。

只是九年前的某天，七古巫師都已經快記不清，或者說根本不想回憶其那天。天降傾盆大雨，大水忽然之間來襲，并且規模較之以往見所未見。

一夜之間部落便被大水摧毀，大量食物、種子等等生活之物被大水卷走，還包括部落大半的人口。那夜，大水的呼嘯聲，族人的哭嚎聲響徹云霄，而水中則隱約傳來妖魔的嘶吼聲。

之后堯南氏遷至山腳舉行了祖祭，旨在祭祀天地、祖靈，希望能庇護自己部落順利度過難關。原本祖祭并不會有任何的反應，更像是自己等人求個心理安慰。

但此次祖祭之時罕見地有了回應，七古巫師在主祀之時溝通天地祖靈模糊間得到一偈語：大水至，應龍出；混元顯，圣人行；造化起，天道歸。

令人驚訝的是，凡在大水起的那一月內進行祖祭的部落皆得到了這條偈語，包括王都蒲阪進行祖祭問天時亦同樣如此。

之后，人王舜召開部落聯盟大會商議治水之事，眾人皆推薦善平土治水的有崇氏首領鯀。鯀負眾望治水，然依舊未能平息水患。

但鯀在治水過程中活人無數，倍受人族尊敬。某日鯀開始在洪荒上遍灑息壤，大水很快被遏制住，人們皆以為鯀便是偈語中所言的圣人。

但不久前再次泛濫的大水和剛知道鯀身死的消息，七古巫師便明白此事并不是如同人們想的那般。

當文命掏出小應龍蛋蛋之時，聯想到那句偈語。七古巫師腦中頓時如晴天霹靂般，但很快又被自己否定了。

連鯀那般人物都未能治水成功，文命這個十六歲的孩子又如何呢。

但此時那些猜想仍舊深深印在七古巫師腦海，久久不能釋懷。

文命和伯益望著陷入沉思的七古巫師無奈地搖搖頭，各自專注應付眼前石塊上的食物，填飽肚子方是正事。

鵠翼首領拿著熱氣騰騰的新鮮烤肉和一些液果走過來放下，笑著招呼文命和伯益幾人繼續取食。

待見到文命腿上的小應龍蛋蛋之時，神情明顯一愣，隨即若無其事地掩蓋過去：“這個應該是自卵中滴血認主孵化出的吧，否則異獸沒有這么龍屬異獸沒這么親近人族的。”

文命摸了摸正在跟一塊肉干較勁的蛋蛋，笑著道：“正是，從一個獸卵中孵化而出的，叫蛋蛋。”